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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大俠裴繼歡之神劍王孫錄在線閱讀 - 第四十七章 重創(chuàng)

第四十七章 重創(chuàng)

    云裳公主的鑾駕到了顯慶宮外時,隔著一層輕紗,云裳公主看到原先守衛(wèi)顯慶宮的守衛(wèi)果然換了人。

    那人簡直黑得一塌糊涂,瘦高的個頭,濃眉凹目,皮膚奇黑,色作古銅,更顯眼的是他那一雙眼睛,看上去尖銳犀利,好像鷹眼一樣。這人雖然穿著一身軍官的盔甲制服,乍看上去,卻像是山間惡獸,細體高腳,慣于山行。偏偏他卻要充斯文,盔甲里面套了一身時下士子穿著的細白夏布直裰,這一身穿在他的身上,說不出的不倫不類。這種衣服應(yīng)該是給舉止斯文的那一類人穿的,這老兄根本不是那一路人。再看他捋著袖子,敞著烏漆墨黑的領(lǐng)口,看來看去,這人身上的這身制式盔甲倒像是他攔路打劫得來的一般,真不像是那么回事。

    然而。他無疑不是個普通的俗人,更不可能是個軍官。大唐的軍官都經(jīng)過嚴(yán)格訓(xùn)練,無論走路也好,行禮也好,規(guī)規(guī)矩矩,毫無越軌,這人卻大不相同。憑著裴繼歡犀利的直覺,幾乎第一眼他就看出了此人的卓爾不群,毫無疑問,這人不是一個軍官,而是一個身懷高強武功的人。而當(dāng)化妝成公主隨身侍衛(wèi)的裴繼歡舉起帶鞘的腰刀,擋著他想要掀開公主轎簾的手時,那人勃然大怒,以至于偽裝的胡子掉了半砬子下來。胡子一掉,這人立刻大為穿幫。

    這人是端木羽。

    晉王果然是做了打算,要阻止裴繼歡進宮覲見皇上的。入秋以來,灼熱的秋老虎把太宗從長信宮趕到了顯慶宮。顯慶宮背靠一眼泉水,四周陰涼,對于怕熱的太宗而言,在這里他才有心思能坐下來寫寫字,順便處理一些朝廷政務(wù),接見朝見的百官和外賓。端木羽出現(xiàn)在顯慶宮外,無疑,晉王一得到冊封,立刻把觸須迅雷不及掩耳般伸進了皇宮大內(nèi)。

    而裴繼歡作為隨侍的“軍官”,見到端木羽的爪子伸到了轎簾上,不但立刻伸出帶鞘的軍刀擋開了他的手,而且順手就給了他一耳光。

    毫無疑問,裴繼歡也易容改裝了,不過他的容顏是經(jīng)過宇文琴親手做的,和端木羽粗陋的手法不可同日而語,被打了一巴掌的端木羽立刻惱羞成怒,一只手就搭上了刀柄。這時云裳公主走了出來。

    “你是哪里來的?!滾!”聲音清脆,威儀十足。嘴里說著,一只纖纖柔荑伸了出來,啪的一聲,又給他來了一記。

    幾名衛(wèi)士立刻趕了出來,領(lǐng)頭的正是剛剛被擢升為內(nèi)廷統(tǒng)領(lǐng)的高綱。

    高綱對于這位公主不可謂不熟,她平素雖然不聲不響,但性情剛烈,又深受皇上寵愛,卻是整個內(nèi)廷都知道的事,云裳公主要見皇上,幾乎沒人可以阻攔,這是太宗皇帝給予云裳公主的特權(quán)。高綱深知公主不好惹,又看不出公主的隨行有什么問題,只好把端木羽拉開,恭恭敬敬地請公主進去。

    內(nèi)宮太監(jiān)見云裳公主到了,連忙迎接上來,道:“皇上在風(fēng)繡閣呢?!痹粕压鼽c了點頭道:“父皇一個人嗎?”那太監(jiān)道:“晉王也在,今兒晉王寫了一幅字來,請皇上法正呢?!惫饕惑@,但此刻裴繼歡已無法退步,露出一點蛛絲馬跡,四周的侍衛(wèi)一擁而上,立刻就會把他圍住,自己也會被判以“居心叵測”之名逐出宮外,從此再不得進宮了,也許公主的名分也會被褫奪。她當(dāng)然不會在乎名分,但見不到父親,卻是一件令她十分痛苦和彷徨的事,這她萬難忍受。

