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被老師們“安慰”出的緊張感瞬間煙消云散，楚燃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么，只是不自覺地?fù)P起唇角，和顏鈺卿就這樣站在走廊上相視而笑。

    “對了，你生日是十九號吧，有安排了嗎？”

    ——好了好了，適合而止，再這么笑下去他倆就該被別人當(dāng)成神經(jīng)病了。

    楚燃心里想著，盡量收斂了一下眼底未盡的笑意，主動問道。

    “暫時還沒有……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會出去玩吧，正好預(yù)賽結(jié)束第二天。你和你妹有時間嗎，要不要過來？”

    顏鈺卿偏頭一笑，眼底忽然浮起一抹淡淡的狡黠。

    “不過說起來，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現(xiàn)在又不擔(dān)心被誤會了？”

    第43章 .重生其四十三得，又一個撞槍口上的?！?/br>
    “……”

    楚燃噎住了,他緩緩地眨了一下眼。

    “那要不然，我們假裝是偶遇？雖然聽上去扯了一點兒，但好像也不是——”

    最后的“不可能”三個字他到底沒有說出來。

    他倆對視一眼,忍不住又都笑出了聲。

    “行啦，不跟你開玩笑了,那咱們就說好了,十八號晚上我□□戳你時間地點。順便你化學(xué)要是有什么問題,初賽之后那周可以整理一下，回頭我?guī)湍憧纯?，就算是你借我?shù)學(xué)筆記的回禮啦?！?/br>
    顏鈺卿隨手撥了撥劉海,將一縷碎發(fā)別到耳后，她向楚燃擺擺手，轉(zhuǎn)身往教室走。

    楚燃站在原地，一直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后，才慢慢吐出一口氣來，表情中透出微妙的糾結(jié)。

    在他原本的計劃里，初賽后的一周是要用來接一個小項目的，不拘圖像處理還是軟件編寫，也無所謂價格高低,總之讓他保持手感別生疏了開發(fā)這邊是真的。

    但——

    話又說回來，反正那會兒離期末考試也不遠(yuǎn)了,其他的科目對他來說都不成問題，只有一個化學(xué)可能得費點力氣,不如他還是在考前好好補習(xí)一下,也省得回頭聯(lián)考再給林騰龍丟人，又被對方拎到走廊上教訓(xùn)？

    楚燃這邊還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時間卻不會等他。

    初賽前的這最后一周似乎過的格外快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周六早上。

    各省份競賽初賽的時間不同，考試時長卻是相同的，都是從上午九點半到十一點半，全程共計兩個半小時。試卷由六道選擇題，六道填空題和四道解答題組成，分值一比一比三分布，滿分一百五十分。

    楚燃走進(jìn)考場的時候，整個人平靜的無波無瀾。

    畢竟只是初賽而已，真要說起來也確實不值得他緊張。

    他用尾指勾著透明文具袋的拉鏈繩，晃晃悠悠提到面前，瞥一眼里頭準(zhǔn)考證上的座位號，然后對照著黑板上的座位圖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大概是為了防作弊，除了信息學(xué)之外，其余四科競賽一律征用初中和小學(xué)教室。楚燃這次的考場在十五中，是個位置極其偏僻的初中。

    只是偏僻倒也罷了，關(guān)鍵這考場的條件實在不怎么樣，楚燃盯著自己明顯不太端正的桌子看了一會兒，謹(jǐn)慎地捏住邊緣搖了搖，立刻聽到一陣不祥的“吱吱呀呀”。

    這——

    萬一考到一半它直接散架了可怎么辦？

    楚燃有點兒懵——不，也可能不止有“一點兒”。

    他又伸手在凹凸不平的桌面上抹了一把，確認(rèn)這的確是會影響寫字的那種程度的凹凸不平，終于嘆了口氣，用小學(xué)生上課發(fā)言的姿勢舉起手。

    “老師，我的桌子好像有一點問題。”

    講臺上正拿著試卷袋翻來覆去擺弄著的中年男老師聞聲向這邊掃了一眼，原本便緊皺著的眉頭徹底擰成了一團(tuán)。他壓根沒搭理楚燃，更別說挪一下步子，只掀掀眼皮，陰陽怪氣地?fù)P聲招呼另一個女老師。

