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婢 第1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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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這個(gè)時(shí)候還有若晨可以幫忙,只是如今若晨不在,她身邊只有沈沛,若冉?jīng)]想好要如何使喚沈沛,想了想還是決定靠自己,倒是沈沛主動的問她,有沒有什么他可以幫忙的。 “您幫我抱著孩子就好?!?/br> 然后沈沛就眼睜睜的看著若冉把那一碗苦藥盡數(shù)灌到了悅悅的嘴里,當(dāng)真是灌的,毫無憐惜。 當(dāng)悅悅把那碗藥喝下去的時(shí)候,已經(jīng)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伏在沈沛的肩頭生悶氣,看也不愿意多看若冉一眼。 “王爺您哄哄她,讓她莫要哭了,若是再哭下去把藥給吐出來,便要再喝一次?!比羧角謇涞穆曇繇懫?。 沈沛一聽這話簡直心疼的不行,抱著悅悅不停的哄,就怕若冉再灌她一次藥。 秦王殿下連哄帶騙十八般武藝全部都用上了,悅悅才總算是安靜下來,安靜過后便又透過沈沛的肩膀,眼淚汪汪的開始找娘親。 沈沛只覺得自己像極了拆散她們母女二人的惡人。 折騰了這么大半宿,這小丫頭總算是愿意睡了,只不過因?yàn)樗幮Р]有那么快的緣故,悅悅睡得很不安穩(wěn),時(shí)常哼哼唧唧的。 若冉便把她抱在懷里,滿屋子不停的走,時(shí)不時(shí)的去探一探她的體溫。 沈沛怕她太累,便過去換她,然后他才知曉,照顧孩子到底是多累人的一件事,抱著孩子滿屋子的轉(zhuǎn)悠更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悅悅睡不好,若冉和沈沛自然也沒有法子好好的休息,兩人都在一旁守著她,直到東方破曉,直到悅悅終于沉沉的睡過去。 沈沛才緩緩的站起身,冷靜的看向若冉,“阿冉,我有話要同你說?!?/br> 若冉其實(shí)也有話想和沈沛說,只是她不知該不該說,如今被沈沛捷足先登,自是安安靜靜的聽著。 沈沛本還在想要如何告訴若冉自己的打算,這些話他放在心里許久,卻總是沒有機(jī)會說出口,如今留給他的時(shí)間已經(jīng)所剩無幾,便是在難以開口。 他也明白,他們倆到了要告別的時(shí)候。 “阿冉……” 若冉聽見沈沛喊她的名字,心中卻生出一種無言的惶恐來,她有一些想逃避。卻怎么都邁不開腳下的步子。 只能顧左右而言他,“您累了嗎?要不要去休息一會兒?” 沈沛卻只是認(rèn)認(rèn)真真的看著若冉,仿佛要把她的容顏,印刻到心里,他看著睡在床上的悅悅,心中更是溢滿了悲傷,可該說的話,該做的事,他永遠(yuǎn)都沒有辦法逃避。 沈沛的身上還有屬于他自己的,與生俱來的責(zé)任。 “如今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海盜來勢洶洶,侯海宏更是喪心病狂的想要拉著所有人來陪葬,本王別無選擇?!?/br> 若冉怔怔的看向沈沛,似乎是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什么。 別無選擇,是什么意思? “阿冉,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若冉搖了搖頭,她不明白,她怎么會明白呢?她一點(diǎn)都不明白的。 可沈沛知道,若冉是明白的,她只是不愿承認(rèn)罷了,而沈沛,也不知要說什么告別的話,“阿冉……若是我……” “別說?!比羧郊奔泵γΦ拇驍嗔松蚺娴脑?,不停地?fù)u頭,“我只求您,什么都別說?!?/br> 沈沛卻并沒有答應(yīng)若冉的請求,其實(shí)沈沛原本想問她,如果他可以活著回來,他們是不是就可以重新開始? 