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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鼻t昭附和。 靠別人的寵愛活著,總是不夠穩(wěn)妥的。紅顏未老恩先斷的例子,實在太多太多。 只是她們中的絕大部分,本也沒有其他選擇。 曲盈袖靠著長姐:“姐,最近我經(jīng)常會想起我們小時候的事,那時候一起玩玩鬧鬧,完全沒有愁事,多好?!?/br> “可惜人總是要長大的?!?/br> “是啊,”曲盈袖輕嘆一聲,“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我撿到樹上掉下來的小鳥,你陪著我一起爬樹把小鳥放回窩里,那時候你太小,還沒學輕功,結(jié)果我們兩個都從樹上摔下來了?!?/br> “記得,”曲紅昭眼里帶著笑意,“那時候是父親恰好經(jīng)過花園,看到我們兩個爬樹,怒吼一聲,才把我們嚇得掉下來的。我還記得他嚇壞了,飛奔著過來接我們兩個?!?/br> 曲盈袖笑了起來:“是啊,父親一個文弱書生,我還從沒見他跑得那么快過,連鞋都跑掉了一只?!毙χχ钟行┍撬幔骸案赣H其實真的是挺愛我們兩個的,我那時候真不該逃婚,害得他和母親擔憂成那個樣子?!?/br> “都過去了,每個人都有行差踏錯的時候,”曲紅昭拍了拍她的發(fā)旋,“我知道你是好孩子?!?/br> “你怎么知道?”曲盈袖垂眸,“我這人囂張跋扈不講理得很,可從來沒人覺得我是好孩子?!?/br> 曲紅昭的聲音很溫柔:“從當年你掉下樹,一只手還護著小鳥不被摔到時,我就知道了?!?/br> ——— 近日,戶部尚書府似乎有些家宅不寧。 長子和長媳鬧得烏煙瘴氣,雞飛狗跳。 楊尚書在朝上受了辱,想到曲紅昭就恨得咬牙切齒,又惦記著朝中的事,實在沒工夫搭理他們。 何況,長媳出身不低,一個不順心還敢跑回娘家哭訴,他也不好擅自管教。 不成想,小兩口越吵越狠,兒媳拎著兒子的耳朵把人從他那外室院子里揪出來的時候,到底是讓全京城的人看了熱鬧。 兒子覺得是兒媳不懂事,害他丟了面子;兒媳覺得是兒子不要臉,背著她養(yǎng)外室。 兩人哭哭啼啼鬧起了和離,讓本就煩躁的楊尚書更加焦頭爛額。 他還在忙著應付大理寺的人,尤其他們奉了皇命,不但要查這筆軍糧,還要順帶查一下他以前的帳。 他白日殫精竭慮,回了府還要聽小兩口鬧事,聽夫人哭訴這個兒媳如何如何不識大體,煩得嘴上都起了幾個火泡。 亂中就容易出錯,有一筆幾年前的帳沒平好,到底是被大理寺抓住了漏洞。 那是當時他以修繕府邸的名義批給一個官員的銀子,當時他從中拿了一筆回扣,才肯批了那么大的數(shù)額。 這一筆銀子倒不算什么,只是他當時可不止批了這么一筆。 當時先皇晚年,對朝政已經(jīng)稍有些力不從心了。官員向國庫借銀子,打個欠條拖著遲遲不還的事,也屢見不鮮。 當時楊尚書從中漁利,前前后后加起來也足夠個砍頭的數(shù)額了。先皇沒追究,此時新帝卻要翻舊賬。楊尚書嘴里發(fā)苦,生怕其他款項也被查出問題,忙去找敬國公商議對策。 ——— 京郊,靈隱寺。 這楊公子的動向,自然是曲紅昭派人向楊少夫人透露的。盈袖聽過楊公子被拎著耳朵揪出去的過程后,很是樂不可支。 她正拿著青黛給曲紅昭畫眉:“你的眉形比我鋒利些,要化得柔婉一點才像?!?/br> 聽到她用柔婉這個詞,曲紅昭看她一眼。曲盈袖眼尾帶著兩分媚色,但她并不柔婉,她美得盛氣凌人。 “圣上宣麗妃進宮參加宮宴的旨意已經(jīng)到了,你是不是要動身了?” “嗯,我會給你你寫信的。” 曲盈袖裝模作樣地嘆氣:“我就知道,我這小小的山頭,留不住你這匹野馬?!?/br> “……告辭?!?/br> 纏雪送她出山門,曲紅昭問道:“你在這里還好嗎?” “挺好的,這里清閑得很,我除了陪著二小姐聽師父授課,也沒什么別的事要做。” “那就好,”曲紅昭拍拍她的肩,“保重?!?/br> “將軍,您也要保重?!?/br> ——— 曲紅昭乘著一頂軟轎,被抬進了宮門。 這一次和上一次待遇完全不同,再沒有宮人殷勤地隨侍在旁。 有宮人看見她,也只是遠遠地行了一禮。 他們看著這位離宮幾個月的麗妃娘娘,穿著一件沒什么花紋的素色衣衫,和在宮中時滿頭珠翠的模樣相去甚遠。神色間倒是不卑不亢。 幾個月前她還是宮里最得寵的麗妃,如今她卻只是一個地位岌岌可危的妃子,如果不能借著宮宴的機會重新得到帝王的心,那么就要重新回到靈隱寺青燈寂寞了。 而新晉的皇貴妃,如今后妃中位份最高的女人,才是他們該討好的對象。 宮人們看了一眼,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曲紅昭也不甚在意,自己憑著記憶一路踏進了景儀宮的殿門。 她抬頭仰視著這座宮殿,這里的一切都沒什么變化。 “娘娘?”輪值的小宮女看到她,十分驚訝。才過去幾個月,她當然不至于忘了曲紅昭的長相,只是她還從未見到麗妃娘娘打扮得這么簡單過。 曲紅昭便對她笑,笑容一如往昔般溫暖:“沈良媛、孫修儀她們在嗎?我想見見她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