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拍了拍牛的背，“你乖乖吃一會兒，我很快回來。”

    老牛用吻部撞了撞他的肩膀，低頭甩著尾巴開吃。

    陳年從車上摸出一張白紙做的面具貼在臉上，大步朝著錢家村走去。

    錢偉回家就發(fā)燒了。

    不只發(fā)燒，還開始說胡話。

    可太晚了，他家里人就是想找人除穢，也得明天了。

    請神也是有講究的。

    錢偉爹用酒給錢偉擦了身上，又給他喂了兩片撲熱息痛，就去廚房熬姜湯去了。

    錢偉一身汗，睡得很不舒服。

    他迷迷糊糊張開眼睛，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他炕邊。

    錢偉瞪大眼睛，張開嘴就要叫。

    偽裝成白無常的陳年帶著血腥氣的手捂住錢偉的嘴，“聽說，你要請神？”

    錢偉拼命搖頭。

    “你對大仙不敬？”

    錢偉「嗚嗚」哭了起來。

    “噓！”陳年透過面具的長長的舌頭湊近錢偉，“聲音太大會驚到鬼，我……這不就來了嗎？”

    “你……應(yīng)該知道我是為什么來的吧？”

    錢偉想點(diǎn)頭，可他太怕了。

    只見他眼睛一翻，人就暈死過去。

    陳年聽到滴滴答答的聲音，看了一眼炕沿，嗤笑一聲，這是被嚇尿了？真是蠢貨。

    人嚇到了，陳年也就離開了。

    錢老頭端著姜湯出來，就瞥到一個戴白高帽的身影，可眼睛一眨，人影就不見了。

    他揉了揉眼睛，想到了什么，手里的姜湯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錢老頭撒腿就往兒子屋里跑。

    “錢偉！錢偉——我的兒??！”

    錢家屋里的燈陸續(xù)亮起來，“怎么了？錢偉怎么了？”

    第11章 好餓，想吃rou

    這一夜。

    韓千雪摟著小暖爐一樣的陳冬至在被窩里睡得香甜。

    陳年裹著被子縮在牛車?yán)铮P算著去燕郊之后，要怎么樣撐起一個家；

    怎么養(yǎng)老婆兒子，怎么養(yǎng)辛勞一輩子的老娘；

    怎么用有限的各種票和不太多的錢撐最長的時間……

    至于被嚇得尿褲子在鬼門關(guān)走一遭的錢偉和發(fā)現(xiàn)頭上光溜溜沒有一根毛發(fā)的錢柳兒怎么死去活來，就不是韓千雪和陳年關(guān)心的事情了。

    韓千雪是小人報(bào)仇從早到晚，報(bào)了仇，她也就不想了。

    陳年是已經(jīng)確認(rèn)了錢偉的「戰(zhàn)斗力」，知道那就是一個慫包，反正他已經(jīng)要帶著韓千雪和陳冬至離開，也就不把那個邋貨放在心上了。

    一夜過去，韓千雪再次站到廚房的時候，才體會到了這個時代的艱難。

    她好餓……

    好餓??！

    倒不是陳年家的廚房里沒有食物，而是……作為主廚的陳冬至實(shí)在是太摳門了。

    “我說……”韓千雪站在陳冬至身后，把手按在踩了板凳還沒她高的孩子的小腦瓜兒上，“rou呢？”

    “rou？”陳冬至一臉迷茫，“昨天不是吃過了？”

    韓千雪干笑，“你昨天吃飯了，今天怎么還吃呢？”

    “這能一樣？”陳冬至昨天就發(fā)現(xiàn)了，他媽病好了，人變好了，可是食量也超級好了，“我問過爸了，這種天氣，就算我們坐火車，臘rou也都不會壞掉，魚也是！到時候我們可以把魚放到火車門那里，我坐在一邊看著，也不會丟?！?/br>
    韓千雪對著凍得結(jié)實(shí)的魚和臘rou流口水，食物在眼前而不能吃……這是怎么樣的人生疾苦?。?/br>
    末世的食物已經(jīng)夠匱乏了，可好歹有能力的人就能吃上rou??！

    現(xiàn)在……

    看著便宜兒子一臉認(rèn)真做飯的樣子，韓千雪吸溜了一下口水，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

    站在院子里，看著一片白的世界，韓千雪的目光落在了山里，她可以……

    “冬至！我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誰來敲門都不許開??！不然回來我就把你屁股揍腫！”

