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修士行禮告退，心里想的卻是。

    呵，無事？事情大發(fā)了！

    要真妖獸臨城，城主還是這副不作為的龜孫模樣，那他們就要造！反！了！

    不過話說回來，城主不會(huì)真被邪尊控制了吧？

    第96章 一更 他知道那個(gè)狗東西是誰了……

    夏侯澊還不知道外面已經(jīng)有了關(guān)于他的流言, 其他人自然也不會(huì)把這事拿到他面前說。

    很淺顯的道理，誰會(huì)跑到自己頂頭上司面前說“聽說你被人控制了，這事是真的嗎？”, 但凡長了腦子的人都干不出這事。

    因此當(dāng)夏侯澊知道這事時(shí)，已經(jīng)是三日后，妖獸逼城之時(shí)。

    三日時(shí)間算不上長，足夠柳素他們部署好計(jì)劃, 也足夠某個(gè)不懷好意的男人完成一場不大不小的刁難。

    而那個(gè)被刁難的對象謝南懷, 卻默不作聲的把這些照單全收。小胖鳥看在眼里，實(shí)在不明白大妖怪那么兇殘, 怎么會(huì)害怕區(qū)區(qū)一個(gè)臭人族, 簡直跟變了個(gè)人似的。

    它帶著滿腔疑惑照例給謝南懷報(bào)告外面的情況：“你老婆好像還沒走嘰, 現(xiàn)在正準(zhǔn)備趕著那些妖獸來內(nèi)城嘰?！?/br>
    “嗯。”少年的神色未變，看不出喜怒。

    嗯？無語嘰……

    人族好復(fù)雜嘰, 不人不妖的更復(fù)雜嘰！

    它壓根看不懂大妖怪的心思，這人最近都奇奇怪怪的。小胖鳥在心里嘀咕，身上卻沒由來的一冷。它抖了抖胖乎乎的翅膀，冷不丁的注意到樹下大妖怪的眼神。

    嘰！完蛋了嘰！它把心聲說出來了嘰！

    “嘰嘰嘰嘰……”聽我狡辯嘰（不是）！

    “吵。”少年吐出一個(gè)字, 鳥叫戛然而止。

    小胖鳥倒掛在樹杈上, 害怕的抖著它的小腳丫。

    發(fā)現(xiàn)大妖怪果然沒變嘰, 是它想多了嘰。

    院里, 一人一鳥頗有些熱鬧。外城, 柳素那里也熱鬧得緊。

    “師姑！師姑！師姑！”

    呼喊聲整齊劃一, 極富節(jié)奏性, 活似前世追星現(xiàn)場。

    柳素幽幽的嘆了口氣，看著面前仰頭望著她的眾人，恍然間有種被聚光燈掃射的感覺。

    她眼睛一酸, 慌張且想哭。

    這事還要從三天前她的那句“招工，開干！”說起。

    三日前，也是在這個(gè)地方。因著她的突然離去，原本便炸了鍋似的凡人們愈發(fā)吵鬧了起來。

    “柳師姑的意思是要我們也去殺妖獸嗎？”

    “可我們就是普通人啊，做點(diǎn)小買賣行，殺妖獸我哪敢??？”

    “可是剛才說的是“所有人”！”

    “……”

    所有人！

    有人一字一頓強(qiáng)調(diào)著這三個(gè)字，巨大的恐懼和不安瞬間將眾人籠罩。他們依附別人習(xí)慣了，便被人壓斷了脊梁似的，生不出勇氣抵御外敵。

    柳素和那位做登記的修士一起過來時(shí)，聽見的便是這些頹廢之言。

    但她面上不顯，眾人見她出現(xiàn)，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喊她。

    “柳師姑來了！”

    “師姑，我們也要去殺……”

    柳素示意眾人噤聲。

    少女平靜的神色好似一劑定心針，讓原本吵鬧的人群安靜了下來。

    她這才抬了抬下頜，示意身旁的修士把布告貼上，隨即露出標(biāo)志性假笑。

    如果這時(shí)有同為穿書的小伙伴，一定能注意到此刻柳素的表情活似前世的成功學(xué)大師。

    而她，要開始打雞血了！

    柳素吸了一口氣，身上的氣息在假笑掛出來那刻陡然一變，連站在她身旁的那位男修都注意到這微妙的變化，因此而變得肅穆起來。

    他很好奇柳師姑要如何讓面前這些凡人打起精神，有與妖獸對抗的勇氣。是會(huì)先分析利弊，還是恐嚇加鼓勵(lì)。

    然而……都沒有，因?yàn)橄乱幻胨懵犚娏赜靡环N古怪的腔調(diào)，開口道：“諸位，創(chuàng)造歷史的時(shí)刻到了！”

    某男修：“？”

    “俗話說得好，寧苦一陣子，不苦一輩子。然天地陰陽，萬物道法，早有定數(shù)。有人生來修道之體，有人窮極一生掙扎泥濘，不知“道”為何物。但……”

    “若萬事萬物早有天定，這一生又所求為何？”

    這一生所求為何？

    原本滿臉問號的男修神色一頓，他看向站在側(cè)前方的柳素，陰郁的天色無損她眼里的光亮，像一搓熾熱的火苗。

    “求今晨的大雨早些停，昨日忙到丑時(shí)才備好的靈餅饅頭，以免無人問津。求正午的日頭別太曬，才趕出門喂食的靈羊不要中了暑熱。求天上的落日落得慢一些，明日的吃食還沒著落。求夏涼冬暖，求城墻牢固，求這月的稅收再晚一些來……”

    少女的聲音輕緩，但每一個(gè)字都像是帶毒的針刺在心頭，看不見傷痕，心里卻逐漸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有人眼里不知何時(shí)帶了淚。

    “求活下去?！鄙倥穆曇纛D了頓，柔軟而堅(jiān)定：“我知道，你們所求不過是活下去?！?/br>
    “天道沒有賜予你們修道之能，天地間的靈氣來來去去，卻沒有一道是落在你們的身體里?？v使你們有向道之心，最終能做的不過“依附”二字。”

    “這不是你們的錯(cuò)。你們沒有錯(cuò)，只是想活下去而已，算得上什么錯(cuò)?！?/br>
    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算得上什么錯(cuò)。

    人群里，突然響起壓抑的低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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