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嫵抬眸，似笑非笑：“賀大人終于愿意認(rèn)了？”

    賀知余看她一眼，然再無旁的話，只是徑自離開廊下大步而去。

    李嫵偏頭望向賀知余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臉上的笑淡下去，想著賀知余剛剛那一句“婉婉究竟是誰的孩子”，總覺得有一些別的意味。

    賀知余發(fā)現(xiàn)什么了？

    年紀(jì)輕輕卻能穩(wěn)坐大理寺少卿之位，有此洞察力與敏銳心思倒也不稀奇。

    可是不論誰好奇、誰質(zhì)疑都不會變。

    婉婉是她的孩子，今天是，往后一直是。

    但方才賀知余還說過什么？

    他又似宣誓又似承諾說：“從今往后，她便是我的女兒”。

    李嫵微皺的眉在回想賀知余的話時舒展開來。

    她垂眸，幾息時間，禁不住低低地笑了一聲，笑聲里滿是愉悅。

    ……

    在行宮休息過一夜。

    翌日清早，李嫵帶著婉婉去向太皇太后請安。

    老祖宗年事已高，記性大不如前。

    連同過去許多事、許多人，如今也有些記不清楚了，但瞧著精神頭不錯。

    看見李嫵，太皇太后很高興，沖她招手喊她到自己身邊坐。

    李嫵牽著婉婉走上前。

    她在老祖宗旁邊坐下來，婉婉乖乖倚在她身邊，太皇太后注意到婉婉，笑瞇瞇說：“延兒的孩子也這么大了，真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延兒怎么沒來？是不是在幫你們父皇處理朝事？”

    陪在一旁服侍的宮人聽見太皇太后的話，慌忙低下頭。

    太皇太后口中的“延兒”乃從前的大皇子李延，而李延早已不在人世，與他有關(guān)的所有事情也變得諱莫如深。

    沒有覺察任何不對的太皇太后自顧自拉著李嫵的手，又殷殷切切說：“阿嫵是不是快要及笄了？皇祖母記著呢，到時候定然給咱們阿嫵備一份厚厚的禮。”

    在老祖宗眼里，李嫵仍是豆蔻年華。

    李嫵安靜聽著太皇太后的話，不忙著指正，待老祖宗念叨完，她才反握住老祖宗的手。

    “皇祖母，阿嫵早便及笄了。”

    李嫵揚(yáng)聲對太皇太后道，“您送了我一套南珠的頭面首飾，我很喜歡的。”

    太皇太后聽罷李嫵的話反應(yīng)過來自己又犯起糊涂。

    她“哦、哦”兩聲，臉上的笑淡下去，忽聽李嫵溫聲道：“皇祖母，這是我的孩子，叫婉婉?！?/br>
    太皇太后一怔。

    李嫵把倚在自己身側(cè)的婉婉牽到老祖宗面前。

    婉婉看著太皇太后，在李嫵的幫助下，奶聲奶氣喊：“曾祖母……”

    “好、好?！崩献孀谟中ζ饋?。

    太皇太后問婉婉幾歲啦，也問起她爹爹。

    婉婉不假思索，笑吟吟指著殿外方向：“爹爹，在?！?/br>
    太皇太后便笑著問李嫵：“阿嫵的駙馬也來了？怎得不見人？”

    李嫵微笑，握一握老祖宗的手問：“皇祖母，我若說沒有駙馬，您會不會怪我？會不會訓(xùn)我？”

    老祖宗有些沒聽清楚。

    李嫵又重復(fù)一遍自己的話，惹得太皇太后一臉驚奇：“咱們阿嫵沒駙馬？”

    “沒有呢?！崩顙痴?jīng)回答道。

    “好，好，挺好?！崩献孀诜吹剐ζ饋恚霸蹅儼潮阍撨@般瀟灑，什么駙馬不駙馬的，他們沒那個福氣。”

    “阿嫵別怕，也別擔(dān)心，有皇祖母在，皇祖母給你撐腰?！?/br>
    “誰來都別想為難咱們阿嫵?！?/br>
    李嫵也忍不住笑。

    即使皇祖母忘記許多事，即使連她的年紀(jì)都記不清，可對她的那一份疼愛卻是不變的。

    從小到大，便數(shù)皇祖母最疼她。

    祖孫兩個高高興興聊得一盞茶時間，王太后也過來了。

    她臉上看不出前一晚與李嫵之間那場不愉快。

    大約因為在大皇太后這兒，見到婉婉，也表現(xiàn)得態(tài)度溫和，未惡言相向。

    一整天的時間，李嫵留在太皇太后這兒。

    陪她用膳、陪她喝茶、陪她午休，沒有見賀知余，也沒有見奚明仲。

    是以，在行宮又多待過一日，一行人才啟程回京。

    回去時太皇太后、王太后與她一道，路上不敢走得太快，待送太皇太后與王太后入宮已然夜深。

    皇后陸霜筠帶著宮人候在宮門處。

    之后，奚明仲與賀知余同他們分開去向李深復(fù)命，李嫵與皇嫂陸霜筠則送兩位長輩去休息。

    服侍太皇太后歇下，再送王太后回去永寧宮，李嫵這擔(dān)子才算卸下。

    她同陸霜筠從殿內(nèi)出來了。

    陸霜筠溫聲道：“阿嫵，這次辛苦你?！?/br>
    “不妨事?！崩顙澄⑽⒁恍?，握了下陸霜筠的手說，“皇嫂回去歇息罷，我也出宮去了?！?/br>
    陸霜筠問：“婉婉呢？先讓人護(hù)送回長公主府了嗎？”

    “她在路上睡著了，便沒帶她進(jìn)宮?！崩顙车?，“明日一早我再帶婉婉進(jìn)宮來請安。”

    陸霜筠看一看左右的宮人，示意他們退遠(yuǎn)些，方才壓低聲音問：“阿嫵，婉婉的生辰是什么時候？我記得你之前提過一句，說婉婉是秋天出生，想來不太遠(yuǎn)？”

    李嫵點(diǎn)頭：“確實(shí)快了。”

    “到時候給婉婉辦一場生辰宴罷?！标懰尬兆±顙车氖?，“我來幫你?！?/br>
    李嫵明白陸霜筠話里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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