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當(dāng)兵嗎？”她問。

    男孩沉默了，快到軍屬院門口，經(jīng)過崗哨的時候，他才輕聲道：“以前想去建設(shè)兵團(tuán)，姐夫說不是只有打仗才能保衛(wèi)祖國?！?/br>
    “嗯，你姐夫說得對。”顧卿卿笑道：“好好讀書啊阿綏，秦老的學(xué)識淵博，你想接他的班，還需要下些苦工夫?！?/br>
    “我知道的，阿姐?！?/br>
    回了楚家院子，自行車隨意放在院子里，顧卿卿帶著兩個小家伙去午睡了，顧青烈從書房里找到不少軍事手札，對他來說都是寶貝。

    回了三樓房間，就抱著手札坐在床頭看得如癡如醉。

    沈綏先回房把今天的功課寫完，練完字看了會兒書，把知識鞏固，下樓去喝水。

    看到院子里的自行車，他忍不住邁開腳，試著騎了一圈。

    傍晚，顧卿卿把兩個小家伙塞給顧青烈，對他說：“大哥晚上沒有任務(wù)，待會兒過來吃飯，等下你把這塊表給他。”她放下手里的紙袋。

    顧青烈看著床頭的東西，還有自己手上的表，爽快道：“行啊?！?/br>
    今天是正月十九，他還有兩天就回兵團(tuán)。

    顧卿卿想著這兩天不能虧了他，去廚房做他愛吃的辣炒螃蟹和蒜蓉粉絲蝦。

    廚房溢出香味，從門外進(jìn)來的男人臉色卻很難看，看到暖光燈光下忙碌的身影，他情緒稍微收斂了些。

    “回來啦？”顧卿卿把菜盛出來，“快去洗手，等阿爹和干爹還有大哥回來就可以吃飯了?！?/br>
    “大哥有任務(wù)，不用等他。”男人揉了揉眉心，“等爹他們回來直接吃吧?！?/br>
    “嗯？他不是說了過來吃飯嗎，是臨時派的任務(wù)嗎？”顧卿卿疑惑道。

    也不是什么軍事秘密，到了明天整個軍區(qū)都知道了，楚岱也不瞞她：“空軍集團(tuán)軍有飛行員開著戰(zhàn)機(jī)叛逃，正在飛往鄰國，大哥奉命攔截?！?/br>
    顧卿卿手里鍋鏟停在半空中，嘴巴半天沒合上，她很震驚。

    在軍區(qū)竟然會發(fā)生這種事？！

    她知道這些事不是她應(yīng)該問的，沉默片刻后，說：“去洗手吃飯吧，團(tuán)團(tuán)年年在樓上二哥那里，你把他們抱下來?！彪m然極力克制，男人還是從她壓抑的嗓音里聽出一絲微顫。

    她在擔(dān)心顧燦陽。

    楚岱上前，從背后抱了抱她，下巴抵著她的腦袋，壓住心中的怒火，柔聲安慰：“沒事的?！?/br>
    顧卿卿靠著他溫暖的胸膛，腦海有片刻空白，很快恢復(fù)：“我知道，大哥他會順順利利完成任務(wù)?！?/br>
    一家人圍坐在飯桌上，沒有人動筷子。

    楚淵沉著一張臉，對旁邊的秦老說：“軍區(qū)里不止一個間諜，遲早是隱患。”

    “要秘密下令進(jìn)行排查了，”秦舟溫聲問：“你覺得這次叛逃是飛行員自己和敵國勾結(jié)，還是部隊里有人暗中幫忙預(yù)謀許久？”

    “你是說部隊里有高層和敵國勾結(jié)？！”楚淵坐不住了，抄起桌上的軍帽，對小栩說：“去司令部！”

    “傳我命令，旅級以上干部全部到司令部開會！”他邊走邊說。

    “是?！?/br>
    褚戰(zhàn)和蕭回被叫來的時候，意識到了什么，倆人對視一眼，又同時別開臉。

    軍區(qū)旅級以上的干部幾乎把司令部擠滿，連椅子都不夠坐，還有人捧著搪瓷杯站著問旁邊的戰(zhàn)友怎么回事。

    楚淵走進(jìn)來，皺眉道：“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樣子？！”

