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縣里頭給了通知。

    郭春燕被沂縣革委會推薦去北京讀大學(xué)。

    好消息傳到大灣村，村里人悲喜交加心情復(fù)雜，尤其是孩子們哭成了淚人。

    “哭什么？我也走，你們怎么不哭？”曹盼軍的一句話讓長纓愣了下——

    “你要走？去哪里？”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我劇情飛快耶！

    就是更新有點慢（悲傷）

    第35章 還錢

    為了盡可能的拿到這個指標(biāo)。

    長纓優(yōu)中選優(yōu), 最終選擇的是貧農(nóng) 知青的組合。

    從結(jié)果來看，她的決定無比英明。

    魚口壩的小木匠鞏江同樣也得到了去讀大學(xué)的機會。

    材料是長纓親自送過去交給陳秘書的，絕不可能夾帶曹盼軍的資料。

    何況這家伙也沒報名啊, 他走什么？

    長纓腦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很快就意識到曹盼軍的意思——

    “你要去部隊？”

    工農(nóng)兵大學(xué)生招生的初衷無可厚非, 從工人、農(nóng)民、戰(zhàn)士中來，在大學(xué)里培養(yǎng)過后再到工人、農(nóng)民和部隊中去，這是一個相當(dāng)不錯的培育過程。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很快一些干部就找到了法子，讓自家孩子拿到這個指標(biāo)名額。

    當(dāng)兵就是最常見的一種辦法。

    送到部隊里去，回頭在招生時，再運作到學(xué)校中去。

    這也是長纓為什么要郭春燕今年走的原因, 越往后越難走。

    曹盼軍家到底是水利局大院的，父母幫這個兒子運作下, 把人給弄到部隊去也不算什么麻煩事。

    曹盼軍還沒回答，其他知青已經(jīng)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

    “行呀, 你怎么也不說聲？”

    “往后可就是光榮的人民解放軍指戰(zhàn)員了?！?/br>
    “對了長纓，你哥不是在部隊嗎？老曹你去哪個軍區(qū)呀，說不定能碰上。”

    曹盼軍忽然間又覺得沒那么高興, 人家郭春燕是憑本事取得了傅長纓的賞識, 被推薦去讀大學(xué)的。

    自己呢？

    這個千年老三還得靠父母。

    他覺得傅長纓看自己的眼神都透著瞧不上，以至于連回答都變得有幾分賭氣, “怎么可能碰上？”

    ……

    大灣村一下子要送走兩個知青，這是個大事。

    村長找長纓商量, “要不給小郭老師和小曹知青辦個歡送儀式？”

    前者是去上大學(xué), 好事。后者去部隊，成為子弟兵也是好事。

    雙喜臨門, 怎么也值得慶賀下。

    長纓笑了下，“春燕那里不用那么麻煩，她等開學(xué)前直接去學(xué)校報道，至于曹盼軍，要不村長你去問問，看他什么意思?！?/br>
    “你們年輕人，你去問問。”怎么還把這事推脫到他頭上了。

    “行，那我去問問看好了。”

    曹盼軍的手續(xù)好像已經(jīng)辦齊全了，他一直都不喜歡這鄉(xiāng)下地方，大概是巴不得走吧。

    說不定已經(jīng)走了呢。

    長纓尋思著這樣倒是省事，不過天不遂人愿。

    老同學(xué)還在，聽說村長打算給他辦歡送儀式，十分高興，“好啊，辦個唄?！?/br>
    曹盼軍答應(yīng)的很是爽快，尤其是在看到傅長纓臉上那微微的郁悶后，心里頭就更暢快了。

    看到傅長纓吃癟，他就是高興。

    這歡送儀式比一年前的知青歡迎儀式還要盛大些，當(dāng)初村子里窮，拿出家底來才湊了那一盆rou。

    現(xiàn)在不一樣，造紙坊賺了錢，今年夏糧豐收，大灣村家家戶戶吃白面饅頭的次數(shù)都增加了不少。

    從村里公賬上出錢，雞鴨魚rou該有的都有，甚至還弄來了幾瓶酒。

    吃吃喝喝了個干凈，村里人撤退，其他知青們也喝倒了一片，勾肩搭背的回去，滿嘴都是胡話說要繼續(xù)喝。

    安排清醒的送人回去，長纓也打算離開。

    “傅長纓，好歹同學(xué)又是革命戰(zhàn)友一場，我要去部隊禍害人了，你這個支書不跟我做做思想工作？”

