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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魚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書] 第244節(jié)

    孤陽斜落,陽光灑滿海面。

    她被龔長老叫過去,許多長老前輩們都匯聚在廳堂,帶著各自宗門還沒走的弟子晚輩,熙熙攘攘走向門邸。

    海城府邸彎金嵌玉的牌匾下,青色石階上,靜靜側(cè)立著一個(gè)僧人。

    他著袈裟佛衣,頸戴大菩提珠串,一手拇指懸佛珠串。

    聽見聲音,他轉(zhuǎn)過身來,陽光照亮他的眉目,腮如荔玉、唇如潤脂,琥珀色的眼眸溫潤清澈,有著皓月朝霞一般的靜美風(fēng)姿。

    “阿彌托佛。”

    他看著眾人,單手立掌行禮,聲音有如梵音清吟,動(dòng)聽之極:

    “貧僧明鏡,見過諸位施主?!?/br>
    第159章

    海城府邸,議事正堂,楚如瑤站在龔長老之后。

    廳堂門窗密閉,在場數(shù)十位當(dāng)世大能分列其坐,沒有一位不是名震一方威名貫耳之輩,而現(xiàn)在卻都齊齊聚在這里,年輕的弟子晚輩們大都被趕了出去,只有包括她在內(nèi)的幾位首徒,有幸留在宗門長輩身后,旁觀這場威嚴(yán)又恢弘的盛事。

    楚如瑤想,她這輩子大概都不會(huì)再見到這么多大能齊聚一堂,只為一個(gè)人了。

    妖主成紂,那到底是多么強(qiáng)大的一個(gè)人,以至于他一動(dòng),讓這三山九門滄瀾九州都要為他而動(dòng)。

    “如瑤,過來?!?/br>
    龔長老喚了她一聲,楚如瑤回過神,快走幾步跟在他身后迎向那位僧人。

    “明鏡尊者,在下劍閣龔肖。”

    明鏡尊者看見龔長老,合掌問禮:“阿彌托佛,龔施主。”

    龔長老頗為尊敬地行禮:“勞您提前出關(guān),擾亂了您的修行,實(shí)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我離宗前,掌門囑咐我定要向您致歉?!?/br>
    明鏡尊者微微一笑,他的笑和他的眉目一樣溫潤柔和,帶著一種佛性的慈悲。

    他輕輕搖頭道:“此乃滄瀾大劫,貧僧生于滄瀾、長于滄瀾,為之分憂是分內(nèi)之事,斷無袖手旁觀之理,請闕掌門莫自擾……”

    他微微頓了一下,和緩說:“也請江劍主一切安心?!?/br>
    “…尊者大義?!?/br>
    聽他這么說,龔肖幾乎要落下淚來,他強(qiáng)忍住不叫任何人看出破綻,又行一禮,叫身后楚如瑤來見禮:“這是我宗掌門座下二弟子,楚姓,復(fù)名如瑤,現(xiàn)在代行首徒之職?!?/br>
    楚如瑤規(guī)規(guī)矩矩行禮:“見過尊者?!?/br>
    剛靠近這位尊者,楚如瑤感覺周身好像一下子安靜下來,她心中那些一直以來莫名的焦躁都被柔和春風(fēng)撫平。

    楚如瑤睜大了眼睛,忍不住仰頭望去,明鏡尊者正望著她,那眼神漸漸流露出不解與訝然,又似乎暗含著某種了然的憂慮。

    龔長老一直緊緊盯著明鏡尊者的表情,見狀心頭一個(gè)咯噔。

    明鏡尊者是生身于菩提樹下的佛子,生來可勘因果,論起面相命緣之說,萬凈禪剎多少代的掌門佛主都及不上他,所以他來時(shí)掌門特意叫他一定請尊者給如瑤看一看相。

    如今這世道風(fēng)雨欲來,之后會(huì)發(fā)生什么誰都說不準(zhǔn),若是晏凌不回來,如瑤就是劍閣下一代的掌門,若是她的命緣出了差錯(cuò)……

    龔長老緊張說:“尊者…”

    明鏡尊者似在沉吟,聞聲才回過神,看見龔長老一臉忐忑,微微一笑:“無妨,只是貴宗弟子命格貴重,恐非我所能置喙?!?/br>
    “……”

    龔長老頓時(shí)要暈過去了!