    她雖年才二十(剛過生日不久),但不愧是在皇宮內(nèi)院見過場面的,微微點頭,道:“我自去見父皇,各位公公去忙吧!”太監(jiān)們應(yīng)了,各自退下。公主見左右無人,低聲道:“如何是好?”裴繼歡道:“怕無可怕,咱們還是去吧?!惫髡D心情,點頭道:“就看你的了?!眱扇艘幌纫缓螅搅孙L(fēng)繡閣外,兩名衛(wèi)士先把裴繼歡攔住,只放公主進去。公主道:“我?guī)н@位衛(wèi)士來特地給我抱琴,父皇要聽我的曲兒,你們倒是肯還是不肯?”那兩名衛(wèi)士果是新?lián)Q,也知道公主的名號,不禁面面相覷,半晌做聲不得。但見門開處,走出來一位太監(jiān),尖聲問道:“是公主來了嗎?”那太監(jiān)卻是個熟識,乃是內(nèi)廷太監(jiān)首領(lǐng)王忠,見了公主,滿面堆歡,道:“我的公主,皇上等你等急啦!”公主故意道:“這兩位不肯我進去呢!”王忠大怒,跳出門來,把兩個衛(wèi)士一人重重扇了幾耳光,叫道:“來人,把這兩個不識相的拖出去打!”要知王忠乃是太監(jiān)首領(lǐng),又領(lǐng)內(nèi)宮行走,是皇上身邊的貼身太監(jiān),權(quán)勢不在大內(nèi)總管之下,當(dāng)下一聲喊,把兩個衛(wèi)士拖下去痛打。

    公主出了口惡氣,微笑道:“倒是把王公公的身子給氣壞啦?!蓖踔颐Φ溃骸安桓也桓?!請公主殿下跟老奴來吧!”

    三人上樓,參見皇上。那日夜會,裴繼歡只是在夜色中隱約把皇上看了個大概,今日才在陽光之下看個清楚。太宗皇帝四十九歲了,比起他父親太祖高皇帝,他的相貌應(yīng)是無可挑剔。十八歲開始行軍布伍,無數(shù)次征戰(zhàn)沙場,萬里風(fēng)沙,把他身子鍛煉得十分結(jié)實。自為秦王時,他就時時cao兵演戰(zhàn),事必躬親,練就了一身好筋骨。米黃色的臉膛,滿面飛金,長眉出鬢,虎目有威,獅鼻方口,一部短須其色蒼蒼,如今年到四十九,他多年cao勞國事,以至兩鬢飛霜,不單胡子,頭發(fā)也已半白了。

    放下公主的琴,裴繼歡的一雙眼睛,就始終沒離開過這個座上天子。面前的這人他已會過一次,正是造成他自幼父母雙亡淪為孤兒,而自己卻君臨天下的親叔叔唐太宗。從他的容顏來看,父親和這位二叔長得相像,而三叔和四叔則是如同一個模子里鑄壓出來的一般,不同的是三叔元吉身材高挑,而四叔玄霸則身材瘦弱形如病夫,其貌不揚,實則武功出神入化,戰(zhàn)場上從未遇過敵手。

    相比之下,對公主和他愛理不理的晉王,則形貌大有不同。作為男人,生就如此精致的五官未免有嫌無陽剛之氣,但眉眼之間,多少還是有些隴西李家雍州一脈的氣度,和他的父親站在一起,唐太宗無疑十足的君王氣度,而晉王則顯得相對有些猥瑣了。

    公主參拜完皇上,剛剛在太監(jiān)的幫助下支好了琴架,唐太宗忽然道:“你們都退下?!?/br>
    幾位太監(jiān)和宮女急忙叩拜,出閣去了。唐太宗把手里的一幅字交給晉王,道:“多少有些進步,還需苦練。你的心思,不該在外,而在內(nèi)?!睍x王不敢怠慢,接字在手,應(yīng)道:“兒臣遵旨?!被挪坏环虬厕o謝。

    “你來了?”太宗忽然站起來,對身穿一身內(nèi)府侍從服色的裴繼歡點頭道。

    閣子里,只有一家四口,其余三人,各自大吃一驚。

    多年征戰(zhàn),太宗的眼光可謂毒辣之極。他從一開始裴繼歡進門,就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內(nèi)侍與眾不同,稍一打量,立刻認(rèn)出了裴繼歡的身份。

    太宗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為了見我,想出這么個法子來?!痹粕压骷泵蛳碌溃骸罢埶撼即竽懼??!碧诎阉隽似饋?,拍了拍公主瘦弱的肩膀,道:“好孩子。你大了,能自己做主什么做什么不做了,這沒什么罪過。只是繼歡為何如此模樣?”

