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臟不自覺地快速跳動起來，又要努力地把這種期待感壓下去，實在是他經(jīng)歷過幾次失敗,不想在見到希望的時候,又被現(xiàn)實擊敗。

    他回想了一下近來楊鴻進的表現(xiàn)，確實就如王良說的那樣,說話流利了，也善于表達自己的意思。

    王良和寶兒站在外人的角度看，他們和楊鴻進接觸的時間不多,所以有了改變馬上就能察覺出來，可自己一直和楊鴻進在一起，則被這一點一點的改變掩蓋了雙眼，看不出分別來。

    是這樣嗎？會是這樣嗎？

    程允在心里不停地問自己，但一時三刻他也找不出答案來。

    見那三人齊齊看著自己，程允努力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裝作沒事一樣隨便說了句話帶過了這個話題，讓大家先吃飯。

    一頓飯下來，程允食不知味，不停地暗中觀察楊鴻進的表現(xiàn)，而那家伙卻沒有察覺，照樣吃嘛嘛香，還一如既往地給程允夾菜。

    大概是覺得自己說錯話，搞得氣氛有點尷尬，王良和程寶兒吃完飯后很快就走了。

    等人一走，程允按捺不住，馬上就去測試楊鴻進的反應(yīng)。

    “呆子，再給我說說你今天去湊熱鬧看到些什么唄？”

    楊鴻進和程允一起擠在一塊兒洗鍋洗碗，身體非要貼著程允才舒坦。他聽了程允的話，疑惑道：“媳婦兒想知道什么？”

    程允抿了抿嘴思考了一下，道：“什么都行，你給我說說唄。”

    于是楊鴻進又重復(fù)了一遍。

    這回是第二次講，所以語氣沒有前一次那么激動，“我到的時候大家都已經(jīng)回來了，王屠夫帶的隊，哥哥也在隊伍里面，他們打了好多動物，有一只大牛和兩頭大豬，那豬還是黑黑的，跟我們以前在鎮(zhèn)上看到的不一樣，好多好多毛?！?/br>
    楊鴻進打了一盆干凈的水來，邊洗刷著碗筷邊說：“他們喊來了村長，讓村長主持，王屠夫出的力最多，所以分得最大一塊，聽他們說那塊rou賣出去也值不少錢呢！”

    “那哥哥呢？”程允認真聽著他的話，適時問了一句。

    “哥哥也分了不少?！睏铠欉M細細回想著，“一大個牛腿和兩只大鳥。我聽大家說，要是拿了牛rou，就不能拿豬rou了，哥哥說牛rou比較補，拿回去給家里人補一下，他還切了一點要拿給我們，不過現(xiàn)在放在王大娘的夫郎那兒！”

    程允聽得滿心震撼，后來替楊鴻進洗澡的時候還說了別的，那家伙雖然表現(xiàn)得和平常一樣，看起來像個五六歲的孩子那樣活潑不知事，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可說話的邏輯思維已然和正常人無異！

    他將這個發(fā)現(xiàn)壓在心底，渾渾噩噩地收拾完家里，等熄了燈躺在床上以后，黑漆漆的房間放大了他的感官，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跳得多么快。

    是言靈成功了嗎？難道這就是兩成言靈的作用？

    他回想了一下之前剛用完言靈的時候，楊鴻進的表現(xiàn)還是跟過往一樣，況且也有一段時間了，他也說不出那時候有什么區(qū)別。

    后來因為早已判斷言靈效果失敗，程允就沒再想這件事了，以至于直到今天寶兒他們一說，他才反應(yīng)過來，確實是有那么一點不一樣。

    所以這個言靈，還有后續(xù)的作用影響嗎？

    他想了想第一次使用言靈的時候似乎也是這樣的，種下去的作物瞬間破土了沒錯，但后續(xù)似乎是因為言靈的效果，使得它們生長的速度要比其他作物的正常周期要短。

    也就是說，言靈的效果不僅僅作用于當下，還會對后續(xù)的發(fā)展產(chǎn)生作用！

    程允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他翻了個身側(cè)身面向楊鴻進，那家伙睡得規(guī)規(guī)矩矩的，雙手放在兩邊，像個木頭人一樣，連個呼嚕也不打，也只有到這一刻，他看著才不像一個智商有問題的人。

    程允往前湊近一點，又往前再湊近一點，直到身體貼著對方的一邊手臂才停下來。

    黑暗給了他勇氣，他將下巴擱在楊鴻進的肩上，雙手也試探了一下，抱住了楊鴻進的手臂，見他還是睡得四平八穩(wěn)的，整個人便放松下來。

    他小聲地喃喃自語，“呆子，你真的好了嗎？”

    那頭楊鴻進睡得死死的，但不妨礙程允繼續(xù)說。

    “他們都說你變好了許多，可是怎么你都沒有感覺呀。”

    “過去我和你說過的那些話，你還記得多少呢？能聽懂多少呢？”

    “你徹底好了之后……還會像以往那樣粘著我嗎？應(yīng)該不會吧。”

    “會覺得我是個奇奇怪怪的人嗎？畢竟我還不屬于這個時代……”

    “……還會，像現(xiàn)在這樣繼續(xù)喜歡著我嗎？”

    程允自言自語地說了許多話，原本以為楊鴻進好了以后他肯定會是最高興的那個，但真到了這一刻，他才發(fā)現(xiàn)面對這個情況，竟還會如此忐忑。

    內(nèi)心的不安源源不斷，可另一方面又有一點小小的期待，他處于這種矛盾中，兩邊互相拉扯著，也說不出來到底更傾向哪一種。

    那天之后，程允一直在旁邊細細地觀察楊鴻進的行為舉動，他的變化是非常細微的，稍一不注意就會錯過。

    比如過去剛一端上來的飯菜他會迫不及待地放到嘴巴里，被燙到了才會說痛，但現(xiàn)在會呼呼吹氣吹涼后，還放在嘴唇上試一下溫度，才喂到程允嘴里。

    但這也有可能是他逐漸學習的過程，也說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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