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惜見陳越替她出頭，自覺躲在陳越背后，偷偷松了口氣。

    周征聳了聳肩，滿臉無語：“到底誰求誰？”

    陳越瞥他一眼，開口：“給不給一句話的事?！?/br>
    “給給給。怕了你了?！闭f完周征扭頭看向蔣惜，“你q/q號多少，我加你，加完你直接轉(zhuǎn)給你那朋友。讓她備注名字，不然我不會同意?！?/br>
    蔣惜忙不迭探出腦袋給周征報q/q號。

    加完好友，蔣惜轉(zhuǎn)頭就把周征q/q發(fā)給周小雨。

    周小雨秒回：[謝謝惜惜??！我回學(xué)校請你喝奶茶！！【親親】【親親】【親親】]

    蔣惜：[不用啦。你自己跟周征聊吧～對了，加他的時候要備注名字哦，不然他不同意。]

    周小雨：[嗚嗚嗚好！我一定不會辜負(fù)你噠～]

    蔣惜：[好的，我先下了。]

    —

    周征今晚回家住，分別前周征提醒陳越晚上別熬太晚。

    蔣惜這才知道陳越明天有考試。

    等周征離開，蔣惜走到陳越身邊，貼合他的腳步走。

    “你明天就考試了嗎？”

    “嗯?！?/br>
    “明天什么時候啊？”

    “一試8：00—9：20，加試9：40—12：30?！?/br>
    蔣惜眨眨眼，仰頭問陳越：“我明天去給你加油吧？”

    陳越沉默片刻，點(diǎn)頭：“也行?！?/br>
    似是想到什么，陳越又補(bǔ)充：“別待太久，容易中暑?！?/br>
    “我知道～你也是，要加油呀?！?/br>
    “好?！?/br>
    晚十點(diǎn)，河堤沒什么人。

    蔣惜走在陳越后面，看著地上兩道越挨越近的影子，蔣惜忽然開口：“陳越，你多高？”

    陳越回頭：“185cm?！?/br>
    蔣惜忽然上前兩步，走到陳越面前，伸出手貼在頭頂，在陳越的注視下慢慢移動手掌，比到陳越胸口的位置。

    “我才到你這兒噯。比你矮二十厘米?！?/br>
    陳越低頭凝視幾眼快要貼到他懷里的人，不動聲色地滾了滾喉結(jié)，面上波瀾不驚嗯了聲。

    “我還會長的吧?！?/br>
    “會。”

    “藝術(shù)班有個女生叫程藝，你知道嗎？她皮膚特別白，長得也很漂亮。跟白天鵝似的，氣質(zhì)特絕。”

    “不知道?！?/br>
    “哦……你不知道啊。我還以為你知道呢。反正她挺好看的，學(xué)校好多男生追她。不過之前聽說她跟人表白被拒絕了……她這樣的女生表白都被人拒絕，那她喜歡的人得有多優(yōu)秀啊?！?/br>
    蔣惜既遺憾又惋惜地?fù)u頭，似是為程藝抱不平。

    “還有三班上次不是有人……”

    陳越一直充當(dāng)一個樹洞的角色，無論蔣惜說的話題有多無趣、有多乏味，他都能一字不漏聽進(jìn)去，偶爾還會回她一句。

    蔣惜說到口干舌燥，等反應(yīng)過來才發(fā)現(xiàn)陳越就站在她身后看著她。

    見陳越一直在，蔣惜吐吐舌頭，忸怩問：“陳越，我剛剛說的你都聽見了嗎？”

    “嗯?！?/br>
    “我說了這么多，你都忘了吧?！?/br>
    “沒?！?/br>
    “嗯？”

    “說了程藝漂亮，三班體育課老師很幽默，新出來的電視劇劇情很嚇人，周小雨的發(fā)型很好看你也想剪，林生豪唱歌挺好聽，周征人很高冷，英語老師上課很恐怖……還說你今晚吃的冰淇淋是你吃過的冰淇淋里最好吃的一款?！?/br>
    陳越將蔣惜講過的事、說過的話一件一件、一句一句地復(fù)制出來。