    裴繼歡一時竟然喉頭作梗,說不出話來。

    眼前叔父健在,他想到了死去的父親和有理由被懷疑還在人世但至今生死不明的母親,以及他昔年所受的種仲罹難?????幼年時艱苦求生,艱苦學(xué)藝,長大成人,歷歷由眼前慘白的記憶深處生出。如是,他當(dāng)對面前的叔父懷恨才是。然而他秉性善良,極少罪人。古往今來每當(dāng)涉及皇位更迭,在權(quán)力欲的驅(qū)使之下,人是很少能保持原有的理性和良知的,太宗不能不說是近三百年來第一明主,也無法逃出這個俗套。

    但對于面前的叔父,他卻少有懷恨之感。

    這個統(tǒng)率著聲威顯赫的大唐帝國“天可汗”,即使是在臨近知天命之年,依然頗有雄姿。在他的努力之下,積貧積弱的國家終于綻放出無可掩飾的魅力,四海升平,百姓安居樂業(yè),這是多少帝王都無法做到的!當(dāng)此之下,裴繼歡微微怔了一怔,彎下身子,給皇上磕了三個響頭。

    與此同時,唐太宗也在細細地打量著這個第二次見面的親侄子。他也一直都沒擱下向裴繼歡繼續(xù)觀察,但見在對方英挺正直的臉上,除了懾人的豪氣之外,并不曾令他感到一分的威脅及自己生命的恐懼。太宗的天下是“打”出來的,多年來領(lǐng)兵打仗,身先士卒,自有膽識策略。他并不怕有人陰謀來刺殺他,不為別的,皇宮內(nèi)外,固若金湯,他本人自己,還是少林寺掌教覺遠神僧的關(guān)門弟子,一手少林拳和相關(guān)內(nèi)功早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等閑人等,根本無法從他手下討好。前幾日覺遠神僧來到京師拜見他,特意送來兩顆萬金難求的“固本小還丹”,太宗服下,半日之內(nèi),體內(nèi)沉疴漸輕,這幾日排便順利得多,原先的掌心發(fā)熱、身體發(fā)虛的狀況,登時大有好轉(zhuǎn)。按照覺遠神僧的安排,他終止了燒丹煉汞,重拾了往日的少林功夫,今日一早,已能感覺到久違的饑餓感了。

    “你有心思?”太宗見他不說話,只是歸著,一面說,一面回到蟠龍寶座上坐了下來。裴繼歡搖搖頭:“沒有,請陛下息疑。”

    太宗點了點頭:“那你喬裝入宮,又是什么打算呢?”

    裴繼歡眼睛向晉王看了一眼,拱手道:“特地來向叔叔辭行,只怕甚不方便,所以迫不得已,出此下策?!?/br>
    太宗頗為意外:“何故要走?留在京師不好么?有吃有住,讓我天天可以看著你,這有什么不好呢?我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要把你父親的封地重新賜還給你!起來,你起來說話!”裴繼歡這才站了起來,垂首而立。

    太宗嘆了口氣,道:“原來你還是沒想原諒我?!?/br>
    裴繼歡心頭大震,忙道:“不敢。我只是還沒做好準(zhǔn)備罷了,請見諒?!?/br>
    太宗有些落寞:“走了,去哪里呢?離我遠還是離我近?”裴繼歡見他臉色悲涼,心中頓時軟了,溫言道:“此去江湖不遠,皇上若有召喚,可隨時派人來找我。秦總管他們幾個,應(yīng)該會知道我在哪里的。他們和江湖中的朋友都有些關(guān)系,畢竟起于江湖,請皇上莫怪他們?!?/br>
    太宗又站了起來踱出幾步,沉聲道:“這幾個人服務(wù)大內(nèi),向來還算忠肯,既然你不愿意留下,我也不能勉強你。我賜給你的玉佩你可隨身帶著??”裴繼歡道:“是,在我身上帶著?!碧邳c了點頭,道:“看到這塊玉佩,什么時候想回來,就回來看看我,盡管我是你殺父的仇人。”裴繼歡點頭道:“皇叔光明磊落,侄兒的確有些佩服。”單膝下跪,拱手道:“就此別過,請君保重,后會有期?!?/br>
    晉王冷笑一聲道:“天下誰敢視父皇為殺父仇人?”他雙手緊握椅子的扶手,眼光中露出點點兇光。對面的公主似乎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忽然失聲驚叫!裴繼歡果然慮不及此,疏忽了。疏忽乃在于直覺上認(rèn)定在場三位,都是自己的“家人”,本能便疏于防守。