可這句話如今說出來,并不是那么的合適。 沈沛并沒有把握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他若是回不來,那若冉怎么辦?這樣的話說出來……只會成為枷鎖,成為禁錮,成為她心中,無法言喻的遺憾,而沈沛最不愿意見到的,便是若冉難受。 所以…… 所有的希望和失望,所有的遺憾和不甘,他獨(dú)自一人承受就好,“你以為,我要說什么?” 沈沛淺淺的笑了起來,逐漸的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他伸出手輕輕的碰了碰若冉的臉,聲音里帶著無盡的溫柔和眷戀,說出了一句,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說出來的話:—— “阿冉,若是我沒有辦法回來,那你就給悅悅重新找一個(gè)爹爹吧?!?/br> 第78章 .若冉妥協(xié)了【2000營養(yǎng)液加更】原…… 當(dāng)沈沛說出這句話的時(shí)候,若冉還以為自己聽錯(cuò)了,她詫異的抬頭,瞪大眼睛看向沈沛。 有些不敢相信的問他,“您說……什么?” 什么叫做如果他回不來了,就重新給悅悅找一個(gè)爹爹?悅悅的爹爹就在眼前,她要去哪里找? 沈沛原本以為這些話說出來是很艱難的,可當(dāng)他說出口之后才發(fā)現(xiàn),其實(shí)并沒有那么艱難,只是心會很疼很疼罷了,“若是我,回不來了……你要記得,給悅悅重新找一個(gè)爹爹,要會疼她,愛她,好好的照顧她的。” “當(dāng)然,最要緊的是要能夠好好的照顧你?!鄙蚺嫒徊活櫲缃竦淖约菏鞘裁葱那椋皇菑?qiáng)忍著心痛,把想說的話,想要交代的話,一股腦兒全說了出來。 沈沛不想聽到若冉說話,因?yàn)樗伦约郝牭街?就沒有辦法再說下去,這原本對于他而言,就是非常折磨人的一件事。 “他的脾氣不能太壞,也不能太兇……要會體諒你……可以是景書呆那樣的。不能找一個(gè)像本王從前那樣的。”沈沛亦知道從前的自己到底有多過分,也明白昔日的景潯有多么的赤誠。 而自己,不過是仗著若冉喜歡他。 “王爺……您能不能,不要再說了?” “不行,本王還沒有說完?!鄙蚺娴陌缘缽膩矶紱]有改變,只是在面對若冉的時(shí)候,他已經(jīng)收斂了不少,“罷了……你這般聰明,定然明白要怎么做才是最好的?!?/br> 沈沛想交代若冉,不要愛上別人,不要喜歡別人,可這些從前輕而易舉就能說出的話,如今卻也到了說不出口的地步,他無法為若冉的后半輩子負(fù)責(zé),自然不能對她有諸多的要求。 若冉的眼淚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掉了下來,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沈沛倒是看得清楚分明,卻只是拿出手帕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替她擦掉眼淚,溫和的說道,“不要哭?!?/br> 可聽到這句話的若冉,卻哭得更厲害了。 沈沛無奈極了,可他此生最大的耐心,悉數(shù)都給了若冉,自然也不會介意在這種時(shí)候,再替她擦一次眼淚,“你知道的,我從舍不得你哭……” 在那些懵懂的歲月里,在沈沛還不知道喜歡和愛的年月里,他也是舍不得若冉難過的。 “我知道,您一直都待我好,便是再生氣,也從未對我做過什么?!?/br> 就算沈沛再生氣,舉起的茶杯也只會朝邊上砸去,從不會落在她的身上。 就算她不顧沈沛的心意一走了之,他怪她,惱她,氣她,卻從來沒有傷害過她。 “可我卻總是讓你哭?!鄙蚺娴膭幼骱苁菧厝?,他替她擦干了所有的淚,他捧著她的臉,拇指輕輕的摩梭著若冉柔軟的紅唇,緩緩的靠近,只是那帶著訣別意味的吻沒有落在若冉的唇上。 反而如同蜻蜓點(diǎn)水一般的落在她眉間,“阿冉……以后不要哭了?!?/br> 沈沛把心愛的姑娘摟在懷里,拆掉了她的發(fā)髻,輕輕的拂過她的頭發(fā),鄭重其事的交代她,“我不喜歡你哭?!?