    蔣惜既震驚又激動。

    她抬頭盯住陳越，看他一臉平靜的模樣，又想到今晚那通不分青紅皂白就責(zé)怪她的電話。

    她忽然覺得很難過，難過到想哭。

    事實證明，認(rèn)真聽你說話的人，無論你說得有多無趣、有多沒營養(yǎng)，他都會完完整整聽完，會跟你分享他的觀點(diǎn)。

    譬如此刻，陳越復(fù)述完蔣惜說過的話，慢慢給予回應(yīng)。

    “蔣惜，程藝漂亮，你也不差?！?/br>
    “三班體育老師很幽默嗎？我不知道，不過周老師也不錯?！?/br>
    “什么電視劇這么嚇人？分享給我，我有時間也看看?！?/br>
    “你要是喜歡周小雨的發(fā)型，也可以試試?！?/br>
    “我唱歌也不錯。”

    “周征對不熟的人都這樣。熟了就好?！?/br>
    “英語課要多聽多記，不要排斥它?！?/br>
    “這么喜歡的話，我下次請你吃？”

    蔣惜徹底破防。

    她蹲在原地，捂住臉放聲大哭。

    陳越猝不及防，他嘆了口氣，蹲下身，手落在蔣惜額頭，耐著性子問：“哭什么？”

    蔣惜抽泣道：“陳越……你不要對我這么好。這樣下去，我會依賴你的。要是哪天你不在了，我會難過死的。我一定會很難過很難過?！?/br>
    陳越表情一滯。

    他頓了片刻，殘忍開口：“蔣惜，這世界沒有誰離不開誰。也沒有誰可以讓你一輩子依賴?！?/br>
    “比起依賴，我更希望你能獨(dú)立成長?！?/br>
    “這樣，無論任何時候，你都不會因為別人的忽視、離去、拋棄而難過?！?/br>
    蔣惜那時不懂陳越是在教她長大，是在教她獨(dú)立。

    她只以為陳越是在嫌棄她哭，是在嫌棄她太粘人，是在嫌棄她太軟弱。

    后來的很多年她才知道，陳越對她的好，遠(yuǎn)遠(yuǎn)比她想象的還要好。

    —

    半夜，蔣惜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爬起床，打開床頭燈，從書包里翻出熒光筆，又找到草稿紙，蹲坐在地上，認(rèn)真搗鼓著手里的加油板。

    怕做不好，她又上網(wǎng)搜索了模板。

    中途嫌字丑，她浪費(fèi)了十幾張紙。

    最后一個版本弄完已經(jīng)凌晨三點(diǎn)，她將做好的加油板小心放回書包，又穿上拖鞋起身去洗手間上廁所。

    走出房間，蔣惜繞過另一間臥室，瞥到門口有光流瀉出來。

    蔣惜站了幾分鐘，握住門把手，輕輕擰開門。

    開門就見陳越坐在桌前，拿著筆在卷子上不停寫寫畫畫。

    寫到一半，陳越擱下筆，后背往后靠在椅子。

    闔了闔眼皮。陳越拉開書桌抽屜取出煙盒、打火機(jī)，捏住煙盒從里抖了根煙銜在嘴里，又捧住打火機(jī)準(zhǔn)備點(diǎn)火。

    吧嗒一聲。

    橘黃色的火苗漫上半空，陳越俯下身，咬住的煙頭緩緩湊近火苗。

    快要點(diǎn)燃時，蔣惜出聲打斷他的動作：“陳越。”

    陳越點(diǎn)火的動作一頓。

    他擱下打火機(jī)，掐斷煙頭，扭頭面不改色看向門口的蔣惜。

    “還沒睡？”

    蔣惜舔舔嘴唇，搖頭解釋：“……起來上個廁所。你睡不著嗎？”

    陳越將沒點(diǎn)燃的煙扔進(jìn)垃圾桶，輕描淡寫回：“有兩道題沒寫出來。”

    蔣惜輕輕吸了口氣，提醒陳越：“先睡覺吧，都三點(diǎn)了。你明天還要考試呢。”

    陳越：“馬上睡。”

    蔣惜看著他收拾完課本、草稿才悄無聲息關(guān)上門。

    上完廁所，蔣惜躺回床上，想起陳越房間的燈還沒關(guān)，翻身撿起手機(jī)給他發(fā)了條短信：【不要再寫了，早點(diǎn)睡好不好？】

    陳越：【睡了?！?/br>
    蔣惜這才松一口氣。

    —

    早上八點(diǎn)，蔣惜摁關(guān)鬧鐘，忍著酸澀，火急火燎爬起床。

    換好衣服，蔣惜臉都沒洗就跑下樓給陳越買早餐。

    買完早餐回來，陳越剛洗完澡。

    看他出來，蔣惜急忙將手里的早餐遞給他，囑咐他記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