    無論如何這一霎間,事情閃電般發(fā)生了。裴繼歡只顧著和皇帝敘話,俯仰間卻忽略了一旁的晉王以及自己的整個胸腹要害。晉王向來心思歹毒,焉肯放過眼前這個將裴繼歡斃于劍下的最佳時機?就在裴繼歡拱手謝恩,仰身方起的一霎,晉王的辣手已驟然發(fā)動。但見一口精光刺目的短劍從他腕底翻起,斬金截鐵的一口利刃,已向裴繼歡右肋刺了過去。

    這一劍去勢陰狠毒辣,若在素日之下,那是絕無可能在裴繼歡身上得逞。只是眼前情況特別,兩者距離實在太近,猝然猛襲之下裴繼歡簡直無能防范。一種震驚,猝然現(xiàn)于裴繼歡臉上。

    “你??????!”

    隨著他忍著劇痛,倏地凌空直翻而起。饒是如此,晉王這一式辣手毒招,仍然未曾落空,“噗”地一劍直穿右肋,隨著裴繼歡翻起的身子,左手已從晉王手中,奪下了那口短劍?!爱?dāng)”地一聲,他捏著劍把并力一震,啪啪啪啪,那口短劍已被他拔出,手臂震處,一口精芒四射的短劍,別他震得碎成片片,隨后一股鮮血怒泉般從他肋間直噴出來,緊接著他踉蹌的身子也己落了下來。

    晉王這一劍雖說僥幸得手,目睹裴繼歡中劍之后依然如此神勇,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晉王“啊呀”的一聲,待將倒下的一霎,才發(fā)覺短劍并未落下,奇光耀眼就在眼前.對方劍尖,簡直已觸到了自己鼻尖,冷森森的劍氣,更似流電般傳瞬間遍布全身。

    “你?????敢!”這一劍無異給了他極大的創(chuàng)傷,幾至舉步維艱,他卻倔強的屹立如故,原可立斃晉王于劍下,他卻萬萬不能。瞬息間,鮮紅的血已遍布全身,濕透了他整個半邊衣裳。

    “你??????你好狠的心!”一面說時,左手駢指如飛,自行點了傷口周圍幾處xue道,暫時止住了怒噴的鮮血,只是卻無能止住內(nèi)里的流血,他只得一次次強提真氣,不使擴散,如此尚能一時站立不倒。裴繼歡冷峻的目光,在太宗父子倆身上轉(zhuǎn)了一轉(zhuǎn):“我原有幾句忠言要向陛下進諫,此刻卻??????不能了??????”劍勢略收,向后退了一步,晉王只覺得眼前寒光刺目,仍自未能脫得對方劍勢威脅之下。

    晉王嚇得兩腿間一陣溫?zé)?,但轉(zhuǎn)眼又發(fā)覺到裴繼歡半邊身體宛若從血海中剛撈出來的一般,傷勢毫無疑問非常沉重,不禁膽勢一壯,嘿嘿冷笑道:“你已為本王寶劍所傷,還敢恃強好勝?快快拋下手上的寶劍,跪地受綁,本王念在你是一條漢子,非但可以饒你一死,還可以傳太醫(yī)為你治好眼前刀傷,以后更可賞你一份功名,在本王身邊當(dāng)差,有什么不滿意的?!”

    云裳公主臉色雪白,急忙上前,把裴繼歡扶著,怒目道:“卑鄙小人!”裴繼歡緊緊咬著牙,心里原有一番話要向太宗訴說,卻礙于身上傷勢過重,一旦真力渙散,只怕死路一條。聆聽之下,慘笑一聲,身子擰轉(zhuǎn),對著太宗道:“??????陛下一定要記住,若是一意自大,動輒興兵,親小人、遠賢臣,怕是天怒人怨,這大唐江山也難以保全?????”說時,臉色猝變,身子晃了一晃,云裳公主只覺他身體越來越冷,這一嚇嚇得魂魄皆無,失聲叫道:“繼歡,繼歡表哥,你可別嚇我呀!”