    “邱老師呀，學(xué)生叫你呢，趕緊過去看看吧，現(xiàn)在的孩子也真是……多大點兒事都要找老師，咱們上學(xué)那會兒有本書念都謝天謝地了，哪兒還有什么可挑剔的?！?/br>
    “？？？”

    有那么一瞬間，楚燃簡直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頻道，他完全不能理解這段話是怎么被引申出來的——

    不是，他覺得桌子有點問題，于是就舉手和老師說一下，想看看能不能換一張，這有什么不對嗎？

    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被人懟了一通？

    而且對方自己覺得“有本書念就不錯了”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

    憑什么他也要這么覺得??！

    不止楚燃一個，那老師話音剛落，整個教室的人都驚了，一雙雙眼睛落在他身上，幾乎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寫滿了“這是什么鬼邏輯”？

    站在教室最后排的那個邱老師態(tài)度倒還不錯，見狀給講臺上的男老師使了個眼色，然后匆忙小跑過來，俯身問楚燃。

    “同學(xué)，你怎么了？”

    “老師，我這個桌子有點過于不平整了，這樣真的不太好寫字，我怕回頭一不小心再把答題卡弄破了，您看能想辦法換一張嗎？”

    楚燃示意性地點了點桌面上亂七八糟的刻痕和凹點，然后順手把它往后拽了一下——

    因為整個考場都靜悄悄地看著這邊，四條桌腿同時發(fā)出的“吱呀”聲就顯得格外刺耳。

    邱老師皺了皺眉頭，出去找巡考員商量了一下，然后兩個脖子上掛著巡考牌的男老師不知道從哪兒抬了另一張桌子進(jìn)來，又把楚燃原來的那張桌子抬了出去。

    他就說這才是正常的展開方式……

    楚燃一個念頭沒轉(zhuǎn)完，就看見那個男老師在講臺上來回踱了幾步，眼尾吊起刻薄的冷笑，往下一撇嘴角，眼珠滴溜溜一轉(zhuǎn)，目光跟小刀片似的掃過整個考場，口中“嘖嘖”出聲。

    “還是邱老師心疼學(xué)生，這一個個的啊，人不大事兒倒不少……也不知道以后能成個什么?！?/br>
    不是——他招惹這位了嗎？！

    楚燃深吸口氣，告訴自己等會兒還有考試，不能在這時候跟對方一般見識。他冷靜地垂下視線，保持盯著桌面的姿勢一動不動，拒絕做出任何回應(yīng)。

    他是打定主意不搭理這神經(jīng)病了，但別人不行。

    “老師，那個，我的桌子好像也有點……”

    一個細(xì)細(xì)弱弱，明顯底氣不足的女聲從后頭傳了過來。

    得，又一個撞槍口上的。

    楚燃無聲地嘆了口氣，不想再聽見某些讓人不明所以的垃圾話，于是他集中注意力把之前完成的壓線檢測算法結(jié)構(gòu)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嘗試進(jìn)一步完善補充。

    他這一走神就是二十多分鐘，直到開考的鈴聲響起，楚燃才恍然驚覺。

    所幸講臺上的那位這會兒終于偃旗息鼓，楚燃舒了口氣，拿過卷子掃了一眼題目——

    從難度上看，和他之前模擬測試時做的差不多，比期中四校聯(lián)考的數(shù)學(xué)卷要難了不少，不過相對于接下來的聯(lián)賽，說一句開胃小菜都是給它面子。

    楚燃一路寫下來，思路基本沒怎么卡過。

    卷子上一共就十六道題，他根本沒想過會有時間不夠用這種情況出現(xiàn)。楚燃的表情很輕松，落筆輕快流暢，絲毫沒有前后左右恨不得半個小時就答完卷子走人的急迫感。

    但即便如此，他也還是第一個答完的。

    在卷子上寫下最后一道解答題的答案之后，楚燃抬頭看了眼時間。

    十點五十五。

    就……還行？

    雖然覺得自己的答案基本沒有出錯的可能，但這到底是競賽卷子，楚燃耐下心來從第一題開始又檢查了一遍。

    在核對過答案無誤，步驟也差不多寫全了之后，他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單手撐著下巴往桌子上一歪，筆尖落下，自然地在草紙上畫了道弧線。

