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備選方案，我昨天就做過了手腳。虛擬投射可以騙過破夢者，反過來自然也可以騙過曼德拉。”賀予道，“我把它的投射改裝過了，超過五米就看不到我們在上面。我放繩梯，你快上來吧?！?/br>
    謝清呈身體差，可身手好，翻船出去拉繩梯不是問題。只是在他行動時，陳慢忍不住道：“哥，你小心它的翅膀，羽毛很鋒利?！?/br>
    賀予卻說了一句：“你當(dāng)心碰到防彈玻璃?！?/br>
    陳慢用非常不解的眼神看了賀予一眼，似乎覺得賀予瘋了。

    是了，陳慢眼里的是“天馬”，只有賀予和自己眼里的，才是真實的直升機。

    這是他們才能明白的對話，其他人誰也理解不了。龍鳴最終也只有同類才能聽懂，給予回應(yīng)。

    謝清呈注意到了陳慢看賀予的眼神，雖然陳慢沒有任何惡意，只是覺得奇怪，但謝清呈那一瞬間忽然特別的不忍心。在沒有自己的那些日子，賀予一個人堅守只有他知道的真相，被所有人嘲笑和不信任，會是怎樣的孤獨？

    此時此地，這個所有人眼里的瘋子，就這樣逆著風(fēng)，在駕駛室內(nèi)，安靜地用熬紅了的眼睛看著他，那是一種在漫長孤獨中等待著一個認(rèn)可的目光。

    謝清呈想，這一刻，賀予不用再等了。

    他對賀予說：“好。我知道?！?/br>
    青年的眼睛眨了一下，睫毛迅速垂落，他的眼眶似乎更紅了，卻不是因為疲憊。

    三人就此集結(jié)完畢，賀予便cao控著這架小型直升機，向激速寒光方向駛?cè)ァ?/br>
    一路上，陳慢和謝清呈解釋了他們?yōu)槭裁催t到的原因。原來曼德拉始終對賀予他們留了個心眼，明明賀予昨天已經(jīng)混淆了那些必須處理掉的障礙監(jiān)控，今天動手之前，卻發(fā)現(xiàn)暗中又多了好幾個。

    賀予將那些也混淆之后，意識到曼德拉極有可能對他們的行動進行突擊檢查，果然在下午四點的時候，女孩出現(xiàn)了，假借清掃的名義觀察屋內(nèi)是否有異常，并且在十幾分鐘之后，再一次殺了個回馬槍，確定謝清呈依然如往常一樣待在房內(nèi)。

    “雖然我把舊監(jiān)控處理調(diào)整過，替換進了畫面里，我們走了的這段時間，監(jiān)視器內(nèi)依然可以看到你在臥室看書。但他們不是很相信實時監(jiān)控了。”賀予說，“我們必須抓緊時間，所以我改了計劃，不走地下室。”

    很快地，直升機抵達了樹林上空，從金光萬丈的云層間俯沖而下，他們順利到達了激速寒光控制室附近，但現(xiàn)在謝清呈再看，地上躺著的就不是機甲，而全是死去的人和鬣狗……他們身上被綁著很多的武器，引爆器，還有一個個投影定位儀器，額頭前都戴著控制環(huán)。

    賀予拍了他一下，讓他把視線從那些半腐爛的尸身上移開。

    “別看了?！彼p聲對他說，“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看了也改變不了。”

    說著他熄了直升機的cao作引擎，率先下了機，作戰(zhàn)靴踩在土地上，震起薄薄的浮塵。

    “走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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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賀予肯定很想把陳慢替換成鄭敬風(fēng)……

    段總：那你就應(yīng)該投資我們的元宇宙項目啊。

    賀予：？為什么？

    段總：這個項目搞的好，人人都可以從三維人變成二維人，那大家都是一串代碼了，你不是很爽？你是黑客，那時候頂級黑客可以隨便替換人和改變?nèi)?，你想把陳慢變成女的都行?/br>
    賀予：………（開始認(rèn)真思考，并覺得曼德拉的目標(biāo)好像真的有點吸引人………）

    段總，一個頂級說客。

    不知道他和余污的君上比，哪個口才更好……

    第233章 最后的任務(wù)

    他們降落的地點離總控室不遠(yuǎn)，一路上都是上次打斗后留下的痕跡，還沒有人去清理。

    鬣狗的殘肢還落在焦黑的草木間，人的尸體也很多，從那些尚且完整的尸身上可以看見，他們身上都被綁著很多的武器，引爆器則是在腹部和腿部，難怪“打到機器人的頭不會爆炸，身子才可能會爆”。

    之前謝清呈還有點奇怪，如果是機器的話，應(yīng)該打哪兒都會爆，而且也不該出現(xiàn)有的爆有的不爆的現(xiàn)象，現(xiàn)在他不再受曼德拉效應(yīng)所迷惑，總算看清楚了原來構(gòu)造是這樣。