    裴繼歡身軀猛地向前一傾,一口鮮血從口中噴了出來,鮮血濺上太宗龍案,太宗也禁不住心頭一哆嗦。但見裴繼歡身軀一轉(zhuǎn),五指如鉤,已將晉王拿在掌心,低喝一聲道:“我要走了,有勞你送我一程吧!”他雖是重傷之下,卻是余勇可嘉,晉王腿軟腳麻魂不附體,只覺得對方那只手掌直似一把透骨鋼鉤,抓得他動彈不得。驚怖之下,他卻也只有尖叫一聲:“父皇,救命,救命!?????!”

    唐太宗驚得目瞪口呆,面對聞訊而來的大內(nèi)衛(wèi)士,忽然回過神來,喝道:“不許靠近!晉王危險!”一面對裴繼歡道:“放開晉王,朕愿意做你的人質(zhì)!”裴繼歡搖頭冷笑道:“還是勞駕晉王殿下送我一程就好!玉顰,我們走!”他粗粗喘了口氣,道:“陛下一國之君,言行當(dāng)為民表率,昔日陛下所以治國,自謂身邊有三面寶鏡,但思一時賢良大德,如今陛下身邊還有幾人?聽任晉王召集邪魔為羽翼,如此下去,國將不國矣?????”身軀微微一頓,頗似感傷地嘆息一聲:“陛下春秋漸高,晉王懦弱無能,大失陛下昨日英風(fēng),徒然依靠江湖邪惡勢力為之一張,長此以往,何以自善?何以治國?????????”

    裴繼歡傷口劇痛無比,血出如泉,滿懷悲忿,冷冷道:“今夜一別,恐后會無期,祈陛下深思草民所言,茍有一得,亦不妄草民今日冒死進宮。”說到這里,那只持按在紫檀木桌面上的手掌抖動了一下,隨自緩緩抬起,堅硬的紫檀案面上,多了一個深達半寸深的掌印。

    唐太宗心頭一震,欲言又止:“不要,我們應(yīng)該后會有期才對呀!”

    裴繼歡冷冷搖頭,一聲冷笑道:“公主可憐,身在家國,卻似無家國,既然如此,請陛下許我?guī)Ч鬟h走吧!”手抓晉王肩頭,深吸口氣,緩緩走出風(fēng)繡閣來。此時皇家衛(wèi)士,俱已奉命聚結(jié)。此番情景,一出此閣,立時昭然在目。但見御道兩側(cè),雁翅般站定兩行衛(wèi)土,人手一口長刀,附近花樹叢間人影幢幢,更不知還藏著多少人。這些人原待在裴繼歡一出現(xiàn)的當(dāng)兒,一舉出動,將對方生擒在手,卻萬萬沒有料想到,走在最頭里的一人,竟是噤若寒蟬的晉王本人,裴繼歡一只手掌,正按在晉王肩上。衛(wèi)士中不乏武功高強者,見了急忙退后,只怕裴繼歡掌力一吐,立刻便要活活將晉王震斃。

    “跪在原地不許動,違令者斬!”隨后出來的唐太宗大喝一聲。他轉(zhuǎn)頭道:“現(xiàn)在你可以放心走了!”裴繼歡目光一轉(zhuǎn),見當(dāng)前百十名衛(wèi)士全數(shù)匍匐,無一例外,連頭也不敢抬,所謂“君無戲言”,唐太宗既已口諭降旨,哪個膽敢不遵?至于寢閣之外重重關(guān)隘,是否能平安渡過,卻還是不得而知。

    公主臉色慘白,跪下給太宗三拜九叩,泣不成聲,道:“陛下保重,兒臣去了!”唐太宗顫聲道:“孩子,你真的要走嗎?”公主淚落如雨,道:“孩兒不得不去。”唐太宗微微點頭,輕輕揮手,語帶悲涼,輕聲道:“去吧,去吧。你們都走了,就剩我一個?!陛p輕從手上摘下一個戒指,親手給公主戴上,溫言道:“好孩子,江湖一去難回頭,從此以后,你是繼歡的人,父皇管不到你了!這個戒指,留著做個紀(jì)念吧!”裴繼歡苦笑著向太宗點了點頭道:“陛下保重,在下告辭!”雙手抱拳,向著太宗深深一鞠躬,伸手一牽云裳公主,身子陡地向上翻起,宛若穿云之鶴,颼然作響中騰身掠起,兩人一道落在正面宮墻之上,緊接著再次騰身,幾個起落,已飄身寢宮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