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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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遠(yuǎn)掙扎:我不過是個乞丐,那什么販賣人口與我有何相干?我要是真去販賣人口,還會落魄至此? 他這句話配上此刻身處的荒蕪破廟,是有幾分可信度的。 然而這些個衙役跟著林風(fēng)起歷練了一年,才不會去管他說些什么,鐐銬一鎖,枷杠一戴,就將人拖回了縣衙。 林渙實在好奇他爹是怎么審案子的,于是找了個小屏風(fēng)擋著,反正他人矮,坐在屏風(fēng)后面人家也看不見。 先被帶上來的赫然就是譚氏。 她本是抱著一絲找到女兒的希冀才報的案,卻沒想到官府居然查得這么快。 她昨晚上才隱隱地有了些許預(yù)感,今天就要對簿公堂了。 剛剛衙役去傳她的時候是讓王舉人跟著的,舉人就可見官不跪,因此這會兒他就呆在譚氏邊上。 他看了看周圍只有幾個衙役,壓低了聲音問:你怎么突然報了案? 譚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報個案怎么了,我許久沒見過夢兒了,當(dāng)年你說怕人販子對夢兒不利不肯報案,如今都過去兩年了,夢兒總不會還在人販子手里吧? 她說著說著流下淚來:我可憐的女兒還沒好好活過就沒了我前兒看見那個布娃娃,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我怕她過得不好,又怕她過得太好。 林渙在屏風(fēng)后面默默聽著,有點(diǎn)不懂:她看起來很愛自己的女兒,為什么會怕她過得太好呢? 【心上人:當(dāng)了好久的文盲了,這波我終于能給歡寶上課了。古代的拐子拐了人,基本都是轉(zhuǎn)手給人牙子,這種基本都是送到別人家做丫鬟,做丫鬟都要做活,低等的丫鬟干的都是粗活,是不好,貼身的丫鬟要是跟著小姐們的還好,跟著太太的就有被送給主家當(dāng)通房丫頭、姨娘的風(fēng)險,這是不好。】 【心上人:還有種更不好的,那就是被人販子賣到秦樓楚館里頭,那里頭雖然日子過的滋潤些,對于女人來說卻是噩夢。】 林渙喔了一聲。 他想問問秦樓楚館是什么,但是感覺好像一聽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于是就沒問,特別憐愛地看著譚氏。 王舉人哽然無語。 他們說完話以后,林風(fēng)起就坐到了大堂上。 林渙縮在屏風(fēng)邊上探頭看了一眼。 平常他爹回后院的時候多半都是換好了便服的,這還是他頭一次看自己爹穿那身藍(lán)色補(bǔ)服。 嗯怪英俊的。 帥爹林風(fēng)起看了一眼底下的人:把張遠(yuǎn)和秦牙人押上來。 秦牙人是姑蘇這一帶有名的,許多大戶人家采買丫鬟都要過她的手,這會兒上了公堂倒也不怵,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林風(fēng)起將牙行的交易單子拿出來:兩年前你們牙行收了好些個小女孩兒是不是? 秦牙人賠笑:大老爺你說笑了,咱們牙行哪一年收的人不多? 那你可還記得一個小女孩,脖頸間有兩顆對稱的痣? 秦牙人搖頭。 她手里過的小女孩,除非那些長得實在漂亮的或是后來出了名的能叫她記上那么一兩眼,其余的都是過手就忘的,也就牙行里的賬單子記得。 林風(fēng)起便指了指跪在邊上的張遠(yuǎn):那你可記得這個人? 秦牙人扭頭看,頭一眼覺得陌生的很,等林風(fēng)起叫人打了一盆水上來給張遠(yuǎn)洗了臉?biāo)倏淳陀X得眼熟了:我認(rèn)得的,這是我們固定的供貨商了。 