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222節(jié)
為首那厲家門生,急退數(shù)步,險些被劍氣削碎了衣服,也變了臉色,怒道:“你!” 既然謝持風(fēng)擺明了敬酒不吃吃罰酒,他們自然也不會客氣了,紛紛拔劍。偌大的一片集市,登時大亂,木椅、長車東倒西歪,滿車的飾品被推翻在地?!班坂汀币宦?,燈籠被劍捅穿,碎片飄揚(yáng)揚(yáng)地落了地。 為首的門生擋住了一下攻擊,狼狽地一抹臉,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吼:“后援的弟子都聽令!繼續(xù)在這附近搜查!裴渡和秦桑梔一定還沒走遠(yuǎn)!” “是!” “往這邊來!我剛才看到他們往集市的深處跑去了!先把這里包抄起來!” …… 眾人雖然也看到了尉遲蘭廷及宓銀在這里,但顯然沒有把他們視作謝持風(fēng)的同黨。卻沒想到,在他們要越過去時,尉遲蘭廷看了前頭那打架的謝持風(fēng)一眼,竟突然一振衣袖,拔出了一把短劍,“刺啦”地?fù)P手,劃破了一張巨大的綢布。猝不及防下,綢布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落下,一張接一張,擋住了眾人的去路。 等他們手忙腳亂地弄開那塊布時,尉遲蘭廷和宓銀已經(jīng)消失得沒影了。 “這、這是怎么回事?他們是一伙的嗎?!” “不知道!先追再說!” …… 四通八達(dá)又構(gòu)成復(fù)雜的集市,面積極大,仿佛一個迷宮??腿撕驼乒穸寂艿糁?,有些攤位還拴著馬匹、駱駝等坐騎。人入其中,便仿佛水滴入了汪洋。 然而秦躍這一回,借了城主的勢,仿佛是不計(jì)成本也要甕中捉鱉。搜查的人封鎖了出入口,源源不斷地涌進(jìn)來。 “在那里!快去追!” 裴渡惡狠狠地“嘖”了一聲。他腳程快,靈力卻被壓制了,使不出來,桑洱的跑速卻跟不上他。看到她上氣不接下地,裴渡停住,看到前方有一個躲避點(diǎn),連忙跑到一個大水缸后面,掀起了一張厚實(shí)的灰布,將她推了進(jìn)去:“你躲在這里,我去引開他們!” “你也一起進(jìn)來吧,這里躲得了!” “不行,他們找不到我們,就會一直在附近徘徊,必須把他們引得遠(yuǎn)遠(yuǎn)的才成。”裴渡蹲在她跟前,手撐著頭頂?shù)哪景?,說完,轉(zhuǎn)頭望向遠(yuǎn)處:“噓,他們來了?!?/br> 說罷,他迅速將布簾放了下來,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地蓋住了此處。 他一走,桑洱怕暴露所在處,也不敢揭開簾子了。這里都不知道多久沒有清掃過了,灰塵亂舞,不小心吸了一口,就很想打噴嚏。桑洱生無可戀,只能放慢呼吸,艱難地忍著。 不一會兒,她就聽見外面有腳步聲經(jīng)過。那些人似乎被裴渡弄出的動靜吸引了,很快就追了上去。 桑洱等了又等,外面半點(diǎn)聲音都沒了。實(shí)在覺得灰塵太大,她捏著鼻,才試探著揭起了一角,卻沒想到,這一下,她的手就被抓住了。 桑洱嚇了一跳,瘋狂地掙扎了起來,卻感覺自己的后腦勺被按住了,上方傳來一個溫柔的安撫聲:“桑桑,是我!” 桑洱一震,動作停住了。 午時,陽光金燦燦的,正是普照最猛烈的時分,卻穿不透溯回蓮境的水波。集市被一層又一層的帳頂遮蓋了,光線有些昏暗。