    司令部頓時肅靜下來。

    楚淵冷著臉，不等小栩動手，自己拉開椅子坐下。

    所有的視線集中在他臉上，楚淵虎目在這一張張熟悉的臉上巡視，偏頭對旁邊的小栩說：“調(diào)一個連把守司令部，今晚許進(jìn)不許出?！?/br>
    “是！”

    小栩出去，外面很快傳來整齊劃一腳步聲，還有子彈上膛的聲音。

    飛行員叛逃，褚戰(zhàn)自然是最先收到消息的，他看著上首閉目養(yǎng)神的老首長，對他的舉動有幾分猜測。

    畢竟是多年老部下了。

    他這是在等，等顧燦陽把叛徒攔截帶回來。

    司令部里鴉雀無聲，偶爾有人喝水發(fā)出聲響，都會被旁邊的人瞪。

    一時之間，氣氛異常緊張。

    這晚，司令部燈火通明，軍區(qū)所有高層干部一夜未眠，為了減少上廁所的次數(shù)，連水都沒怎么喝。

    有人趴在長會議桌上睡著了，也有人雙手環(huán)胸靠著椅背打瞌睡，自然也有人心中揣揣，毫無心思。

    顧卿卿在家也睡不著，兩個小家伙睡得沒心沒肺，楚岱和顧青烈坐在二樓客廳里，相顧無言。

    她去廚房泡了杯熱茶，端上來給兩個男人，也沒有勸他們早點睡，只是坐在楚岱旁邊，挨著他，心里才稍微安穩(wěn)。

    就這么熬到早上五點，顧卿卿雙眼通紅，趴在男人肩上打了個哈欠。

    “回房睡會兒，我要去指揮部了。”楚岱輕輕拍她后背。

    “好?！鳖櫱淝湟姥云鹕?，回了房間也沒睡，拉開窗簾看著外面的晨霧。

    天邊泛起魚肚白，她抬頭看著天空，心里祈禱她的哥哥平安無事，早些歸來。

    司令部里，楚淵一夜未眠，褚戰(zhàn)更是睡不著，這么大的事發(fā)生在空軍集團(tuán)軍，他必須向上面寫一份詳細(xì)的檢討報告了。

    蕭回倒是左一覺又一覺，呼嚕打得震天響。

    褚戰(zhàn)看著旁邊那張黝黑的臉，恨得牙根直癢癢，這老家伙就是故意氣他。

    到了六點，小栩問楚淵要不要去食堂打飯，看到下面一雙雙熬得通紅的眼，楚淵冷哼：“餓一頓餓不死?！?/br>
    小栩默默退下，不敢再作聲了。

    有人肚子嘟嚕叫，尷尬地?fù)项^。

    蕭回一個呼嚕沒上來，揉著嘴巴醒來了，問旁邊的褚戰(zhàn)：“現(xiàn)在幾點？”

    “晚上十二點半?！瘪覒?zhàn)冷著臉道。

    “哦，那我再睡會兒?！彼p手環(huán)胸，腦袋往背后一靠。

    褚戰(zhàn)直接給他一腳，沒好氣道：“七點多了?！?/br>
    蕭回皺著眉瞪了他一眼，手往桌上摸了個搪瓷杯，喝了口冷水，徹底醒了。

    早上七點四十五分，頭頂有飛機(jī)劇烈的轟鳴聲掠過，小栩氣喘吁吁跑過去：“首長，殲-6回來了?！?/br>
    楚淵再也坐不住，踢開椅子直接往空軍集團(tuán)軍的機(jī)庫去。

