以前機械異物殺人，并沒有發(fā)生在大眾的視野范圍。十二區(qū)僅有的一例，也在偏遠的荒原之外，沒有造成絲毫轟動。

    現(xiàn)在卻不一樣，他得知周邦淡的事情后，肯定不會再讓褚顏申在外面待著。

    池遇理解地點頭，那你趕快回去吧。

    褚顏申沉默了一會兒，問：你呢？

    池遇：??？

    褚顏申認真地望著池遇：兇手來自下層區(qū)，現(xiàn)在的下層區(qū)現(xiàn)在很危險。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我家很大，并不介意多一個人。

    池遇的房間被褚顏申安排在隔壁。

    比自己和奶奶的房子還要大十倍不止，地面是那種昂貴的木質(zhì)地面，赤腳踩在上面不會有涼冰冰的感覺。

    礦石地磚大都帶有輻射，所以一些有錢人會花大價錢去原料市場購買珍貴的木質(zhì)地板。

    不過現(xiàn)在地球被損毀得差不多了，鋼鐵水泥混合物組成的廢墟和巨大垃圾場才是這個世界的主旋律，樹木和森林早已經(jīng)成了古地球才有的特產(chǎn)，這些地板是用一些人工培育的灌叢樹枝進行科技合成。

    但饒是如此，也已然十分稀少且昂貴。能種出食物和灌叢植物的土壤只在一區(qū)存在。

    在這里，植物和食物一樣嚴重匱乏。

    放好東西后，池遇和管家一起站在門口等旁邊房間的褚顏申出來，待會他們要一起去見董事長，也就是褚顏申的爺爺。

    隔著門，池遇偏偏腦袋看向褚顏申的房間內(nèi)不知道裝修的是什么位置，反正看上去和之前一樣，沒什么變化。

    池遇：裝修的風格和以前是一樣的嗎？

    管家微笑著回答：是的，一樣，有些地方從表面看不出來，你或許會誤以為沒裝修，這也是正常的。

    池遇：哦。

    褚顏申也整理好了儀容，走到門口就聽見管家和池遇之間的交談，悄悄遞給他一個眼色：優(yōu)秀的職業(yè)素養(yǎng)，這個月漲工資。

    褚顏申的身上有一種十分超然的氣質(zhì)，令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大家出身的人。

    池遇跟在他的身后，看著他挺直的脊背和柔順如綢緞般的黑發(fā)，以及行走時腰際輕輕擺動的弧度，覺得他渾身上下都寫著完美二字。

    池遇忍不住想，這樣的人是自己的朋友，連池遇自己都羨慕起自己來。

    褚顏申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了閨蜜在對待，如果有一天，他知道自己是個男孩子，到時候他倆的關系就會破裂。

    不行！

    池遇抿抿唇，眼神閃過堅毅。

    關系不能破裂，他要跟褚顏申當一輩子的好閨蜜！

    池遇發(fā)誓會捂緊自己的馬甲。

    深呼吸一口氣，池遇挺胸抬頭，快跑了幾步跟上褚顏申的腳步。

    褚老爺子還是待在當初的那家醫(yī)院那間svip病房，不過現(xiàn)在他身上插的金屬管子少了許多，整個人的氣色看上去非常不錯。

    管家一邊伸手示意兩人進去，解釋說：老爺衰竭的腎臟器官已經(jīng)全部進行摘除，換上了最新的仿生器官，未出現(xiàn)任何排異現(xiàn)象，他目前恢復良好。觀察期是一個月，如果這個月磨合得不錯的話，接下來醫(yī)院將為他進行全部的衰老器官摘除移植手術。

    池遇哦了一聲，他望著褚老爺子，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奶奶。

    奶奶也是年紀大去世的。

    有錢真好，就連死神也沒有辦法立刻奪走人的生命。

    褚顏申拉池遇到褚老爺子的面前，爺爺，這是我的朋友，池遇。她就是救過我不止一次的那個女孩子，現(xiàn)在下面發(fā)生了事，所以我?guī)丶冶芤槐芪ｋU。

    褚老爺子點頭，慈祥地摸摸褚顏申的頭：只要你開心就好，不過別光顧著玩泥巴和交朋友，與拓集團的事務你也要多點心思。

    褚顏申垂下眼睛：知道了爺爺。

    褚老爺子又說：還有，少去下層區(qū)，那件事情快要瞞不住了，周調(diào)查員死在了它們的手里，現(xiàn)在十二區(qū)已經(jīng)不安全。你知道你為何被你的母親送回爺爺身邊嗎？

    褚顏申抿唇。

    講真的，他不清楚。

    褚老爺子嘆氣：非不得已的情況，她不會舍得你離開她的身邊。你被養(yǎng)在家中，不知道六區(qū)當時已經(jīng)快要淪陷，那些可怕的病毒幾乎攻占了六區(qū)的整個下層世界，并且開始往上層區(qū)蔓延