她們這些人牙子收人也不是自個兒出去買人,多數(shù)都是有些貧窮人家日子過不下去了賣兒鬻女,這種是直接賣到牙行的,還有就是從別人手里買來的人,就像張遠(yuǎn)這種人。 他們往往愿意到那些窮鄉(xiāng)僻壤去收人,通常價格會低些,他們收了人再轉(zhuǎn)手賣到牙行里,轉(zhuǎn)中間倒手的差價。 也有的根本不是買來的人口,而是拐來的,只是牙行規(guī)矩不管這些,索性就都睜只眼閉只眼地收下了。 這個張遠(yuǎn)往常到他們牙行里的時候都穿得人模人樣的,秦牙人猛地看見他落魄的跟個乞丐似的還愣了一下。 林風(fēng)起便又問張遠(yuǎn):你才被鎖來的時候說自己不過是個乞丐無賴,如今怎么說? 張遠(yuǎn)臉通紅。 他素來知道財不露白的道理,因此平時只裝作是客商,不賣人口的時候都還是扮回乞丐。 誰能知道今天林縣令審案還能給他端上一盆水來洗臉。 林風(fēng)起見他供認(rèn)不諱,于是拿出來兩年前一份進(jìn)城名單與官府的人口登記:你的戶籍上寫了你并沒有娶妻,可是兩年前你進(jìn)城的時候帶了一個小女孩,說是自己的女兒,對不對? 聽到兩年前,譚氏猛地抬起頭。 林風(fēng)起說:你從城外帶了個小女孩進(jìn)來,因著是拐來的,當(dāng)天就急急地把她脫手賣給了牙行,正巧兒趕上了牙行那一月清貨'的時候,第二天女孩就被賣了出去,你一共拿到了二兩銀子,是不是? 張遠(yuǎn)低下頭:是。 衙役便將一個賬本子遞出來:大人,這是張遠(yuǎn)別院里頭搜出來的。 張遠(yuǎn)有個習(xí)慣,每賣一個人,手里便會記一次賬,買人花了多少,賣人花了多少,賬本子上寫的清清楚楚的。 兩年前那筆單子本該寫的是二兩銀子的入賬 ,可他只寫了一兩。 【白菜豆腐腦:有點(diǎn)沒看懂?!?/br> 【心上人:林爹審案子還挺仔細(xì)的?感覺應(yīng)該是從出入記錄扒拉出來的張遠(yuǎn),然后又查到了牙行,就是我沒搞懂為啥他明明賣了二兩銀子寫的卻是一兩。】 王舉人搖搖欲墜。 別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 果然,下一秒林風(fēng)起就轉(zhuǎn)向了王舉人:兩年前正是你去府學(xué)參加科考的時候,是也不是? 王舉人臉色慘白說不出話。 譚氏卻已經(jīng)明白了,她跌坐在地,含淚道:是,那一年我相公要去考科舉,可是家里銀錢不夠,想了幾個月都沒法子,過后他說借了同窗的銀子周轉(zhuǎn)。 那會兒她的女兒還沒被拐,王舉人借到了銀子,去了府學(xué)參加考試果然中了舉,是他中了舉幾個月后女兒才被拐走的,因此譚氏從未懷疑過他。 張遠(yuǎn)這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么被捉到了縣衙里。 他讀的書不算多,然而在人販子這一行呆久了,自然知道要避著衙門行事,他連買別院都是借的別人的名義,平日里還以乞丐示人,小心謹(jǐn)慎之極,誰知道竟栽在了兩年前這一道口上? 人販子素來對外說的都是下鄉(xiāng)收的人,其實若是不荒不澇的,哪兒有那么多的人賣兒鬻女?他們個個都主動去拐過人,自然知道這是犯法的。 可張遠(yuǎn)卻靈機(jī)一動,叫屈道:大人,這案子可與我無關(guān)??!王舉人自己找到我說是要賣女兒換錢,又不是我主動拐她的!他當(dāng)初收了我一兩銀子便將她女兒舍給我了的! 王舉人已經(jīng)站不住腳了。 