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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紅昭覺得這對話聽起來怪怪的,“其實你不需要太擔心?!?/br> “為什么?” “因為擔心也沒有用,”曲紅昭如實道,“既然你改變不了事態(tài)發(fā)展,就放寬心,享受眼下的風光無限吧?!?/br> “擔心也沒有用?曲紅昭你就是這么安慰人的!” 曲紅昭選擇閉嘴:“喝酒嗎?” “……喝。” 兩人對飲,貴妃的酒量一如既往,醉得飛快。 曲紅昭有幸欣賞了一幕又哭又笑的貴妃醉酒。 哭了一場,尹幼蘅倒是暢快了許多。怕的就是,連哭都哭不出來。 在貴妃娘娘一個踉蹌跌進曲紅昭懷里后,她輕聲在后者耳邊嘆息:“他們都逼我盡快給陛下生一個孩子?!?/br> “幼蘅,”曲紅昭抱住她,“去向陛下請旨吧,請他降旨讓你去行宮休養(yǎng)一段時日,哪怕是去靈隱寺修行一段時間也好。離開這個環(huán)境,離開你姑母,哪怕是暫時的。你繃得太緊了。” “不,我已經(jīng)想好了,在你來之前就想好了?!?/br> “想好了什么?” “我不再逃避了,我要做皇后,我想做皇后,”尹幼蘅躺在她懷里,“我已經(jīng)想明白了,與其擔心尹家某一日迎來衰亡,不如就盡我所能幫助尹家吧。我會盡力而為,至于成敗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至少這樣,我可以無愧于把我養(yǎng)大的家族?!?/br> 曲紅昭無聲地嘆了口氣:“那就祝你,得償所愿?!?/br> 尹幼蘅笑了笑:“過幾日放荷燈,我會替你放一盞許愿你平安的?!?/br> 曲紅昭把她橫抱起來,放在床榻上,蓋好被子,掖了掖被角:“幼蘅,睡吧,待你入眠我再離開?!?/br> 貴妃迷迷糊糊地拉住她的袖口。 曲紅昭把她的手塞進被子里:“別再擔心我了,我向你保證,我會好好活著。” “我們還能再見嗎?” “一定可以,”曲紅昭給她撩開額間碎發(fā),“做個好夢,最好夢見我?!?/br> 尹幼蘅似乎是嘟囔了一句混賬,才漸漸進入了夢鄉(xiāng)。 曲紅昭聽著她的呼吸聲逐漸均勻,才輕聲給她關了房門,離開怡華殿。 每一次重逢,都要伴隨著告別。 這大概是天底下最無奈的事了。 曲紅昭坐在景儀宮的臺階上喝著悶酒,一道黑影形跡可疑地接近她。 “陛下,這是您的宮廷,您不需要這般鬼鬼祟祟?!?/br> 黑影笑了起來,正是當今皇帝陛下,他在曲紅昭身邊坐下來,討過她手里的酒壇飲了一口:“要離開了?” 曲紅昭點頭:“明日一早開了宮門就走?!?/br> “今夜朕圓你一個夢?!?/br> “什么夢?” “去跳宣德樓,朕已經(jīng)把附近的守衛(wèi)都調(diào)開了。” 曲紅昭失笑:“好啊。” 兩人從宣德樓最高處躍下,四下無人,寂然無聲。 這樣確實很讓人放松,跳了兩回,曲紅昭心頭郁氣已經(jīng)一掃而盡。 跳夠了后,兩人并肩站在宣德樓屋頂,俯視著這座皇城。 在這個位置,曲紅昭能遙望到后妃們所居的宮殿,都已然熄了燈火,想必她們已經(jīng)酣然入夢了。 站在萬籟俱寂的高處,把皇城格局盡收眼底,兩人負手而立,似乎都在思考著什么。 半晌,皇帝先打破了一片寂靜:“你若是能多待幾天就好了,三日后是宮里放荷燈許愿的日子?!?/br> “陛下會許什么愿望?” “大概是,希望大家都能開開心心的吧?!?/br> “大家?” “朕身邊的人,還有百姓們?!?/br> 他沒有說希望世家的勢力落敗,也沒有許下四海升平這樣大的愿望。 他說,希望大家都開開心心的。 曲紅昭難免為之微笑。 “笑什么,覺得朕太幼稚?” 曲紅昭忍俊不禁:“沒有,陛下……您這樣挺好的。” “你呢?” “用荷燈來寄托血染北戎王庭這樣血腥的愿望似乎不太好,這一點我還是靠手里的劍吧,”曲紅昭想了想,“那我和陛下一樣,希望我所關心的人都開開心心的。” “好,”皇帝笑著看她,“三日后,朕會記得替你放一盞荷燈?!?/br> “謝陛下?!?/br> 兩人在屋頂,一直聊到了天色既白,宮門大開。 曲紅昭目力極佳,遠遠望見宮門處已經(jīng)有黑點大小的車馬進出:“陛下,我該走了?!?/br> 皇帝便拍拍外袍站起身:“朕也得準備一下,去上朝了?!?/br> 曲紅昭一拱手:“陛下珍重?!?/br> 皇帝頷首:“將軍一路平安?!?/br> 曲紅昭從高處一躍而下,向著宮門的方向走得十分灑脫,來尋陛下的親信太監(jiān)彭禮看著她的背影奇道:“陛下若是舍不得,何不將她留下?” 皇帝笑了笑:“她是長風,宮里留不住她的?!?/br> 彭禮微怔。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待會兒還要上朝呢,走吧?!?/br> ——— 曲紅昭先以麗妃的身份去了趟靈隱寺,才換回自己的衣飾回了定北侯府。 已經(jīng)有敬國公府的人在等她。 見過了尹幼蘅之后,再看到尹家的人,她實在沒好氣:“什么事?” “國公爺吩咐小的把這封信還給將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