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沉眠[星際] 第2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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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腳喪母,后腳遇上白鴿赤葉會的故人相見不相識,舍命救了個孩子還遇上白眼狼……但凡換個人,也該破口大罵賊老天了。 也虧得姜見明命硬,沒有死。他病慣了,無論是身體還是潛意識都自有一套應(yīng)對程序。 回家的第二天夜晚,少年從昏睡中醒來,虛弱地瞇眼望著自己撿回來那團臟兮兮的小女孩,含含糊糊地笑著說:“給你起個名字吧?!?/br> 小女孩霸占了他的被子,只露出一個腦袋,用完好的眼睛警惕地瞪著他:“你為什么救老娘?” 老娘……也不知道她是哪里聽來學(xué)的。這種詞從一個幾歲的小女孩嘴里說出來,別提違和感有多重了。 姜見明艱難地支起上身,用臂肘撐著爬了一小段距離,從角落里的一個破罐子中摸出藥片。 光是這點動作就讓他有點氣喘,“……你在那里躺了多久?” “可能三天,也可能四天?!?/br> “有人理你嗎?” “當然沒有?!?/br> “所以我理你。” 小女孩無法理解,所以瞪大眼睛:“你腦袋里裝的是狗屎嗎!?” “小孩子不要罵人?!?/br> “老娘樂意!” “自稱要用我。” 姜見明拿著藥片,目光四下一掃,“水……你都喝了?” 小女孩:“哼?!?/br> 姜見明也不說什么,默默咬碎了藥干咽下去。 他又趴下瞇了一會兒,昏沉間聽見腳步聲。 破屋內(nèi)四面漏風,小女孩走到少年面前。她居高臨下地睨著自己的救命恩人,不怎么熟練地亮出晶骨。 “說,還有沒有藏起來的東西?” 少年閉著眼,似乎根本懶得搭理她,也可能單純是沒有力氣,“都在屋里了……” 小女孩咬了咬嘴唇,往前一步:“那就殺了你?!?/br> 姜見明嗓音低沉,夾雜著含混的嘆息:“……我是個殘人類,對你造不成任何威脅,就算這樣,你還要殺我嗎?!?/br> 小女孩又往前一步。 她還不明白為什么陌生的少年會救她,為什么滿口都是她聽不懂的話。 她只知道斬草要除根,這是在野區(qū)活下去的重要原則之一。 姜見明終于睜眼,安靜地抬起手臂。 不知何時,鐵色的手.槍已經(jīng)被少年握在掌中,槍口瞄準了眼前的人。 “!” 小女孩瞬間臉色煞白。她認得那種金屬管子,這東西能在瞬間奪走她的性命。 為什么…… 這家伙明明有槍,為什么直到現(xiàn)在才拿出來,任由她搶走了吃的喝的也不報復(fù)?。?/br> 僵持了五六秒,姜見明率先放下槍。頓時,小女孩像兔子一樣往旁邊一撲,連滾帶爬地跑了。 …… 過了兩三天,小女孩又來了。 沒辦法,餓啊。 找不到吃的,她已經(jīng)開始餓到舔泥巴。最終決定賭賭運氣,再去搶那個好欺負的殘人類。 說不定那天沒開槍,是因為他槍里沒子彈呢? 小女孩來的時候,姜見明正好在吃東西。 還沒等她亮出晶骨,少年看見她,淡然把手里的食物掰了一半,扔出屋外去。 等小女孩目露兇光、餓虎撲食般趴在地上把食物啃完,抬頭一看……少年的手里又握著那把鐵槍。 小女孩再次慫了,飛速逃跑。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nèi),這樣的事情重復(fù)發(fā)生了好幾次。 ——不得不說,與母親相比,姜見明性子更沉著,更多幾分冷靜決絕。 兼以他自幼就在野區(qū)游蕩,在領(lǐng)主與地痞的夾縫里求生,已經(jīng)摸出了屬于自己的路子,除了養(yǎng)活自己之外,勉強還夠再養(yǎng)一個人。 起初,小女孩還自以為她控制了一個奴隸,每當餓肚子了就可以去剝削。 過了十幾天才琢磨出不太對勁……她好像被養(yǎng)了。 就像固定時間去固定地點接受投喂的流浪狗或者流浪貓。 發(fā)現(xiàn)這個驚悚真相的契機,是某天那個少年的面容罕見地變得嚴肅,要求她洗澡,或者至少擦一下身子,太臭了。 