    他是隨便畫點兒什么玩呢，還是再整理一下算法結(jié)構(gòu)？

    “咳咳咳——”

    講臺上的人忽然造作的清了清嗓子。

    楚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這聲音里頭聽出來陰陽怪氣的，反正他筆尖一頓，整個人立刻不動聲色地坐直了。

    那道隨手畫出來的弧線被他從末尾往上一挑，再加上一橫一豎兩條坐標(biāo)軸，瞬間就變成了函數(shù)圖像。

    幾乎是在他畫完兩條坐標(biāo)軸的同時，楚燃聽見皮鞋踩在瓷磚上發(fā)出的“啪嗒啪嗒”聲來到了他身旁，一只手強硬地?fù)屵^他的草紙，用兩根手指頭捏著舉起來上下打量過一番，又冷哼一聲將它丟回楚燃桌面上。

    冷靜，再忍半個小時就好——

    楚燃無聲地吸了口氣，“平靜”地將那張草紙壓回手腕底下，不抬頭也不說話。

    那雙蹭的锃光瓦亮的皮鞋在他座位旁邊停了好一會兒，終于又伴隨著“啪嗒啪嗒”聲離他遠(yuǎn)去。

    “好好答題，不許東看西看，一個個的都給我坐板正了，是沒長骨頭還是怎么的！我告訴你們，不知道自律，沒有個做事做人的態(tài)度，別說能不能考出個什么，就算考出來了也是白瞎！還讓別人跟著你們浪費功夫，臊不臊的慌?。　?/br>
    那老師的聲音里帶著很明顯的火氣。

    他將雙手一背，眉頭皺的更緊，挺著肚子在教室里轉(zhuǎn)了一圈兒，又重新回到講臺上坐下，陰著一張臉直往底下看。

    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雖然這人也未必敢把他怎么著，但萬一鬧起來了對方惱羞成怒對他答題卡做點兒什么，那就很麻煩。

    為了避免麻煩，楚燃決定暫且忍下這口氣，他默不作聲地抬眼看了看黑板上抄著的監(jiān)考教師編號，將這串?dāng)?shù)字記在了心里。

    監(jiān)考教師嘲諷考生確實算不得什么罪名，但“考試期間，監(jiān)考教師在考場里高聲談?wù)摕o關(guān)話題”呢？

    楚燃是真被這家伙煩的夠嗆，如果明天上午九點之后他還記得這件事的話，那投訴一下也不費什么功夫，對吧。

    楚燃是早就答完了卷子，連檢查都檢查過了，他對那老師的惡語相向適應(yīng)程度還算良好——換句話說，除了有點兒煩之外，他根本沒往心里去。

    但對其他人，尤其是對那些還沒答完卷子，并且也不認(rèn)為自己能在收卷之前答完的人來說，這些話就不啻于是變相的精神加壓。

    有個別心里素質(zhì)不太好的，心思已經(jīng)完全不在題目上了，楚燃耳邊不斷傳來水性筆在紙上重重劃過的摩擦聲，顯然不是在計算，而是在成片地劃掉錯誤內(nèi)容。

    十一點十五，距離考試結(jié)束還有十五分鐘。

    楚燃百無聊賴地盯著前面男生的背影看，感覺這哥們兒已經(jīng)快崩潰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對方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大，統(tǒng)共就一張卷子，一張答題卡和一張草紙被他翻的嘩嘩作響，看著筆沒停過，實際上……楚燃敢保證他連一個有用的式子都沒寫上。

    就這心理素質(zhì)，即便高分過了初賽，聯(lián)賽怕是也懸。

    楚燃搖頭一笑，終于抬起頭，視線跟隨著旋轉(zhuǎn)的指針開始讀秒。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四，三，二，一。

    “鈴鈴鈴——”

    第44章 .重生其四十四楚然剛一看見她就跟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