    蕭回若有所思：“老楚好久沒發(fā)過這么大的火了，褚軍長，你完了?！?/br>
    褚戰(zhàn)沒理他，直接跟出去。

    其他人也想去看看情況，還沒出門口，就被數(shù)十桿槍指著。

    “沒有司令的命令，請首長們不要踏出司令部半步?！?/br>
    第222章 紅紅火火222   回去啦！下次見

    只有褚戰(zhàn)這個空軍軍長跟了出去, 其余人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有人試探道：“老蕭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孔蛲砜哲娀氐姆揽站瘓蟛皇茄萘?xí)任務(wù)？”

    他們不是空軍集團(tuán)軍的，剛回家就被抓了過來坐板凳, 看著楚淵那張拉得老長的冷臉坐了一宿, 到現(xiàn)在還沒明白過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蕭回掀起眼皮子看他一眼, “過會兒你就知道了?！?/br>
    這人看著他這張黝黑粗糙的臉, 終于知道褚戰(zhàn)為什么看他不順眼。

    太煩人了。

    空軍集團(tuán)軍，空軍基地。

    停機(jī)坪里, 三架殲6連成一排停放, 中間那架就是被攔截逼停的戰(zhàn)斗機(jī)。

    康寧知道自己逃無可逃，一臉頹敗下了飛機(jī)。

    凌晨四點半, 只差一點, 他就可以飛躍邊境線, 前往鄰國。

    顧燦陽和另外一個飛行員也從機(jī)艙出來, 摘掉飛行頭盔，跟楚淵匯報攔截過程。

    褚戰(zhàn)全程沉著臉，看著被荷槍實彈的戰(zhàn)士們押到自己眼前的康寧，直接就是一腳：“國家虧待你們了？要帶著自家的東西去投奔洋鬼子？民族敗類！”

    楚淵瞥了一眼, 也沒攔, “你們下午寫個詳細(xì)報告交給司令部，先回去休息。”這是對顧燦陽和另外一個飛行員說的。

    “是, 首長?！眱扇司炊Y離開, 楚淵看了眼被褚戰(zhàn)連踹好幾腳像一灘爛泥的康寧，對小栩頷首示意。

    荷槍實彈的士兵把康寧架走關(guān)押, 交由空軍的人審訊。

    褚戰(zhàn)心里還是堵得慌，不暢快，嘴里一直罵罵咧咧：“國家哪里虧著這群王八羔子了, 每天三塊五的伙食標(biāo)準(zhǔn)，他娘的比老子這個軍長還高，野戰(zhàn)軍的人是整個部隊傷亡最大的，月月拉出去打仗，戰(zhàn)死沙場的那么多……”

    說到最后，他說不下去了，捂著臉坐在旁邊地上沒有再吭聲。

    他就是想不通啊，怎么會有人背叛國家背叛信仰背叛戰(zhàn)友，去投敵。

    一向?qū)幷鄄粡澋募贡橙缃褙E著，頓時老了十歲。

    他不怕被中央處分，也不怕被降了職銜，只怕有朝一日發(fā)現(xiàn)，在背后捅刀子的是自己以前背靠背以命相舍的戰(zhàn)友。

    楚淵站在他旁邊，抬頭看著烏云壓境的天，拍了拍他的肩膀。

    “還有很多事沒做，回司令部吧。”

    比起離開司令部前的暴怒，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平靜下來。

    褚戰(zhàn)緩了好久，才抓著他的胳膊起身，眼底布滿紅血絲：“老楚，你告訴我，咱們的……是不是有內(nèi)jian？！”

    抓著他的手很用力，青筋暴起。

    “不一定，”楚淵龍行虎步往司令部那邊走，“還是要相信我們的同志，這一出很有可能是敵人用來瓦解我們內(nèi)部的把戲?！?/br>
    褚戰(zhàn)怔了會兒，聽完他的話肩膀塌下來，神情稍松，語速很快：“我馬上下令加強(qiáng)空軍基地防空系統(tǒng)，讓人盡快審訊康寧！”

    楚淵點頭：“部隊里的排查也不能停，就算我們的高層干部沒有被腐蝕，中層還是要查一下的?！?/br>
    “好，交給我?！倍嗄甑男值?，所有的話不用說得太透，一個眼神就能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