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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人情,論世故,高家少爺絕對算個人精。 辛歌也不再推辭:“好呀,到時候我正好把紅包給你,不過……我現(xiàn)在這情況,可能紅包會有點小,一點點心意,你到時候不要嫌棄??!對了,江盛景你的紅包……我、我也會補上的!” “不用,份子錢祁溫賢都給過了。” “他給過了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你們不是一家的嗎?出一份禮就夠了!”高昱揶揄一句,不等辛歌紅著臉出言辯解,他又抬手指了指副駕座上一言不發(fā)的祁溫賢,“行了,你快送他回去吧——再耽誤,怕是要吐車上了。” 排氣管隱隱顯現(xiàn)出尾氣輪廓…… 兩位少爺并肩目送卡宴遠(yuǎn)去。 片刻后,高昱捋了一下額前碎發(fā),小聲抱怨道:“其實,我的意思是喝到七八分醉就差不多了,裝一裝,演一演,趁著神志清醒還能表個白……誰知道祁溫賢豁出去了一口氣喝那么多,這鬼樣子,得有十二分醉了吧?” 江盛景理了理西裝:“回去了?!?/br> 高昱有些后怕:“我突然有點擔(dān)心,你說,要不要跟過去看看……” 老神在在的江大總裁冷不防提點好友:“你怎么知道‘這鬼樣子’就不是他裝出來的、演出來的?” 說的也是。 高昱聳聳肩,安慰自己不要小看祁家人。 * 顯然,辛大小姐也是“高看祁家人”的分母之一。 車開出去沒多久,她就騰出手推了推身邊那位眼神無光的男人:“……你別裝了,說話呀?!?/br> 祁溫賢不吭聲,酒氣蓋住了身上的冷松香。 認(rèn)為自己不會判斷失誤,辛歌不甘心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可對方依舊面色酡紅,毫無反應(yīng),只是在聽見汽車連續(xù)鳴笛后,猛然間神魂附體,抬手想要把襯衫領(lǐng)口的紐扣解開。 嘗試數(shù)次,皆未能如愿。 他氣急敗壞,將手重重砸在大腿上,一下,兩下,似乎是想用這種幼稚的泄憤行為來表達(dá)內(nèi)心的不滿。 不會吧?真醉了? 也是。 他一個不能吃辣的人,酒量應(yīng)該也不怎么樣吧? 壓下心頭疑慮,趁等紅燈的間隙,辛歌轉(zhuǎn)身湊過去,遲疑著幫祁溫賢摘下金絲邊眼鏡,小心翼翼疊好放入車載收納箱;隨即,又幫他解開襯衫最上方的兩枚紐扣,再稍稍降下車窗讓冷風(fēng)吹進(jìn)來,希望這樣能令他舒服一點。 近在咫尺的距離,讓她可以很清楚地用視線描繪出男人脖頸和鎖骨處的流暢線條,大概是因為醉酒BUFF,連耳廓都染著淡淡的紅暈。 挺可愛的。 辛歌無聲地笑了笑,長而濃密的睫毛忽閃,難得起了一點壞心思,惡作劇般揉亂了祁溫賢的頭發(fā)。 這家伙從來都是擺出一副渾身上下毫無破綻的模樣,眼下落到她手里,必須要好好欣賞一番。 她甚至還在等第二個紅綠燈時,拍了一張祁大少爺?shù)淖砭瞥笳眨喝f一以后生活拮據(jù)到揭不開鍋,說不定可以靠這張照片勒索他一筆錢…… 感謝天,感謝地,感謝高昱讓我們今夜相遇。 * 心情莫名好轉(zhuǎn)。 她幾乎是一路哼著歌,將人安全送至瀾庭別墅。 按響門鈴,莊阿姨很快便過來開了門。 瞧見門外站著兩個人,她面上瞬間堆笑,喚了聲“辛小姐”,可一見祁溫賢醉到要被辛歌攙扶著才能站穩(wěn)后,那抹笑容又飛快消失:“哎,少爺他平時也不喝酒啊,怎么、怎么醉成了這樣……我這就去煮醒酒湯,辛小姐,麻煩你把少爺扶回房間休息……” 辛歌猶猶豫豫:“莊阿姨,這家伙還是交給你吧,我得走了,就不換鞋上樓了?!?/br> “今晚不留下來嗎?” “不了,我明天還得上班呢?!?/br> 說罷,她將祁溫賢搭著自己肩膀的手掰扯開,讓他扶著墻壁站穩(wěn)身形,剛轉(zhuǎn)身要走,手腕卻被猛地捉住。 吹了一路冷風(fēng),醉鬼終于恢復(fù)了些許意識。 辛歌甩了甩手,卻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 她凝視著他。 像是出于某種本能,祁溫賢死死抓著那只纖細(xì)潔白的手腕,琥珀色的眸子里帶有些許霧氣,模樣既委屈,又心酸,不見往昔人前的成熟穩(wěn)重,也不見往昔人后的尖銳刻薄。 薄唇動了動,他艱難擠出的一點類似于哀求的聲音:“辛歌,你不要我了嗎?” 被“質(zhì)問”的人晃神半晌,遲遲給不出答復(fù)。 如果離開酒吧時還懷疑這狗比男人是在裝醉,上車后,她的懷疑度直接降到一半,眼下,則是徹底清零了。 是醉了。 醉的一塌糊涂。 都說猴子進(jìn)化到人花了幾百萬年,而人退化成猴子只需要幾瓶酒…… 誠不欺我。 只是沒想到,祁溫賢這樣的斯文人醉酒后,也是一只斯文猴子。 她甚至懷疑,若是這家伙明早清醒過后知道了今晚發(fā)生的一切,會不會羞憤到想要用針封住自己的嘴? 還沒來得及幻想一下那個好笑的畫面,祁溫賢抓著她的手腕,像催促又像撒嬌,輕輕晃動一下,聲音比方才大了一丟丟:“……你不要我了嗎?” 同樣的問題。 只有這個問題。 四下靜謐,只有別墅門前的綠化草坪里偶爾傳出一兩聲蟲鳴,成為了眼前這副定格畫面的專屬配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