/br> 因?yàn)?,他會心疼的?/br> 沈沛的擁抱隱忍而克制,就如同那個(gè)吻一般,他只當(dāng)自己沒有以后,沒有未來,并不愿做什么讓若冉更困擾的舉動,只是理智永遠(yuǎn)都無法真正意義上的戰(zhàn)勝情感。 這才會有這般矛盾的舉動。 沈沛交代完這些話就要走,卻被若冉拉住了袖子,她抿著唇輕聲的追問他,“您說的……是真心話嗎?” “您真的……要我去找旁人嗎?” “給我自己找一個(gè)丈夫,給悅悅找一個(gè)爹爹嗎?” 若冉的聲聲質(zhì)問,就像是一只小勾子在他心上撓著一般,一下一下的,把他的心都撓痛了,沈沛想要點(diǎn)頭,卻怎么都辦不到,說出這些話來……已經(jīng)讓他難以接受,如何還能違心的承認(rèn)這些是真心話? 沈沛誠實(shí)的搖了搖頭,自嘲的苦笑起來,“哪能吶……” 只是他,哪里能這么自私? “只是阿冉……你一個(gè)人,會很辛苦的?!?/br> 一個(gè)人照顧孩子,一個(gè)人cao持生計(jì),一個(gè)人養(yǎng)大孩子……是很辛苦很辛苦的一件事。 孩子沒病沒災(zāi)固然是最好的,若是身子不好,便是雪上加霜。 “若晨遲早要娶妻生子,屆時(shí)他們一家人……留下你和悅悅孤兒寡母的,多難受?” “可是悅悅喜歡你,她想你當(dāng)她的爹爹?!比羧捷p聲道。 沈沛知道悅悅喜歡他,他同樣也喜歡悅悅,他曾經(jīng)說過要將悅悅視如己出,這些話告訴了俞長勝,告訴了四喜,告訴了云靜竹。 也告訴過若晨。 可他卻獨(dú)獨(dú)沒有告訴過若冉,總想著等承諾做到了,再堂堂正正的告訴若冉,他可以將她的孩子視如己出,不會不喜歡她,不會不愛她。 如今沈沛做到了,可這些話,卻怎么都說不出口了。 “小孩子忘性大,過個(gè)三五年,總會忘記的?!?/br> “那我呢。”若冉看著沈沛追問道,她死死的抓住沈沛的手不肯放開,“那我呢?我能忘記嗎?” 沈沛原本以為,他聽到這些話是會欣喜若狂的,可此情此景下聽到這些,除了徒增傷感和痛苦,其余的什么都沒有。 私心里,沈沛的確是希望若冉記住他一輩子的,可一輩子太過漫長,他這三年過得并不好,甚至連快樂都沒有多少。 所以,他如何舍得? “阿冉,你也要忘記。” 若冉卻是不停的搖頭,怎么都不肯答應(yīng),“這些都是假設(shè)對嗎?您會打贏這場仗,會回來的對嗎?” 沈沛卻沒有回應(yīng),他并沒有把握,若對付的不是海盜是北狄軍隊(duì),他根本就不會和若冉說這些。 人人稱贊他將帥之才,可沈沛也不過是血rou之軀,面對心愛的人,亦會膽怯退縮。 “您答應(yīng)我,您會回來的。”若冉固執(zhí)的想要一個(gè)承諾,可沈沛卻吝嗇給她承諾。 “本王答應(yīng)過你的事情,無論大大小小,都辦到了?!鄙蚺鎻膽牙锾统鲆粋€(gè)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來,從里面拿出了一顆流光溢彩的珍珠來,并不是悅悅給他的那一顆。 而是沈沛親自去東海找來的珍珠—— “即使……是當(dāng)年你為了支開我而隨意扯出來的借口,本王也辦到了?!?/br> 最初的那顆珍珠,被沈沛捏的粉碎,這一顆是他第二年重新去東海找的,他始終沒有辦法怨恨她多久。 他承諾的事,他說過的話,都已一一兌現(xiàn)。 可唯獨(dú)這件事,沈沛無法應(yīng)下。 若冉握著那顆珍珠,只覺得眼前的人影越來越模糊,她抓著沈沛的袖子泣不成聲。 “您答應(yīng)我,您答應(yīng)我啊……” 為什么不答應(yīng)她?為什么以前都可以,只有現(xiàn)在不可以? “不行啊,阿冉?!鄙蚺嫒斡伤奁瑓s只是殘忍的說著拒絕的話,“我不能答應(yīng)你一件,可能無法兌現(xiàn)的事情?!?/br> “我不能騙你,也不想騙你,我只希望在你的心里……我永遠(yuǎn)不會是那個(gè)言而無信的人。”沈沛有自己的堅(jiān)持,自己的驕傲,他不愿給若冉一個(gè)虛假的承諾。 他根本無法保證自己可以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