沒讓他料到的是譚氏嚯地一下站起身,反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王舉人臉上火辣辣地疼,昨兒個叫張遠(yuǎn)踹倒在地上摔裂了兩顆牙,他沒敢去醫(yī)館,囫圇睡了一夜,兩頰早就腫得和饅頭似的,這會兒又挨了譚氏一巴掌,那兩顆崩裂了的、搖搖欲墜的牙直接掉下來,被一巴掌扇在了地上。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譚氏。 這個女人 平日里在家的時候都是他當(dāng)家,譚氏從不敢與他大聲說話的! 譚氏迎著他的目光,本有些怯弱,然而一想到被他賣了的女兒,怒意又上心頭,一巴掌又扇了過去。 【心上人:臥槽好爽!這種男人就該一巴掌呼死他!】 【無語:太惡心了,連自己親生女兒都賣!】 【餅子:譚氏站起來了!這兩巴掌真的看的我爽呆了!傻逼男人,趕緊跟他合離!】 【一言不合:笑死我了,你們看到那兩邊的衙役沒有,其中一個都走到他們邊上了,愣是沒攔住譚氏,讓她后面一巴掌打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 【嘻嘻:衙役們估計也看不起這種男人吧,又不是特別缺錢還賣女兒,還要用孩子被拐了欺騙妻子,不讓她報案?!?/br> 衙役確實看不起他。 林渙也看不起王舉人。 他背《三字經(jīng)》的時候曾經(jīng)背到過,首孝悌,次見聞,書上要求人要懂得孝道,卻沒教會人怎么做父母。 王舉人這樣死磕在書上的迂腐呆子,心里估摸著以為百善孝為先,他做什么都是對的,哪怕他把女兒親手賣給了人販子,她女兒也得感激他? 譚氏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可憐人。 她在大堂之上跪下了,匍匐在地,臉上的淚水如雨簾般落下:大人,大人既然查清楚了案子,想必也知道我的夢兒被賣到哪里去了,求求大人告訴我,我即便是傾盡所有,也想贖她回來! 她說完就開始磕頭,額頭磕破了仍舊不停,鮮血糊了滿臉,又被淚水沖刷干凈。 所有人都撇開頭不忍再看她。 林風(fēng)起說:你確定要贖回她?若是你贖回她來,你的丈夫還要賣了她怎么辦?他能賣一次,就能賣第二次。 譚氏一愣,半晌咬著牙:那我就合離! 不對。 她忽得站了起來:不合離!我要休夫! 第25章 林渙坐在屏風(fēng)后面都驚了一下。 【心上人:啊, 這個時代好離婚嗎?】 【古文學(xué)研究:別說休夫了,其實合離都很難,而且合離以后孩子大部分都是跟男方的, 也就是說,如果譚氏和王舉人離了婚, 他們的兒子女兒跟王舉人的可能性很大?!?/br> 【白菜豆腐腦:??!憑什么???都合離了還不能要孩子?那如果找到譚氏的女兒, 王舉人肯定恨死這個女兒了吧?肯定還會被賣出去的。】 【無語:好生氣好生氣好生氣,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古文學(xué)研究:只能看譚氏怎么樣爭取了,肯定要打官司的,而且也看林爹怎么判。】 林渙聽到跟他爹有關(guān)系, 立馬豎起了疑惑的小耳朵。 前面王舉人和譚氏的爭執(zhí)已經(jīng)到了火熱化。 王舉人聽到譚氏要跟自己合離,不知怎么的,一股恐慌漫上心頭。 他如今算得上是名聲掃地, 從前又是只讀書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抗, 往后肯定不好找活干, 生計很成問題,現(xiàn)在王家也多是靠著譚氏去林家當(dāng)花農(nóng)賺的錢生活, 要是他們兩個人離異,往后他只怕就潦倒下去了。 他至今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夢兒不過是個丫頭, 自己沒錢去考科舉,賣了又怎么了? 何至于譚氏就要跟自己離了? 