尉遲蘭廷單膝跪在地上,低頭望著她,那雙美麗的眼眸熠熠發(fā)亮,手也撫著她的臉:“是你嗎?桑桑,就是你吧?!?/br> 發(fā)現(xiàn)她隱瞞了那么多的秘密,或許,還用過他不知道的身份,與很多男人保有密切的關(guān)系。他本該是嫉妒又躁郁的。但如今情況危急,這些都只能先放到一邊。更重要的是,上次,那一場被中斷的談話,給了他許多猜測的空間,讓他可以勉強(qiáng)壓下那份尖銳的妒意,冷靜地將焦點(diǎn)聚集在她本人身上——他要知道她是什么人,他要她在他面前放下戒備,不再有顧慮和隱藏。 桑洱的嘴唇一抖,忽然瞥見了什么,臉色微變。好在,她還沒警示,尉遲蘭廷已經(jīng)看到了那暗淡的影子,手起刀落,一劍將要偷襲他的人解決了。桑洱一愣,趕緊將身上的魄焰扯了下來,塞給了他:“給你!你拿著!” 尉遲蘭廷沒有矯情,接了過來,發(fā)現(xiàn)她躲著的地方很臟,皺了皺眉,抱著她的背,將她弄了出來:“別躲在這里了?!?/br> 感覺他在給她拍灰塵,桑洱咬了咬下唇:“你……就沒有什么要問我嗎?” 尉遲蘭廷頓了一下,深深地看向她:“當(dāng)然有,回頭我再好好問你?!?/br> 桑洱:“……” 她當(dāng)然知道自己被魄焰救了以后,這個馬甲是不可能瞞住的。但是,被他當(dāng)面這么說,她還是有種做了壞事被抓包、等著后續(xù)審問的感覺。 尉遲蘭廷不由分說地扯過桑洱,帶著她,小心地在集市里穿行。為了不惹來更多的人,他一路都是用無聲的方式來解決攔路虎的,右手持鞭,左手一直緊緊拉著桑洱。 但隨著追兵越來越多,且不斷有意識地收窄,這樣的方式終究有些抵擋不住了。 尉遲蘭廷目光一沉,被發(fā)現(xiàn)后,別無他法,只能拉著桑洱,狂奔起來。追兵越來越多,突圍有些困難,但桑洱沒想到,尉遲蘭廷會帶著她往城樓上跑去。 不僅是他,遠(yuǎn)處的謝持風(fēng)、裴渡、以及不知在哪個旮旯?jié)L過的宓銀,也不約而同地匯聚到了這邊。 不是吧,這種情節(jié)里,一般往上面跑都是絕路一條?。?/br> “不是絕路!”尉遲蘭廷短促地說完,反手掃開了一行人。 桑洱一怔,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難道尉遲蘭廷想進(jìn)入溯回蓮境,借此離開這里?! 要去溯回蓮境,便要登至城樓的最高處。尉遲蘭廷抬腳踢掉了追兵,喝令桑洱先上去。桑洱沒跑兩步,就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臂,一轉(zhuǎn)眼,她就被謝持風(fēng)背起來,繼續(xù)往上跑去了。 “你不用……” “小時候,你就是這樣背我回家的?!敝x持風(fēng)沒有回頭,悶悶地說。 此言一出,桑洱立刻就沒話了。 原來,這就是,馬甲幾乎掉了個徹底后,鐵證如山,無可辯駁的感覺嗎? 不知過了多久,幾人且戰(zhàn)且退,終于來到了城樓的最高處。但溯回蓮境是浮在空中的,城樓的頂部,距離其入口,還有將近二十米的距離,如果不御劍,人根本上不去。 裴渡的靈竅被封禁了,這短短二十米的距離,卻成了他無法逾越的一道生死鴻溝。 桑洱被謝持風(fēng)背了起來,卻還是回頭,看向了裴渡,焦急道:“等一下!還有他!” 好在,宓銀也察覺到了裴渡的窘迫,急吼吼地跑過來,抓住了他的衣領(lǐng):“還愣著干什么,不想死就趕緊跟上來?。 ?/br> 宓銀帶著裴渡,化成了一道疾風(fēng),也一起沖向了溯回蓮境。 第148章 溯回蓮境是一道天然的分水嶺。金丹初期的弟子追到此處,因?yàn)榧蓱劺锩嫠蚕⑷f變的環(huán)境和自身尚不能應(yīng)付的魔物,都一臉為難,望而卻步了。修為在金丹中期或以上的弟子,則都毫不猶豫地御劍追了進(jìn)去。 …… 另一邊廂。 桑洱被謝持風(fēng)帶著,迎面沖進(jìn)了一層厚而透明的晃動水波,一頭扎進(jìn)了溯回蓮境里。 涼絲絲的雨霧迎面吹來,忽然足下一沉,他們似乎落到了一個平臺上。桑洱一睜眼,旋即就被眼前的景色震撼到了。 無邊無際的水澤,澹澹生波,漣漪輕晃,升起了縹縹緲緲的白霧。隱約有交戰(zhàn)時出現(xiàn)的劍光、符咒燃灼的火,在霧氣的深處閃爍著。有巨大的魚影在波濤里掠過。 仙氣泠泠的蓮花穿水而出。那花瓣的質(zhì)感非常奇特,銀砌玉琢,銀白又不透光。 桑洱還趴在謝持風(fēng)的背上,現(xiàn)在,他們腳下所站之地,就是從一枝粗長的綠莖處綻開的荷葉,那傾斜的角度看得人心驚膽戰(zhàn),謝持風(fēng)卻仿佛立在了平地上,蹙眉,辨認(rèn)著里頭的方向。 桑洱本不想讓人繼續(xù)背著了??墒?一看到這個陡峭的角度,就有點(diǎn)兒膽戰(zhàn)心驚,她現(xiàn)在也御不了劍,要是沒站穩(wěn),滑下去了,豈不是要喂水下的東西了? 幾道劍光相繼疾飛而來。尉遲蘭廷率先落在荷葉上。后方,宓銀因?yàn)閹Я伺岫?,速度慢了一點(diǎn),也很快趕了上來。巨大的荷葉一下子承載了那么多人,頓時出現(xiàn)了幾下危險的晃動,尉遲蘭廷臉色微變,低喝了一聲:“都分散開來!” 謝持風(fēng)瞥了一眼腳下,退了兩步。 裴渡捏緊了拳,滿目的陰沉和不甘,卻也只能照做。 眾人火速分散到了邊緣,但都倔強(qiáng)地不肯離開這片荷葉。 感覺到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桑洱硬著頭皮,挑起了話題:“我們現(xiàn)在該往哪個方向走,才能離開這里?你們來過這里不?” 說著,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到了尉遲蘭廷的身上。 尉遲蘭廷沒讓她失望,顯然是提前做過功課的,有條不紊道:“對應(yīng)天干地支的六十個組合,溯回蓮境的出口也有六十個,分布在歸休城的主城各個方向?!?/br> 桑洱松了口氣:“這是好事啊,厲家的人畢竟有限,出口越多,他們就越分散,越難守住,我們……” 話音未落,桑洱忽然感覺到,謝持風(fēng)呼吸一促,驟然,她被他摟住了,兩人同時騰空!桑洱驚魂未定地一低頭,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來到了月落劍上。同時轟一聲,一簇灼熱的火光,在裴渡和宓銀站著的那個位置上,炸開了一個漆黑的大洞——那竟是一枚爆破靈石! 荷葉一裂開,就再也無法站人。好在,眾人的反應(yīng)都很快,連退到了空中,驚怒交加地看去,發(fā)現(xiàn)偷襲他們的人竟是一個厲家弟子! 這厲家弟子與他們對上目光,面上閃過了幾分驚詫和慌張。 方才,因?yàn)榻嵌鹊膯栴},他壓根沒發(fā)現(xiàn),上面除了裴渡和宓銀,還站了那么多人。否則,他也不敢在單槍匹馬的情況下貿(mào)然偷襲。 