    命格貴重?上一個(gè)被明鏡尊者他師祖伏稷佛尊說看不明白命格的,就是他們大師兄江無涯!結(jié)果呢,看看他們大師兄現(xiàn)在都被禍害成什么樣子??!

    可能是看龔長老五官都扭曲了,明鏡尊者于心不忍,和氣說:“龔長老不必過分憂心,命格由天定,亦講事在人為,一生順?biāo)煺叻觑L(fēng)雨便碾落成泥,半生崎嶇者堅(jiān)守本心亦可逢兇化吉,未來如何,皆在因果,怎可一概而論?!?/br>
    菩塵子說著,重新望向這眼神茫然的少女。

    她有鐘萃劍心、是劍閣次徒,半生坦途無憾事,更對自己未來的命運(yùn)一無所知。

    半生順?biāo)?,半生絕途,注定的天命獨(dú)孤之相,其實(shí)也未必沒有逆天改命的可能

    ——雖然,那難于上青天。

    菩塵子輕輕嘆一聲氣。

    楚如瑤神色茫然,完全不懂這位禪剎前輩為何這樣看著自己。

    她下意識(shí)想去看龔長老的神情,然后就感覺頭頂被虛虛罩了一下。

    溫涼的菩提串輕輕在她額心碰過,每一顆小小菩提子都雕刻成蓮花的形狀,她聽見尊者柔和的聲音:“孩子,大道無情,冥冥中卻總留一線生機(jī)。”

    楚如瑤下意識(shí)問:“什么?”

    她看見明鏡尊者唇角掀起一點(diǎn)點(diǎn)笑意,春雨般清澈,但又叫人捉摸不透。

    “你命格中,有一位貴人?!?/br>
    他說:“待契機(jī)將至,你合該,抓住她?!?/br>
    兩句話說完,不等龔長老再要發(fā)問,明鏡尊者已經(jīng)退后一步,單手立掌微微垂首。

    這是個(gè)拒絕的姿態(tài)。

    龔長老那口氣噎在嘴里,便知道什么也問不了了。

    他嘆一口氣,只得拉著更加茫然困惑的楚如瑤向明鏡尊者謝禮,明鏡尊者回禮。

    等龔長老直起身,其他人才圍過來。

    北辰法宗這幾年新升了元嬰后期的王長老第一個(gè)開口:“尊者,您看我們什么時(shí)候動(dòng)手?”

    不能怪他沒心思寒暄,他急??!他們法宗首徒連著最有潛力的兩個(gè)尖子并一串年輕弟子全被困里面,這要是被妖主一鍋端了,他們法宗也別活了,一起跳北冥海去吧!

    同樣撂了首徒進(jìn)去的金陽羅堂雷堂堂主和音齋殺弦峰主的臉色更別提了。

    無極谷的谷主是個(gè)胡子拉碴不修邊幅的青年人,年輕時(shí)為女修打架被人打斷了腿,關(guān)鍵還沒把人姑娘娶回來,氣得他師父又把他腿打折了一遍,這么多年也瘸習(xí)慣了,此時(shí)被護(hù)法推著木輪椅過來,張嘴就帶著火氣:“我們家三小子也在里面,我們無極谷人本來就少,這年頭想不開來學(xué)陣法的傻蛋不多了,個(gè)個(gè)都是寶貝疙瘩,我這次來把家當(dāng)全帶過來了,尊者您說下什么陣就下什么陣,就是把這北海掀了,也得把孩子們接出來?!?/br>
    殺弦峰主面容深刻,一身黑衣活似個(gè)刺客殺手,冷冷說:“齋主來時(shí)有令,音齋一切聽您安排?!?/br>
    聽見齋主二字,無極谷主眼皮抽了一下,但很快緊緊盯著明鏡尊者。

    圣賢學(xué)宮太顏長老看著這劍拔弩張的場面,站起來溫和說:“北冥海動(dòng),事關(guān)蒼生安危,我們學(xué)宮也該出一份力,奉大宮主之命,此行我等特意奉上宮門秘寶?!?/br>
    身后另一位長老奉上一卷竹簡,太顏長老取過竹簡,雙手拉開,眾人只見流光晃眼而過,鋪開的竹簡長約雙臂,刻乾坤八卦、九疇六十四紋,期間無數(shù)黑白光點(diǎn)閃爍,暗涌著玄妙的韻律。

    眾人皆驚,無極谷主脫口而出:“竟是洛河神書?!”