    在場的就四個人。

    池遇沒想到其他的城市居然是這種情況，表情有幾分震驚。

    旁邊的管家微笑著低聲告訴：很多事情，只有上層的人知道。頓了頓，管家扭頭看著乖巧可愛，長得白白凈凈的少女，說：當然，你現(xiàn)在算是半個上層區(qū)的人了，你很幸運，小姐她足夠重視你。

    管家并不怎么贊成小姐在下層區(qū)交朋友，她太單純了，人際關系簡單，未識社會，從來不知下層區(qū)人心險惡。

    不過萬幸，池小姐并不是那樣的人。

    離開醫(yī)院之后，褚顏申的表情略帶沉重，池遇歪頭看著他：你是擔心你的mama嗎？

    通過他們之間的對話，池遇知道褚顏申生活在六區(qū)的上層區(qū)，他的mama和他的親人都在那里。

    褚顏申漂亮的臉上，表情古怪了一瞬，語氣生硬地說：不是很擔心她。

    池遇：

    似乎問了一個不太好的問題，看來褚顏申和他母親的關系并不大融洽。

    伸手揉揉陷入沉默的池遇，褚顏申笑笑：只是有些不好的預感，不過可能是我杞人憂天。對了，我?guī)闳タ匆恍〇|西。

    緊接著，動作自然地牽起池遇的手，往前走去。

    池遇任由他牽著，低頭默默看著兩人牽手的位置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褚顏申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牽自己的習慣。

    自己也沒有反應過來，等到回過神，已經(jīng)牽得很自然了。

    不過，閨蜜之間牽牽小手什么的，應該挺正常的吧？

    第18章 一起睡覺

    回到屬于褚家的大廈，褚顏申沒有帶池遇立刻回去，而是往安保更嚴密一些的特殊樓層走去。

    升降梯上藍紫色的字數(shù)不停閃爍，直到叮的一聲，它在36樓停了下來。

    褚顏申牽著池遇出電梯，一路往前走。

    這層樓很冷清，除了幾個巡邏人員外，池遇一路沒看見一個人影。

    到了，就在這里面。

    聽見褚顏申的話，池遇抬起頭來

    前方是一堵淡藍色的墻面和一扇特制的門，門口位置設置了嚴密的基因鎖，旁邊站著幾名穿著制服攜帶武器的警衛(wèi)人員。

    見到褚顏申，那兩名警衛(wèi)當即低頭示意尊重，然后讓開門口。

    褚顏申伸出一根手放在門口基因鎖上，滴一聲播報后，基因鎖識別成功，門從兩側緩緩打開。

    其余保鏢在門外等待，褚顏申帶著池遇進入了他的秘密基地中。

    里面是一個巨大的空間，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玻璃器皿和支架，有些器皿封閉的，有些卻暴露在室內(nèi)，里面全都裝了各種各樣的土壤。

    和別的地方安裝滿人工太陽獲取光照不同，展覽館內(nèi)沒有太多光，就連穹頂上的燈也是那種瓦數(shù)很小的燈泡，顯得周圍很陰暗。

    展覽館里安裝了智能噴霧系統(tǒng)，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噴出一陣細密的水霧，使展覽館內(nèi)的空氣變得潮濕。

    池遇眼尖地看見了被褚顏申從廢棄工廠區(qū)帶回來的那灌土，它就放在其中一個落地支架的最上排。

    這里就像是一個大型的泥土展覽園。

    這是我搜集了三年的土壤，有的是從六區(qū)專門運過來的，有的是我來到十二區(qū)之后采集的。褚顏申說：我花了很長時間研究它們。

    為什么要研究泥土。池遇不解地問。

    準確地說，我不是在研究泥土。褚顏申搖頭，眉眼微彎對池遇說：過來，你看這個。

    池遇在他的指引下，來到一個裝著漆黑色土壤的玻璃器皿前，這時，池遇才發(fā)現(xiàn)，在這個容器的下方，用標簽寫著編號246號種子。

    褚顏申俯身，盯著器皿內(nèi)部說：里面埋著一顆小小活著的種子。我不是研究土壤，是在研究如何在被污染的大地上種滿植物和糧食。

    這和研究土壤不同。

    就算找到了除一區(qū)外，適合栽種植物和糧食的土壤，食物依舊供不應求。

    褚顏申想要做的是培育，培育一種能在外面陰沉潮濕環(huán)境和不同特質(zhì)的土壤中，都能生存的種子。

    費了不少精力。褚顏申遺憾地說：可惜一盆也沒有發(fā)芽。

    土還算好得到，生命力頑強的種子卻很難買。他每天都在市場上尋找適合的超級種子，然后花大價錢購買回來。

    密密麻麻的容器一望無際，在每一個容器的下方，都細心地貼上了注解和編號。

    遺憾的是，這些昂貴的種子沒有一絲發(fā)芽的跡象。

    它們最終都潮濕發(fā)霉，腐爛在了泥土里。

    池遇抬頭看褚顏申，他漂亮的臉上掛著失落的神情，不過很快就又振作起來。

    沒關系，我還這么年輕，我相信在我死之前，一定可以找到適合普遍種植的糧食種子，不是糧食也沒關系，能讓這個世界恢復一點點綠意，也很好。

    褚顏申說這番話的時候，整個人似乎都在熠熠生輝。

    池遇望著他，好像看見了第一次見面時那個在街上迷了路，神色略有些冷淡，卻還是掏出錢袋遞給路邊人的女孩。

    池遇第一次主動牽牽褚顏申的手，對他說：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的。

    褚顏申很忙。

    和褚顏申生活在一起，池遇才明白他遠沒有看上去那么清閑，每天他的行程都安排得很慢。

    他要學習很多東西，除了要學習爺爺安排的管理課程外，還要抽時間研究土壤的酸堿性、礦物質(zhì)含量還有一些別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池遇聽不大懂，但是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每一個土壤培養(yǎng)皿的底部都標著一些元素符號，以及種子的各項指標數(shù)值。