    陳冬至正在炒土豆，沒聽清他媽說啥，趕緊放下鍋鏟跑出去。

    這一出去，就看到韓千雪靈活地翻墻出去的背影。

    “媽？”陳冬至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他眨了眨眼睛，抬手狠狠地捏了一把下巴，“疼，沒做夢！我媽這是……真變神仙了？呸呸呸，不能亂說。”

    陳冬至不輕不重地打了幾下嘴巴，“我們要破除舊思想、舊文化、舊風(fēng)俗、舊習(xí)慣，我們要……”

    他自言自語，迷迷瞪瞪地轉(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繼續(xù)在廚房為填飽一家人的肚子發(fā)光發(fā)熱。

    從家里跑到山下，韓千雪也算是熱身了。

    韓千雪動了動耳朵，很確定除了她之外，附近再沒有人的呼吸聲，這才放心從空間里取出作案工具，不對，是狩獵工具。

    沒有趁手的武器，怎么能吃飽肚子哩？

    而且她得快，不然小冬至的肚子被沒油水的土豆裝滿了，有rou也只能干看著……

    作為一個好mama，她怎么可以做那樣殘忍又無情的事情呢？

    韓千雪在雪山里閑庭信步，呼吸凜冽干凈的空氣，欣賞潔白美麗的風(fēng)景。

    一串串各種造型的樹掛，讓她小孩子一樣調(diào)皮地不時伸手去戳兩下。

    很快，她就在樹掛不明顯的角落發(fā)現(xiàn)了某些印記。

    韓千雪露出一抹笑，輕步上前。

    沒過多久，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韓千雪蹲下身，看著被她一刀斷頭的狍子，考慮把它放到空間里帶回去的可行性。

    最后，她不得不放棄。

    好在山里冷，狍子傷口的血慢慢凝結(jié)。

    韓千雪看了一眼臟掉的衣服，嘆息一聲，把狍子扛在肩膀上。

    可惜這個身體不太給力，雖然融合了她的靈魂，可底子到底不如她原來的。

    就這樣，她毅然一步三晃地扛著五六十斤的狍子回了家。

    小韓村里沒有秘密。

    韓千雪弄了一頭狍子回來的事情，瞬間傳遍全村。

    “老頭子，你聽說了沒……”韓老太看向半瞇著眼睛躺床上抽煙袋的老頭子慢吞吞開口，眼里是掩飾不掉的貪婪。

    “聽到了?！表n老頭有心計(jì)，“讓老二媳婦兒去?！?/br>
    “老二媳婦？”韓老太眼中閃過復(fù)雜之色，有厭惡，有害怕，有……

    “她不是被鬼剃頭了？這個時候真鬧出什么事兒，也有理由推脫。”

    韓老太站起來太快，板凳都撞倒了，“我這就去。”

    “老二家的！老二家的！”韓老太叫了幾聲沒回應(yīng)，抬手「哐哐」砸門，“開門！還有氣兒不？活著就吱一聲！”

    “媽！”老二韓大林一臉不耐煩，“又怎么了？”

    “你來！”韓老太拖著兒子出門，到一邊嘀嘀咕咕。

    韓大林的眼睛越來越亮，“真的？陳年呢？”

    “你咋這么沒出息？你是比陳年矮了還是比陳年瘦了？真要動手……”

    “媽！”

    “好了好了！”韓老太也不耐煩起來，“老周家的牛車不在，我打聽了下，說是陳年借走了。你趕快讓你媳婦兒過去，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韓千雪那個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我看她是要翻天！”

    韓大林「嗯」了一聲，默默點(diǎn)頭。

    沒多一會兒，錢柳兒裹著棉大衣、棉帽子……狗熊一樣地出了門。

    “媽！”陳冬至警醒地推了推正給狍子分尸的韓千雪，“我怎么看大門那里有個影子呢？”

    “啥??？”韓千雪舉著帶血的刀，白皙俏麗的臉上還帶著血點(diǎn)，唇角抽動的時候，看起來特別像殺人犯。

    陳冬至被嚇得在暖和的廚房里打了個冷顫。

    “那個……就是……”陳冬至指了指院門。

    廚房血腥氣太重了，韓千雪沒覺得有啥，倒是陳冬至有些咳嗽，所以韓千雪就把廚房的簾子給掀開了。

    不然陳冬至也注意不到外面。

    “你在這里繼續(xù)灌血腸，我去瞅瞅。”

    “mama媽！”陳冬至追了兩步，“刀，刀先……”

    “放心?！表n千雪舉了舉滴血的刀，“我拿得穩(wěn)?！?/br>
    陳冬至：“……”

    他真的沒有辦法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