可是譚氏顯然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大人, 只求您幫民婦找一找我的孩子! 林風(fēng)起和師爺互看了一眼,點(diǎn)點(diǎn)頭:你放心,你女兒我們肯定會幫你找到,只是這找回來以后, 你們要義絕,孩子的想法和處境就很重要,希望你仔細(xì)想一想。 因著王舉人賣女兒在律法之上沒有相關(guān)條例,也就是說,這是律法默認(rèn)的灰色地帶,他們便沒辦法判刑,只能將他暫時放回去,秦牙人與這事兒也無關(guān),只有張遠(yuǎn)被收押了,這案子就暫時押后再審了,只等著找到譚氏的女兒再繼續(xù)他們兩個人離異的案子。 # 林渙有點(diǎn)可惜,等林爹下了衙,他小跑著跟在邊上問:爹,那個jiejie找到了嗎? 林風(fēng)起摸了摸林渙:其實已經(jīng)找到了。 林渙跳起來:誒?真的找到了?那你為什么和他們說沒找到呀? 他們夫妻要離異,譚氏的女兒找回來以后優(yōu)先跟著王舉人,你想讓她跟著他嗎?林風(fēng)起問。 林渙想了想直播間那群人說的,要是譚氏的女兒跟著王舉人,說不定轉(zhuǎn)手就又被賣了,實在太慘,于是搖了搖頭。 他又想起那個小jiejie:對了爹!那個jiejie呢? 在你娘那兒呢,去看看吧。 林渙興沖沖地跑去秦婉那里,果然瞧見家里多了個陌生的女孩兒。 這女孩兒長相清秀靦腆,眼睛紅紅像個小兔子似的,和周圍身上穿著綢緞的女孩兒不同,她身上穿著一件灰白色的道袍,一小坨發(fā)髻立在頭上,用一根木簪子插著,手上還有一根拂塵。 林渙歪著頭:你好呀? 小女孩捏了個道家印:小居士你好。 林渙懵逼:居士是什么?你可以叫我歡寶,別人都叫我歡寶噠。 小女孩點(diǎn)點(diǎn)頭:好吧歡寶,你可以叫我靜和。 不是叫夢兒嗎,怎么又叫靜和啦?林渙呆住,扭頭看向林風(fēng)起:爹,他不是譚姨姨的女兒??? 小女孩見他疑惑,搖頭:我是出家人,自然叫的出家人的名號。 【心上人:哦豁,譚氏的女兒出家了?】 【一言不合:啊?道觀也會買人去當(dāng)小道士嗎?】 靜和見林渙還是不太懂就給他解釋說:我原先被拐子拐了以后就賣到了牙行,后來有個官宦人家買了我,說是家里的女孩兒讓和尚道士批了命,若是一直呆在家里恐怕性命有虞,不如送她出家去吧。 只是家里的夫人老爺都不舍得送她出家,因此就叫人買了我們這樣的小女孩代替她出家。 【古文學(xué)研究:原來是替身啊,以前的朝代好像確實有這種,就說《紅樓夢》里那個說出金玉良緣的張道士,其實就是賈代善的替身,賈珍都要叫他張爺爺?shù)?,那個人地位挺高的?!?/br> 意思是譚氏的女兒平時的日子過的還算不錯? 林渙眨巴眨巴眼睛:那jiejie你這些年過的怎么樣? 靜和笑笑:那家人還不錯,對咱們這些替小姐出家的人都很寬待。 不過那家請了好些人,那家的小姐還總是生病,接連換了好幾個替身,都放在那小道觀里,人多了是非也多。她是后來被送進(jìn)去當(dāng)替身的,原先過的還行,人家也不要她干活,后來送來的人越來越多,那家見送替身沒用,干脆也不再管她們這些人了。 道觀里日漸支絀,加上那些個道長們吃慣了山珍海味,胃口被養(yǎng)得越來越大,逐漸貪墨了許多送來的金銀,連帶著看她們也不順眼起來。 她們這些被送來的替身就過得慘了些,整日里要挑水燒水,還得去山里撿柴回來燒,稍有不順便是非打即罵。 其實若只是做活也沒什么,可她漸漸覺得不對勁起來。 道觀里來的人越來越多,不只是替身,還有些穿金戴銀的富家老爺,一個個膀大腰圓,常在道觀來往,她們這些女孩兒路過的時候,那些老爺們就色瞇瞇地盯著她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