    長纓還有幾個報告要寫，被這么一說只能留下。

    曹盼軍臉上帶著得意，“你看我多自覺，現(xiàn)在都想著提高自己的政治思想水平?！?/br>
    他不知道從哪里又掏出來一瓶酒，遞給長纓，“干了?！?/br>
    “我不喝酒。”

    她不能喝酒，喝酒誤事。

    “那我替你喝?！辈芘诬娨稽c都不計較，把酒瓶奪過來后自己在那里對瓶吹。

    “你有病呀，這是白酒！”

    白酒也能對瓶吹？覺得自己的胃是鐵打的嗎？

    曹盼軍臉紅脖子粗，整個人都搖搖晃晃的，“傅長纓你要是不想要我走，其實我也可以不走的?！?/br>
    “你留下來繼續(xù)禍害老鄉(xiāng)嗎？”酒氣熏天讓長纓忍不住皺眉頭，“行了曹盼軍，你趕緊走，讓部隊好好教育你?！?/br>
    傅哥當(dāng)兵之后再沒回過家，長纓上次接觸的軍人應(yīng)該是向武。

    向武當(dāng)兵之前什么樣她不知道，但愿部隊能讓曹盼軍變得像向武同志那樣靠譜些。

    曹盼軍得了這么一句呵呵一笑，拎起酒瓶子仰頭就喝，等到他喝完這瓶高粱酒，才發(fā)現(xiàn)傅長纓已經(jīng)走了。

    不能喝酒的高建設(shè)過了來，“老曹你少喝點。”

    女的變成了男的，曹盼軍冷笑了聲，“傅長纓，你丫的沒有心。”

    沒心？

    高建設(shè)覺得傅長纓可體貼了，生怕曹盼軍喝多了睡外面被蚊蟲咬死，特意讓他過來接人。

    沒心嗎？

    他覺得有心得很呢。

    ……

    曹盼軍走了，把自己的一些財產(chǎn)做了分割。

    “老曹說你見天的四處跑，自行車留給你，這樣方便你工作。還有這一罐大白兔奶糖，他大男人的怎么性格陰晴不定的？之前巴巴的讓家里人弄來，結(jié)果好不容易弄來了，又不吃了?！?/br>
    這些都是留給長纓的，高建設(shè)負(fù)責(zé)轉(zhuǎn)交。

    長纓看著那罐大白兔奶糖，她笑了下，“分給大家吃吧，我最近牙疼上火，不能吃甜的。對了，曹盼軍去哪個軍區(qū)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备呓ㄔO(shè)連忙報部隊番號，“你要給他寫信？他得過些天才到吧?！?/br>
    長纓搖頭，“記下了，對了老高，你最近辛苦點，跟春燕多學(xué)著點，回頭公社里的孩子們，可就靠你跟紅梅了?！?/br>
    高建設(shè)苦笑不已，“你都不知道，郭春燕同志被你推薦后，公社里的知青們可積極了，一個個的都毛遂自薦要當(dāng)老師，你別說這一招還真好使?！?/br>
    “什么好使？”

    “傅長纓，小傅支書你別跟我說你這不是一石二鳥之計?！?/br>
    一來成全了郭春燕，二則通過這事調(diào)動知青們的積極性。

    難道不是這樣嗎？

    長纓搖頭，“沒有，你想多了，不過歪打正著倒也好?！?/br>
    她嘀咕了句推著自行車回了去，留下高建設(shè)在那里撓頭，“難道真的是我想多了？這怎么可能呢。”

    他十分確定那就是傅長纓的一石二鳥之計，怎么可能不是呢。

    肯定是！

    ……

    傅長城又收到了自家妹子的信。

    借錢的信。

    長纓也只能逮著這個親哥薅錢了。

    “咱妹咋這么缺錢？”

    傅長城把信一收，“能不缺嗎？她是搞事業(yè)的人。”

    不過這次缺錢是有其他原因。

    信里頭說了，同村的一個知青人離開了，留下了輛自行車沒帶走，她打算折成錢給人家。

    其實這事傅長城還真知道，他媽前些天電話里跟他好一陣埋怨，“她能去上大學(xué)，這時候發(fā)揚什么風(fēng)格？她現(xiàn)在翅膀硬了，不把我跟你爸放在眼里了，這么大的事情都沒跟我們說一聲。當(dāng)初鬧死鬧活不下鄉(xiāng)的是她，現(xiàn)在好不容易能離開了她又不走了，我怎么生了這么一孽障?！?/br>
    收到信前，傅長城就知道，他家妹子要扎根鄉(xiāng)村，把公社里的名額讓給了老同學(xué)小郭。

    而隔壁水利局大院的那個曹家小子被他爹運作了一番，去當(dāng)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