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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羲,你不要后悔啊?!彼詈髥柫司?。 “從當(dāng)年闖入崇文門,時至今日,未曾悔過?!本赴埠瑴I笑道。 楚豐提筆寫了圣旨,蓋了玉璽,言道:“準(zhǔn)!” “臣妹叩謝陛下成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拜,余生便塵埃落定了。 二月初,草色遙看近卻無。 公主府朱紅大門緊閉,落了鎖,梁間燕銜泥。 城郊,禁衛(wèi)軍護(hù)送著公主車駕一路南下。 “殿下!殿下留步!”一騎絕塵,來人一身青衣磊落,姿容無雙。 “謝謙之?!本赴灿犎坏?,而后釋然一笑,“你又來送我不成?” “非也,臣領(lǐng)荊州刺史一職,正要赴任,請長公主應(yīng)允微臣隨行?!敝x謙之拱手笑道,他如今已不求結(jié)果,只求能長伴她身側(cè),她不趕他走便好。 “謝謙之,前路難行,你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彼@是自毀前程。 “已經(jīng)悔過了,此生再不會給自己后悔的機(jī)會了?!敝x謙之緊盯著她,像是對她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隨你吧?!本赴矡o奈,但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安慰的,來日方長,便看他們誰熬得過誰吧。 巧兒忍不住往后看了幾眼,謝謙之望見隨意道:“還有些雜物書卷,書言他們這會兒約摸才出府呢?!?/br> 巧兒這才臉一紅,躲回馬車?yán)锶チ?,靖安了然一笑,恐怕這丫頭先要留不住。 車駕重新啟程,一只小手掀開車簾,好奇望著四周,離了帝都,那股子壓抑才漸漸散了去,他也慢慢活潑了一些。 “坐好,天還冷著呢,小心著涼!”徐姑姑放下簾子,她之所以沒去公主跟前伺候,就因為這孩子從宮中回來后病了大半個月,看他小小年紀(jì)便受這般苦楚,終是有些心疼。 “姑姑,我們要去哪里啊?” 徐姑姑低頭縫著給他做的新衣,不在意的回答道:“公主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啊。” 三月,荊州城郊,桃花樹下,她一襲紅衣淺笑如花。 “阿顏,我來遲了?!?/br> 荊州刺史謝謙之,年少時便名重帝都,兩宴奪魁,三元及第,力輔今上登基,改革選才制度,仕林之人莫不敬之。任荊州刺史之時,也是造福一方百姓,做出累累政績??山K其一生,入幕之賓,裙下之臣這樣的污點(diǎn)再也洗不掉,終為人所詬病。 衛(wèi)彥,不,他已改名做衛(wèi)逸,取安逸自在,一生無憂之意。衛(wèi)逸所認(rèn)識的謝先生與他們所說的都不同,他在長公主面前,總是無奈妥協(xié)的,縱容她的一切。哪怕氣得再狠也能在府門前坐上一夜,第二日再拖著一身病骨等長公主來勸。 他始終不明白這兩人的關(guān)系究竟是怎樣,哪怕是在他們百年后。 多年后衛(wèi)逸扶靈入帝都,這是他一生中第二次入帝都,送回去的卻是兩個衣冠冢。 他們一個葬在桃花樹下,伴旁人長眠地下。謝先生等她去后,不久也故去了,他卻葬在了公主府,他說她去哪里不要緊,他等她回家就是。 巧姨都要有孫子了,卻還和言叔一起哭得泣不成聲,他只能一個人扶靈回帝都。 帝王神色黯然,道了聲:“知道了?!?/br> 竟真應(yīng)了長公主那荒唐的要求,以衣冠入皇陵。 太子和太子妃都在勸皇后節(jié)哀,他望過去,那婦人的眉眼確是有幾分像長公主的。 后來她問起謝先生與長公主生前之事,衛(wèi)逸想了很久,才想出一句合適的話。 “他們一生,相伴相守,相依相望,但長公主終生不曾允嫁?!?/br> 蓋棺定論,此生事了。 衛(wèi)逸離開那日,打馬回望,雨過天晴,滿城桃花盛放如錦。 又是一年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