    出現(xiàn)爆炸是因為剛好打到了這些人腹部和腿部的引爆裝置……

    三人潛行其中，慢慢地，總控室以及周圍的守備情形就在他們眼中清晰地浮現(xiàn)了。

    陳慢愕然道：“那里鎮(zhèn)守著十二尊暴殺！”

    謝清呈：“……”

    賀予：“……”

    在他們倆看來，暴殺就不再是機器了，那是十二個改造人。

    那些人非?？喔叽?，全是籃球運動員的個子，肌rou糾結(jié)，渾身上下掛滿了武器，謝清呈觀察了一圈之后，忽然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人特別的眼熟，幾秒鐘后他反應(yīng)過來——

    他媽的，這不是二十幾年前，他爸爸負(fù)責(zé)追捕的一個殺人犯嗎！！

    這個男人在當(dāng)年犯下了五起駭人聽聞的慘案，他瞄準(zhǔn)單身女性，入室搶劫，再將受害人先辱后殺，最后燒毀尸體。

    而最恐怖的是，他每殺一個人，過幾個星期后，都會給警方寄一個漆皮筆記本，筆記本上畫著受害女子的肖像，而那些本子的皮面，經(jīng)過法醫(yī)鑒定，竟然都屬于被殺害的那些女人……

    此案在當(dāng)時被報紙鋪天蓋地地報道，謝清呈清楚地記得謝平為了緝兇一個多月沒回家。

    警方最后找到犯罪嫌疑人蹤跡的地方，是一個出租屋，在這之后，這個男人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不見了。

    “島上有很多罪犯?！辟R予說，“曼德拉會給那些走投無路的逃犯遞橄欖枝，騙他們來這里，利用完了之后，就直接毀掉腦子，做成匍匐在腳下的仆人們。而這些體質(zhì)最強健的，就會被選為暴殺的供體，植入具有其他人思想的芯片。卓婭很喜歡做這樣的事情，她認(rèn)為她這樣就等于抹殺掉了這些罪犯的存在，并且廢物利用，讓其他人的思想，在他們軀體上重生了。”

    陳慢糊涂了：“你們在說什么？”

    賀予：“沒什么。”

    和陳慢解釋這種東西，無疑是白搭，賀予不想浪費這個時間，他也根本不想和陳慢多說半句話。

    “經(jīng)過基因改造，配備武器，他們每個人都可以抵御一百多人，戰(zhàn)斗力非常強，而且因為他們腦子癱掉了，是靠電子芯片進行的腦內(nèi)活動，所以也不會被血蠱影響。”賀予一邊觀察著那些罪犯，一邊輕聲說道，“不過我有辦法?！?/br>
    他說著，從懷里取出了一只睡鼠，然后咬破自己指尖，滴了一點血在睡鼠身上，下令道：“去，到他們身上去?！?/br>
    睡鼠便忽地支棱起耳朵，小爪蜷縮，躬身往前極速狂飆。

    陳慢愕然道：“它能聽你的話？”

    這時賀予已沒什么必要掩藏自己的能力，他瞥了陳慢一眼：“沒錯。如果我愿意，也可以讓你完全聽我說話。這就是我的實驗室為什么會關(guān)著那么多動物的原因，它們都是我的試驗品?！?/br>
    “……你的力量現(xiàn)在對所有活著的生物都有用了嗎？”謝清呈問。

    賀予道：“差不多吧，不過要讓動物聽話的話，需要訓(xùn)練它們理解我的語言。這只睡鼠就在實驗室里被我訓(xùn)了近半年的時間?！?/br>
    說話間，睡鼠已經(jīng)竄出了灌木叢，邁著小短腿噠噠噠地奔向了離它最近的那個罪犯。

    罪犯覺察到異常，驀地扭頭，將戴著偵查眼罩的臉轉(zhuǎn)向了小鼠的方向。

    而睡鼠因中了血蠱cao控，面對這些窮兇極惡的犯人毫無畏懼，只見它吱吱呀呀地怪叫著，縱身一撲，緊接著哧溜竄上了那個人皮變態(tài)殺人狂的腿部，沿著對方的小腿，左蹦右跳，最終竟蹦到了那殺人狂的頭頂！

    小鼠：“吱吱……吱吱吱……”

    那變態(tài)殺人狂立刻露出兇狠的眼神，惱怒地甩著頭發(fā)大叫著，所有罪犯立刻都被這囂張的鼠輩給吸引住了目光，有個犯人已經(jīng)準(zhǔn)備攻擊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當(dāng)啷。當(dāng)啷?！?/br>
    風(fēng)中忽然傳來了空靈的鈴鐺聲。

    是小鼠身上被縛著的一個微型擴音裝置！

    那里面發(fā)出了連續(xù)不斷的風(fēng)鈴聲。鈴聲如夢如幻，如同一場夏日熏風(fēng)里漚爛的夢，又像是從亙古傳來的神秘祭祀之聲。在這聲音的回蕩中，所有犯人都忽然僵住了，沒再打下去。

    賀予吐出口氣來，輕聲道：“成功了。”