    池遇幫他貼好，然后聽他的指揮，把新播種的種子放在合適的位置。

    褚顏申還有一個很大的書房，里面擺滿了書。

    他看書的時候不是很喜歡被人打擾，整個房間只有安靜的沙沙翻書聲，這種時候，池遇就會回自己的房間和香蘭打電話。

    不是每一個人都擁有一窺上層世界的機會，香蘭對池遇在這邊的生活很感興趣。

    并且，她還有點八卦褚顏申和池遇的關系。

    池遇，大家都在傳顏申小姐喜歡你，你倆是不是在一起了？

    池遇趴在床上，翹起兩條腿，把通訊器靠到耳邊：什么啊，你不要亂說。我跟褚小姐只是好朋友，她和我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系。

    香蘭忍不住辯駁：可是你和她已經(jīng)住一起這么長時間了，她都沒讓你工作，還負責你的飲食起居，哪有好朋友這樣子的！

    你真的想太多了，小姐人很善良。想到那一排排的土壤和栽培的種子，池遇補充：她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他不是只會吸血的上層有錢小姐。

    他想改變這個世界。

    糧食會變多，環(huán)境會變好。下層區(qū)生活著的人們，再也不用忍受饑餓和貧寒。

    隔著屏幕，香蘭都能感受到池遇迷妹一樣的心情：好吧好吧，我知道她很好了。對了，我被調(diào)到下湖區(qū)的工廠了，你知道嗎？

    池遇坐起來：我不知道，那以后不就剩我一個人了嗎？

    不是的，廠里的所有工人都被調(diào)離了，他們沒有通知你嗎？我們的原材料供應區(qū)六區(qū)出現(xiàn)問題，切斷了通往外界的所有輸送渠道。不過與拓公司有其他區(qū)的原料供應，所以只是暫時關掉了一小部分工廠。

    從香蘭的口中再一次聽到了關于六區(qū)的信息。

    褚老爺子是對的，關于機械病毒的事情再瞞不下去了，它正慢慢地出現(xiàn)在大眾的視野范圍中。

    六區(qū)淪陷后主動切斷與外界聯(lián)系的原因，大概是為了減緩病毒擴散的速度。

    池遇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大網(wǎng)從四面八方朝朝他蓋過來。

    或許對食異者來說，這么多機械異物成批涌現(xiàn)是好事畢竟在以前，池遇一年也碰不到一個機械異物，只能靠著不斷地吃東西汲取力量，但他依舊好餓好餓。

    如果真的到了病毒擴散的那一天，遍地都有他的食物，他再也不用為溫飽奔波，甚至，他還能見到他的同類。

    池遇堅信，這世界上絕不止他一個食異者。

    但一想到城市會陷入恐慌，自己重視的人會面臨死亡，池遇就感到難受。

    掛斷了電話之后，池遇一個人坐在床上發(fā)呆。

    門口猝不及防傳來敲門聲。

    管家的聲音在外面響起：池小姐，你睡了嗎？

    池遇回應：沒睡。

    他從床上爬起來，赤著腳跑來開門。

    管家站在門外，他的身邊配備著一隊保衛(wèi)人員，他的表情有幾分嚴肅：池小姐，接下來的日子，請您不要單獨一人，做任何事盡量和小姐一起，還有這些保鏢會負責您的安全。晚上睡覺的時候記得鎖好門窗。

    池遇看了眼跟在他身邊全副武裝的保鏢，忍不住問：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管家說：隔壁那棟大廈有人死了。死者是與拓仿生公司的一名大股東，懷疑是異病毒感染者所為。頓了頓，管家神情凝重地說：上層區(qū)，也混入了感染物。

    事情發(fā)生得那么突然。

    管家走后不久，房間里的3D影像就投映出了關于死者的新聞，盡管打了馬賽克，但還是能看出他的死相極其凄慘。

    洗完了澡，池遇抱著被子來到褚顏申的房間外。

    褚顏申還沒有準備休息，開了門，他站在門內(nèi)看著池遇，怎么了？

    我有些害怕，想跟你睡在一起。

    池遇說完，一言不發(fā)地擠進來，把被子褥子放在地上鋪好，然后鉆進被子里，只露出半個腦袋在外面。

    褚顏申知道他說的是今天管家告訴的事情，無奈地看著池遇露在外面的短發(fā)，走到地鋪前，伸手把被子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