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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殿下少年時(重生) 第76節(jié)

    狡兔三窟不是說說而已。

    李弗襄:“留神前路,尤其是腳下?!?/br>
    說著,他馭馬錯開了一步,將一直并肩的高悅行留在了身后。

    高悅行再怎么奮力追,始終差著一步,怎么也攆不上。

    猛然間。

    最前方的李弗襄勒馬急停。

    緊跟著,所有人都停下了。

    有人上前探了一眼:“鐵蒺藜?!?/br>
    鐵蒺藜即是絆馬索。

    山道上竟然早就有了布置。

    馬兒不安地踏著蹄子。

    李弗襄當(dāng)機立斷:“棄馬吧。”

    他一聲令下,驍騎營也好,錦衣衛(wèi)也好,全部一件斬斷了馬韁,卸下了馬鞍。馬兒們受到指令,陸續(xù)竄進(jìn)了兩側(cè)的樹林中,向四面八方自由奔去。

    高悅行凝望著這一切。

    這些馬兒能活下多少,全看命了。

    老馬識途。

    聰明的,命好的,安全下山的,自然能順著來路回到京城。

    李弗襄時刻注意著高悅行,一攬她的肩:“我們也走?!?/br>
    高悅行沒料到此次出門還要經(jīng)歷這樣驚險的一番,她身上雞零狗碎掛著一堆飾物,晴山藍(lán)的馬面裙好看是好看,但這這種境地下,顯得無比礙事。

    高悅行將釵環(huán)鐲子之類的飾物全部摘下,撕下衣襟裹密實,怕不小心在路上這掉一個那落一個,反倒給對方指了路。

    李弗襄神舞出鞘。

    極細(xì)的刀刃和彎月似的刀尖,如秋水般明澈。

    李弗襄邊開路邊說:“我也知道,當(dāng)下,留在清涼寺中才是最安全的選擇,但是,我手里的信不能耽擱。”

    住持的那串佛珠被李弗襄套在了自己手中。

    高悅行終于問出口:“信里到底是什么?”

    李弗襄:“我不知道,也是猜,你要聽嗎?”

    高悅行:“說來聽聽。”

    李弗襄:“溫親王謀反的事情,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那一年,我們都還年少。”

    高悅行怎么可能不記得。

    溫親王謀反的前戲,正是由蕭山正式登場。

    許昭儀的兒子,真正五皇子——李弗宥的死,是溫親王世子養(yǎng)的豺狗。

    李弗襄說:“溫親王的謀反必然不是一兩日的計劃,由來已久。而他若想要成事,僅憑自己是不成的,宮里宮外,朝里朝外,缺一不可?!?/br>
    高悅行:“但是我并沒有聽說溫親王的黨羽全部剪除的消息?!?/br>
    李弗襄斬掉前面擋路的灌木,說:“錦衣衛(wèi)指揮使奚衡去敘州查溫親王,但是溫親王十分謹(jǐn)慎,輕易不露馬腳。那時,正當(dāng)皇帝盛怒,懶得和他們玩貓捉老鼠的游戲,于是干脆利落的下了令——殺?!?/br>
    溫親王的世子死于錦衣衛(wèi)的暗殺。

    溫親王自己也緊跟著死了。

    由于他們死的太早,所以并沒有連根帶起。

    那些人還藏在陰暗見不得人的泥土下,見勢不妙,藏的藏,躲的躲。

    李弗襄說:“我離京之前,皇帝才查出了平陽侯一家與溫親王謀反的證據(jù),終于又將這件事翻到了陽光下。平陽侯是秘密中審的,他說有一張名單,上面是與溫親王密謀的京中官員,但是那張名單早就下落不明了?!?/br>
    高悅行:“難道是這封信?”