    “正是?!?/br>
    太顏長老走到明鏡尊者面前,微微躬身:“近年天地大變,恐風(fēng)雨將至,我學(xué)宮諸子雖為書生,百無一用,也愿為蒼生盡力?!?/br>
    眾人皆是沉默,王長老嘆氣,深深拱手:“我北辰法宗亦愿為蒼生盡力。”

    雷堂堂主抱了抱拳,聲如洪鐘:“我金陽羅堂愿為蒼生盡力?!?/br>
    無極谷谷主撇嘴:“我無極谷什么都行。”

    天照靈苑幾位峰主拱手:“天照靈苑責(zé)無旁貸?!?/br>
    殺峰峰主沉聲:“我音齋正為此而來?!?/br>
    龔長老按著楚如瑤的肩膀,靜靜看著這一幕,無人能看見他眼底綿延的痛楚。

    大師兄,你看見了嗎。

    三山九門都將為這一戰(zhàn),若能叫這天地一線開,元核裂天重振滄瀾靈氣,天牢不覆大道不塌,你是不是就能活???!

    “阿彌托佛?!?/br>
    明鏡尊者垂首,輕輕地嘆:“萬心合一,何事可不成?”

    眾人垂首。

    “三日后,六神值日,諸事皆宜、不避兇吉,是個(gè)黃道吉日?!?/br>
    明鏡尊者抬起清明的目光,輕聲道:“若妖主化神不渡、身以墮魔,便合該是一戰(zhàn)之日?!?/br>
    ——

    北冥海底,幽冥王都。

    侯曼娥正把腿翹在桌上喝酒。

    沒辦法,十幾天沒合過眼了,人離猝死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

    但她還不能閉眼,現(xiàn)在一閉眼比猝死還嚴(yán)重,所以只好多喝幾口酒,強(qiáng)行打起精神維持一下生活的樣子

    ——好歹她如果死在這兒,也是個(gè)醉死鬼。

    “只有三天了?!?/br>
    旁邊岑知突然冒出來一句,侯曼娥不置可否繼續(xù)往嘴里灌酒。

    樓梯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蓬頭垢面可以和乞丐搶飯碗的無極谷三席跌跌撞撞扶著樓梯爬上來,剛爬到門口就撲通一聲跌坐在地,大喘氣手指著外面:“好—好——”

    他吞咽干澀喉嚨的血絲,深吸一口氣:“好了?!?/br>
    “聚魂陣,結(jié)完了?!?/br>
    “……”

    侯曼娥的酒壺停在半空,最后一滴酒水落入她口中。

    岑知緩緩站起來,烏深呆滯之后猛地一錘拳,高遠(yuǎn)和阮雙雙對視一眼。

    然后,他們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轉(zhuǎn)向窗邊。

    比黑夜更清冷沉默的青年坐在窗邊,月色柔和照亮他面具,反射出泠泠的銀光。

    侯曼娥把酒壺扔到一邊,看著大家,突然笑了起來:“我們也是馬上要見大世面的了,這普天底下,誰還能像我們一樣,親身經(jīng)歷世界天翻地覆?!?/br>
    誰也沒想到她會(huì)這么說。

    季文嘉癱坐在地上,抓了抓頭,一把一把頭發(fā)掉手里,他嘆氣:“我寧愿沒看見……”

    “雖然我們陣法師最容易禿頭……但我這輩子還沒親手造過這么大的陣法?!?/br>
    季文嘉有些悵然說:“如果師父能看見,該有多高興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