    這是他這些天在反復(fù)觀察形勢后，去卓婭工作間悄然做出的手腳——他把控制這些頂級罪犯的芯片指令給改寫了，植入了一個木馬病毒。

    只要聽到特定的風(fēng)鈴聲，木馬病毒就會啟動，干擾芯片的攻擊指令。不過這道程序不能提前測試，否則極容易被卓婭發(fā)現(xiàn)，賀予必須一次性取得成功，因此他剛才在驅(qū)使小鼠上前時，身體里的每一個細(xì)胞都緊張到了極點。

    此刻賀予仍不敢懈怠，對其他兩位道：“快進去吧，以免夜長夢多?！?/br>
    風(fēng)鈴聲不止，三人出現(xiàn)在了控制室外。

    盡管知道這些渾身掛滿武器和自爆裝置的罪犯已經(jīng)不會再向他們發(fā)起進攻了，但是當(dāng)著他們的面，堂而皇之地走向總控室，仍然需要很強大的心臟。

    三人踩著污臟的積雪，盡量迅速地，低聲地往總控室方向走去。

    “他們是曼德拉島的最早制造出的十二個改造人?！辟R予一邊走，一邊嘴唇翕動，以極輕的聲音解釋道，“算是試驗品，那個——”

    他的下頜微揚了一下，指向最靠近總控入口處的那個人，那人身材最魁梧，但面目非?？植溃奈骞俸孟癖幌灮?，卓婭原本似乎想給他整出個什么新的面目，只不過整了一半就沒了興致，意興闌珊草草終了，現(xiàn)在他的臉上全是紫紅色的傷疤，面部就像一塊用了差不多的肥皂。

    “那是一號。”賀予說，“島上第一個成功的改造人。但不知道為什么，卓婭特別討厭他?！?/br>
    介紹完了，他們?nèi)齻€也已經(jīng)頂著莫大的精神壓力，走到了總控室旁。

    這個時候謝清呈忽然瞥見了附近地上散落的殘骸，因為發(fā)生過爆炸，血rou都模糊不清了，但其中竟有半個警帽上的銀徽碎片殘留著，謝清呈心中一顫……

    替鄭敬風(fēng)和自己抵擋了機械狗颶風(fēng)般進攻的那兩個身影仿佛又在眼前閃現(xiàn)。

    盡管這是犯人的身體，但植入的卻是他父母一部分的思維……

    謝清呈知道自己不能在這關(guān)頭有任何的心緒波動，立刻把目光從那散亂的遺骸上挪開了。但他心里忽悠悠的有一個意識在打轉(zhuǎn)——

    既然所有罪犯都被破壞了大腦，植入了其他人的思想芯片，那么，這格外魁梧又可怖的“一號”，里面藏著的，又會是誰的意識呢？

    按照段聞的說法，曼德拉做的“暴殺”都是精品，他們只把值得自己尊敬的對手復(fù)活成隊友，比如謝平和周木英。但現(xiàn)在這十二個犯人，都是最初的試驗品，再加上賀予說卓婭很不喜歡一號，那么這些人的腦內(nèi)芯片或許還不是那些段聞指定要“復(fù)活”的對象，而是一些和卓婭有著千絲萬縷關(guān)系的人……

    這個念頭只是在他心里蕩了一下，就沉了下去，隨著滴的一聲輕響，總控室的門被賀予用精湛的黑客技術(shù)打開了。

    賀予的手搭上門把，另一只手朝他們做了一個進入的手勢。

    他們再一次來到了激速寒光的控制室內(nèi)，漫天星雨般的環(huán)境中，卓婭女兒的虛擬影像一如之前看到的那樣，嫻靜乖巧地站著，自顧自仰頭發(fā)呆。

    與此同時，總部也已經(jīng)派三位技術(shù)專家分別切入了專線，對接賀予、謝清呈，以及陳慢。

    “1號技術(shù)員，對接賀先生，請賀先生站到控制室十二點位置，面朝屏幕數(shù)列18方向?！?/br>
    “2號技術(shù)員，對接陳警官……”

    三個人耳麥中各自傳來三位技術(shù)員帶著些緊張，但又非常堅定的聲音，那聲音如同鼓角吹響，他們知道自己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浪費，立刻分別按照指示，來到相應(yīng)的位置。

    四點四十五，離總攻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十五分，這是最后一個任務(wù)，只要毀掉激速寒光，破夢者大軍壓境，那么多年的罪惡就將結(jié)束了。

    三人不約而同地，都深吸了口氣，準(zhǔn)備接收各自技術(shù)員的第一道解碼指令?？删驮谶@時——

    “嘻嘻嘻……”

    他們身后的那個抱著布娃娃的金發(fā)小女孩，忽然發(fā)出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笑！

    那始終不搭理人，仿佛毫無意識的虛擬小怪物竟然陡地開口了！她嗓音甜甜嗲嗲的，稚嫩又恐怖，就像一只從母體zigong內(nèi)探出來的，血rou模糊的小手。

    “哥哥。”

    這個孩子奶聲奶氣地說出此刻對于三人而言無疑可怖至極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