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做給太后娘娘看的吧，”曲紅昭問道，“她人呢？”

    “和淑妃一起離開了，大概是正送她離宮呢?！?/br>
    淑妃那邊，卻已經爆發(fā)了一場爭吵。

    “尹幼薔，你瘋了？！你還沒進宮呢，耍這些手段做什么？你以為你很聰明？”

    尹幼薔看起來比她冷靜些：“我是在對姑母表忠心，我不做點什么，證明我比你有用，她怎么會愿意扶持我？”

    “你就這么想進宮？別天真了，宮里有什么好？”

    “姐，天真的是你，外面哪個女人不是削尖了腦袋想往宮里擠？你呢？你有那么好的位置，背后還有國公府的支持，卻不肯聽姑母的話，你知道父親對你多失望嗎？”

    淑妃的神色悲哀：“也許等她們擠進來了，就知道后悔了。”

    尹幼薔搖頭：“不要和我說這些有的沒的，爭不到的人才會后悔。我比你年輕，比你聽話，我能為姑母沖鋒陷陣，同為尹家女兒，我比你有用得多。你會后悔不代表我也會?！?/br>
    “薔兒，你聽我一句勸……”

    “我也給你一句勸，jiejie，希望你不要阻礙我進宮，我并不想與你為敵?！?/br>
    她說完，便轉身離去，徒留淑妃站在原地，覺得整件事都透著荒謬可笑。

    她不想meimei陷進這個泥沼，偏偏尹幼薔自己想進來。

    為了不讓meimei進宮所付出的努力，真的就有意義嗎？

    這樣算不算是打著為她好的旗號做違背她意愿的事？

    自己不想爭，meimei想爭，就讓她進來頂替了自己，不是兩全其美？

    還管她會不會后悔做什么呢？

    說不定等她后悔了，才會明白自己今日的苦心。

    淑妃陷入一陣難以抑制的自我懷疑。

    她踩著最慢的步子回到了康寧宮園子里，剛坐下，曲紅昭就湊了過來：“你還好嗎？”

    淑妃知道自己不該和麗妃走得太近，但此時心下疲憊，懶得去抗拒：“堅持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但別人不會感激你，反而會怪你；和干脆放手成全別人想要的，如果是你，你會怎么選？”

    “你問我，我會說一心想找死的人沒必要攔?！鼻t昭上下拋接著一只果子，怎么看怎么不正經。

    “什么？”淑妃聽了這個回答，心下竟有些失望。

    “難道我說的不對？”曲紅昭這一刻看起來分外冷酷，“是死是活都是自己的選擇，后果由自己承擔，怨不得旁人?！?/br>
    “這怎么行？”淑妃的神色有些激動，“那根本不是她自己選的，只是身邊的人灌輸給她的觀念，就像……”就像曾經的我一樣。年紀輕輕，太容易被長輩編織的虛假美夢所誘惑，會一點拙劣的小心機小手段就自以為是，低估了通往鳳位這條路有多難多苦。

    就算有一天登上那個寶座，也不是一切的終結。

    比如姑母，已經坐到了太后的位子上，成為了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卻仍然不能享清福，反而要為下一代謀劃，下一代之后，是不是還有再下一代……對權力的追逐永遠無法徹底滿足，是要把人的一生都填進去的。

    曲紅昭笑了笑：“看來你已經做了決定了?！?/br>
    “……你故意激我？”

    曲紅昭把手里那只果子塞給她：“自己認為正確的事，就堅持下去吧，不需要管別人感激與否。”

    淑妃握著那只果子，怔怔地反問：“是嗎？”

    她的決心在一點點成型，是啊，只要自己堅信這是正確的，就應該堅持下去，她才是尹家按皇后標準培養(yǎng)出的最優(yōu)秀的女孩兒，她若真要爭，尹幼薔難道爭得過她？就算要選一條最孤獨的路，就算要學著濃妝艷抹輕紗薄衣去獻媚……

    正悲壯間，又聽曲紅昭繼續(xù)道：“不過，也別把自己逼得太狠，陽奉陰違、心口不一這種事快點學起來啊。”

    “……”悲壯的氣氛全被毀了，淑妃嘆了口氣，也感慨不起來了，學著曲紅昭的樣子懶洋洋地靠在了椅背上，“行了，知道了?！?/br>
    “知道就好?！?/br>
    “你猜到了我指的是什么事？”

    “這不是挺好猜的嗎？我又不蠢?！?/br>
    “你不蠢嗎？”

    “……辱罵我會讓你心情變好嗎？”

    “會?！?/br>
    曲紅昭又拿起一只果子，砸在了淑妃臉上。

    “你個混賬?！笔珏袣鉄o力地罵道。這一天幾變的心情，被曲紅昭這一攪和，悲哀也不是，悲壯也不是，失落也不是，憤懣亦不是。

    反而懶洋洋的提不起勁，對她而言明明是天大的事，偏被曲紅昭搞的，仿佛卻也不過如此。

    ——

    曲紅昭離開園子時，發(fā)現(xiàn)定北侯府曲家的庶三姑娘曲映芙，也就是她的三妹，正在必經之路上等著她。

    她情知避不過，干脆走上前去。

    “大姐？”這是曲映芙見她過來，說的第一句話。

    “你看到我救人了？”曲紅昭狐疑，難道是武功暴露了自己？

    “什么救人？”

    “那你為什么懷疑是我？”

    “……怎么說呢？”曲映芙摸著下巴，“看你到處跟姑娘們聊天的模樣，就看出來了。”

    曲紅昭嘆氣：“好吧，是我。”

    “哦?！鼻耻较萑氤聊?。

    “你在想什么？”

    “在想事情暴露后，萬一曲府被抄家，我應該提前偷藏點什么。你有什么好建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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