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紅昭看著少年自告奮勇的模樣，很想告訴他，惠嬪可能已經(jīng)自由了，她甚至也許已經(jīng)在來見你的路上了，萬一你去了北戎，卻沒能活著回來，豈不是……陰差陽錯，和她……

    曲紅昭想了想，又覺得這話聽起來似乎不怎么吉利，到底沒有說出口。

    她完全理解少年人想建功立業(yè)、為國拼搏的心情，她自己當(dāng)初何嘗沒有過這樣的心思？何況衛(wèi)瑯的確適合這次任務(wù)。曲紅昭輕嘆，她是大將軍，理應(yīng)用理智下決定，而不該讓自己對惠嬪的私心影響決斷。

    “好，”曲紅昭聽到自己說，“但是不許拼命，不許戀戰(zhàn)，這趟任務(wù)以保命為主。”

    “謝將軍！”少年眉開眼笑。

    “你跟著我和春水這一隊，”曲紅昭吩咐道，“你先準(zhǔn)備一下，申時到我的書房讓春水給你上妝，我們今晚就趁夜出發(fā)。”

    “是！”

    衛(wèi)瑯拿到了個青樓護(hù)院的身份，準(zhǔn)備好衣物后，還興致勃勃地給自己編造了一個復(fù)雜的身世背景，什么官宦之子、家道中落、背井離鄉(xiāng)、流落青樓云云。

    是他那官途正好的老父親聽到能被當(dāng)場氣暈的程度。

    曲紅昭聽得額頭青筋一跳：“你就是青樓一個普通的護(hù)院，春水姑娘付了你銀子讓你護(hù)送她出城，你愛財如命，為利所誘才甘愿冒險，沒別的背景了?！?/br>
    衛(wèi)瑯戀戀不舍地收起他那寫滿了兩頁宣紙的背景：“好吧?！?/br>
    這就對了嘛，曲紅昭無情地想，本將軍都拿不到我想要的角色，沒道理你能拿到你的。

    第73章 計劃拐了個彎

    當(dāng)夜, 將軍府后門，停了一輛簡陋的馬車。

    衛(wèi)瑯絲毫沒有夸張，這馬車的車廂的確小得可憐。曲紅昭幾人擠在里面, 肩挨著肩, 面面相覷。

    “要不, 再多雇一輛？”春水小心提議。

    “不用, ”曲紅昭否決，“衛(wèi)瑯你出去。”

    “……”衛(wèi)瑯敢怒不敢言, 只能小心翼翼地鉆出了這輛他親自雇來的馬車, 和扮做車夫的金吾衛(wèi)并肩坐在車轅上。

    曲紅昭也跟著跳出車廂，向來送他們的右龍武告別：“如果我們被絆住, 暫時無法與你們會合, 我會連續(xù)點燃兩支煙花作為暗號?！?/br>
    一支煙花是成功潛入, 兩支煙花是不便會合。至于沒有煙花, 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就是他們已經(jīng)沒辦法放煙花了。

    “將軍一切小心?！?/br>
    “你們也是?！?/br>
    她們都已經(jīng)換好衣服、上好了妝。

    在春水的妙手和金吾衛(wèi)的幫助下，曲紅昭變成了一個背部微駝的黃臉丫鬟，衛(wèi)瑯則是一個面上生著麻子的猥瑣龜公。

    月色下, 兩人對視一眼, 大概都覺得對方很辣眼睛，迅速移開視線。

    曲紅昭上了馬車, 春水看向她：“將軍……”

    “暫時別叫我將軍了, ”曲紅昭對她笑了笑，“從現(xiàn)在開始, 叫我的丫鬟名字吧?！?/br>
    “二……二花兒?！?/br>
    這名字是春水起的，因為她在春滿樓曾經(jīng)有過一個小丫鬟就叫這名字，她叫起來比較習(xí)慣。但這名字和曲紅昭的氣質(zhì)實在相差遠(yuǎn)矣, 導(dǎo)致春水每每叫她時都有幾分心虛。

    一聽到春水叫她的名字，衛(wèi)瑯就在車轅上狂笑。

    曲紅昭不甘示弱：“柱兒啊，你笑什么呢？”

    衛(wèi)瑯笑不出來了。

    沒錯，曲紅昭叫二花兒，衛(wèi)瑯叫鐵柱，都是春水取的。

    扮車夫的叫張二，扮婆子的女金吾衛(wèi)則被稱為余婆。

    二花兒和鐵柱難得一致對外，鐵柱覺得車夫和婆子的稱呼都比自己的正常些。

    二花兒也覺得自己的名字聽起來很像那只常常在將軍府門口曬太陽的貍花貓。

    但到底春水習(xí)慣最重要，為免她到時一緊張在北戎人面前叫錯了露出什么破綻，兩人都咬牙認(rèn)下了這個名字。

    此時馬車趁著夜色，緩緩駛出了城門，徑直向著北戎的方向離去。

    春水看起來有些緊張：“將、二花、我還是先叫您將軍吧，我們要多久能到北戎邊境？”

    “按這馬車的速度，可能要兩、三個時辰，你累了就先睡一會兒?！?/br>
    春水搖搖頭：“我睡不著?！?/br>
    “那我們聊聊天吧，”曲紅昭有心緩解她的緊張，她看向一旁自上了馬車后就沒開過口的女枕龍衛(wèi)，“姑娘，敢問高姓大名？”

    “在下梅玉魄。”

    “玉魄冰魂，總勝凡花。好名字，”曲紅昭贊道，“等等，玉魄，余婆……”

    梅玉魄笑著點了點頭：“春水姑娘大概就是這樣想的。”

    春水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

    幾人隨口聊著天，氣氛不像是要去執(zhí)行任務(wù)，倒像是要去春游。

    衛(wèi)瑯甚至還隨口哼著一支小曲兒。

    雖然城里人都以為他是曲紅昭的面首，但相處這短短時間，春水已經(jīng)看出來他們之間清清白白。

    她此前便起了給衛(wèi)瑯做媒的心思，此時隨口聊天，便提了起來：“小衛(wèi)大人喜歡什么樣的女子？”

    曲紅昭沒能察覺她問話的意圖，想到惠嬪的模樣：“許是喜歡溫柔的吧?！?/br>
    “不是?！毙l(wèi)瑯聽到了她們的話，糾正道。

    “不是？”

    “我只喜歡過一個女子，她若溫柔，我就是喜歡溫柔的；她若潑辣，我就是喜歡潑辣的?！?/br>
    春水怔了怔，登時打消了給他做媒的想法：“小衛(wèi)大人真是深情，希望你和心愛的姑娘能夠長相廝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