眼見自己要落于下風(fēng)了,這弟子慌里慌張地御劍退后,一邊從懷里掏出了一枚信號煙花。 “你找死,敢偷襲姑奶奶!”宓銀咬牙切齒,二話不說,就要撲上前去:“給我放下!” 好在,比那更快的,是一道靈蛇似的長鞭。空氣里,腕骨被扭碎的清晰咔嚓聲,伴隨一聲慘叫,那弟子一下子就掉在了底下的荷葉上,五指一松,好幾根信號煙花同時掉了下去,被深不見底的白霧水澤吞噬了。 “此地不宜久留,先走再說!” 眾人齊頭并進(jìn),在蓮花與荷葉間穿梭。但是,溯回蓮境里的門道自然不止這些巨大的植物,每天都有人在這里失蹤、死亡、被魔物吃掉,足見其危險性。他們不僅要面對厲家和秦家的門生,更要警惕瞬息萬變的風(fēng)向,還有從蓮花里爬出來捕食的丑陋魔物。 前段時間,信號煙花一直沒有燃起,所以前進(jìn)的速度還算快。奈何快到出口時,他們忽地聽見了不遠(yuǎn)的地方傳來了“啾”的尖銳鳴響,一朵橙紅的信號煙花在溯回蓮境上空綻開了。 桑洱:“?。?!” 他們被發(fā)現(xiàn)了! 在那震耳欲聾的砰砰聲里,裴渡臉色難看地動了動唇,雖然聽不見聲音,但能辨認(rèn)出,那是一個臟話的嘴型。 方圓數(shù)里內(nèi),厲秦兩家弟子看到了信號,不約而同地御劍趕來。圍攻混戰(zhàn)再度發(fā)生,但比起在外面,這回的對手人數(shù)少了很多。 不斷有人“撲通”、“撲通”地落水,也有不慎被魔物叼回蓮花里的。蓮花瓣被劃穿了,飄飄揚(yáng)揚(yáng),從天空墜下,將一頭張開血盆大口撲來的魔物壓得骨rou盡碎。 宓銀帶著人,敏捷度也受了一點(diǎn)影響,只能以防守為主。 別說是她,就連謝持風(fēng),由于帶著桑洱,他不得不空出一只手來顧著她,殺傷力自然也弱了幾分。 一下劇烈的顛簸,桑洱沒抓穩(wěn)他,往后跌坐在了一塊柔軟的荷葉上。謝持風(fēng)呼吸一窒,和旁邊的尉遲蘭廷一起,撲來抓她。沒想到,這片荷葉居然非常有彈性。他們兩人一下來,下壓到極致,葉面就猛地上彈,桑洱臉色劇變,跟坐滑滑梯一樣滑到了下方,就跟玩彈彈床一樣飛了出去。 “唔!” 白霧濃郁迷眼,什么都抓不住,看不清。本以為自己要摔到底下的水里了,卻沒想到落勢忽然一緩。桑洱緊緊地抱頭、閉眼,縮成一團(tuán),卻沒想到,膝彎會突然一暖,被人抱住了。臉頰撞上了一片硬邦邦的胸膛,被那衣裳上冰冷又硬質(zhì)的花紋,硌得皮膚都紅了。 這個衣服的材質(zhì)…… 桑洱愣了一下,抬起眼,難以置信道:“伶舟?!” 六國大封相了,居然連伶舟也來了! 伶舟黑霧繞身,烏發(fā)無風(fēng)自拂,懸停在半空,如履平地??吹缴6翌^灰臉的模樣,他忍不住一皺眉,直接低下頭來,鼻尖埋在了她的脖頸處,嗅了一嗅。 沒有血腥味,那就好。 桑洱一僵,很快意識到了他只是在確認(rèn)自己有沒有受傷。以前她還是小妖怪時,就常被伶舟抓過去聞味道,不由肩膀一松。 與此同時,白霧后方,猛地穿進(jìn)來了幾個人,分別是尉遲蘭廷、謝持風(fēng),裴渡,以及被迫和他綁定在一起的宓銀。 “桑桑!” 三聲異口同聲、充滿焦灼的“桑桑”里,還混入了宓銀驚喜的聲音:“主人!您終于來啦!” 伶舟撩起眼皮,面無表情地看向前方那一字排開的三個人。 而同時,看到了伶舟,尉遲蘭廷和謝持風(fēng)均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