之后還對她說:“給你想了個名字,詩歌的歌。至于姓……沒有姓的話,跟我姓姜吧,或者你自己起喜歡的?!?/br> “???” 小女孩的表情裂了,她暴跳如雷:“殘人類,你把老娘當什么呢???” 當時少年坐在屋內(nèi),神色淡淡地用砍來的竹條編著筐子,“其實,撿你的前一天,我mama去世了?!?/br> “當時我剛火葬完mama,就突然想養(yǎng)個什么,給自己找點念想活下去……你是做我女兒,還是meimei?” 養(yǎng)個什么…… 小女孩簡直風中凌亂:“你有病吧???腦袋里裝的真是狗屎吧!?” 姜見明:“不要罵人,自稱要用我?!?/br> 說完,少年低頭輕輕地咳,他蒼白又清瘦,每當這時總顯得孱弱無害。 但下一秒他就抿唇笑起來,幽幽道:“所以,你沒有姓是嗎,那就……” 小女孩毛骨悚然,她絕對不要成為一個病鬼殘人類的meimei,更別提什么女兒,“我有!老娘有姓?。〗小?/br> 她瞥到姜見明手中的竹條,靈光一閃瞎扯了個,“呃……林,對,老娘姓林!” 姜見明:“好,林歌?!?/br> 小女孩:“?” “老娘他媽的沒答應(yīng)叫這個名字??!” 姜見明無視了小林歌的暴怒抗議,他若有所思:“你的眼睛……” 林歌的左眼爛得越來越嚴重。野區(qū)的貧民們沒有知識,但他知道,如果再不摘除眼球,感染到大腦可就無力回天了。 第二天,姜見明披上那件臟斗篷,去了“獨眼豹”的領(lǐng)地,直到深夜才回來。 轉(zhuǎn)天,小林歌又來了。 她居然真的把自己弄干凈了點,至少能看出來是個女孩子,而不是一團小垃圾了。 姜見明坐在屋內(nèi),向她招了招手,林歌就一蹦一跳地進來,囂張地叉著腰喊老娘餓了。 這時她才看清,姜見明身邊散落著一些看起來就很昂貴、很精密的東西。林歌不認得那都是什么,她只看到今天的盆里放了一塊rou骨頭——rou! 小女孩咽了咽口水,一屁股坐下,雙手捧起來就開始啃。 才啃了兩分鐘,她眼前就開始發(fā)暈,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你……你……” 姜見明面不改色地看著她倒下,這時才站起來,慢條斯理地將女孩的手腳用特制的束縛帶綁住,又給她扎了一針短時間內(nèi)無法釋放晶骨的藥。 “你你……你要干什么……” 林歌渾身酸軟,她徹底嚇傻了,暗想完了完了,她太大意了,怎么會徹底失去防備的? 這個殘人類一定是要殺掉她了,他從哪里搞來的這些針劑啊…… 姜見明亮出手術(shù)刀:“把你的眼球摘掉?!?/br> 林歌瞬間嚇得眼淚狂飆,慘叫起來:“嗚啊啊啊——?。。∧氵@個變態(tài),不要,不要,放開老娘!!” 姜見明:“知道錯了嗎?以后還兇嗎?” 刀尖泛著寒光懸在眼珠上方,林歌嚎得更慘烈了,“我知道錯了,我不敢了?。∧沭埩宋野伞?/br> 刀尖又逼近一寸。 “哥!爸爸??!嗚嗚嗚嗚我不敢了?。∫院笪沂裁炊悸犇愕?,我給你做meimei做女兒后半輩子照顧你伺候你給你養(yǎng)老送終——嗚嗚啊啊?。。?!” “還說臟話嗎?” “不說了,不說了——” “自稱要用我。” “我不是已經(jīng)在用了嗎?。??” “不能隨便殺人。” “我沒殺過人,真的沒有??!” 忽然手腕一涼一痛,麻醉劑被打入靜脈。 轉(zhuǎn)眼間,哭嚎不止的小女孩眼珠緩緩上翻,最后眼一閉,歪頭睡了過去。 …… 等林歌再醒來的時候,她病變的左眼已經(jīng)被摘除了。 女孩兒還不知道少年是為了救她的命,只是發(fā)現(xiàn)自己沒死,少了的也只是本來就看不見的眼睛,頓時如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氣。 姜見明正在收拾東西,見她醒了,頭也不回地道:“起了?還不想死的話,拎上身邊這個包袱,馬上跟我走。” 他的聲音比往日都冷,臉色比那天要求她洗澡時更嚇人。 林歌從沒見過他這樣子,本來準備算賬的也忘了,捂著眼上的繃帶呆呆道:“干、干什么?。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