    李弗襄:“我懷疑是。”

    高悅行:“如果是,吏部侍郎便脫不了關(guān)系了。”

    李弗襄道:“如果是,想要我們命的人,可能就不僅僅只是吏部侍郎陳大人了,名單上有多少人,翹首以待盼著他們死在山上的就有多少人?!?/br>
    當(dāng)真是命懸一線,危機四伏了。

    高悅行沉思了半天,喃喃道:“我記得父親對我說,這件案子很簡單來了……”

    李弗襄頓了頓,說道:“你父親的意思,應(yīng)該只是想讓我們找兇手,他應(yīng)該也沒料到,我們直接上山將馬蜂窩都給捅了?!?/br>
    高悅行:“父親會怪罪的吧?!?/br>
    李弗襄:“我爹應(yīng)該也會很生氣……但是我想著,既然來都來的,索性一并辦了就是?!?/br>
    高悅行:“你說得對,我贊成。”

    李弗襄:“小心?!?/br>
    越往深處,林深茂密,路上越不好走。

    高悅行回頭望了一眼。

    李弗襄帶的部下,已經(jīng)都往各處散開了。

    高悅行問道:“住持大師知道那封信是謀逆名單嗎?”

    李弗襄:“他都拆開看了,我想他應(yīng)該是知道的?!?/br>
    高悅行:“可我還是不明白?!?/br>
    李弗襄:“別想了。”

    高悅行:“可是陳府里,高小姐窗上的鞋印,明明是個女人啊?!?/br>
    李弗襄:“那豈不正好證明,陳靜沉的后院里也不干凈?”

    高悅行:“或許陳小姐就是陳靜沉授意殺死的人,但是他們?yōu)槭裁匆堰@一盆臟水扣到你的頭上。”

    李弗襄捂住了她的嘴,同一時間,所有人都停下了。

    高悅行用目光示意:“怎么了?”

    李弗襄在她耳邊說:“追兵來了。”

    緊接著,高悅行也聽到了密密麻麻的馬蹄聲在山路上想起。

    還有獵狗的叫喚聲。

    好家伙,還帶了狗。

    高悅行手心都沁出了冷汗。

    李弗襄竟然還有心思和她玩笑:“你猜猜,到底是怎樣的大人物,才能在皇城腳下糾集這樣一批兵馬?”

    高悅行凝重道:“別開玩笑了,我?guī)Я怂?。?/br>
    李弗襄:“嗯?什么藥?”

    高悅行:“能廢掉這些狗鼻子的藥?!?/br>
    李弗襄:“好東西?!?/br>
    高悅行從衣袋里翻出一個紙包,遞給李弗襄,說:“我們今天還能下山么?”

    李弗襄說:“放心,我們在兜兩圈,我的驍騎營在呢,我會保護(hù)你的。”

    靠近他們最近的錦衣衛(wèi)出聲,道:“高小姐放心,有錦衣衛(wèi)在此,哪怕是拼了命,都會保主子平安脫險的,再者,我們指揮使馬上要到了?!?/br>
    奚衡?

    高悅行眼睛一亮,還想問什么。

    李弗襄卻按著她的頭,蹲下來:“藥怎么用?!?/br>
    高悅行:“灑在我們停留過的地方就行,可以讓那些獵犬們的嗅覺暫時混亂,但是撐不了多久,大約也就半個時辰左右?!?/br>
    李弗襄:“足夠了?!?/br>
    于是小小一包藥,逐漸在人群中傳開,灑了個差不多之后,紙包重新回到高悅行手中。

    已經(jīng)空了。

    高悅行小心將其收好,說:“離開這里,走遠(yuǎn)點,要快。”

    李弗襄一攬她的肩膀,高悅行簡直是被拎起來的。

    高悅行目光一掃,忽然頓住了,她注意到,李弗襄握刀的那只手,已經(jīng)隱隱有些顫抖的跡象。

    他小時候斷過的手,是再也難以養(yǎng)好的傷。

    高悅行把手覆過去,說:“給我。”

    李弗襄堅硬道:“不行?!?/br>
    高悅行在這里不肯讓步:“你累了,讓我來?!?/br>
    李弗襄說:“我還沒閉眼呢,快走?!?/br>
    咻——

    深林之中,射進(jìn)了第一支箭。

    擦過李弗襄的耳畔,牢牢地扎進(jìn)了樹干中。

    李弗襄立刻按著高悅行伏地上。

    箭只從一個方向而來。

    想必是那些人驅(qū)使獵狗沒能尋到人的蹤跡,急了。

    李弗襄:“不要停下?!?/br>
    一旦讓箭耽誤了他們的腳程,那些人很快便能追上來。

    于是,所有人依舊有條不紊的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