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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第二團的這個王校尉,卻是個圓滑世故之人,這種人在軍中并不多見,所以能被分到他這兒,陳番覺得,要么就是自己運氣好,要么……只能是家中花錢找人打點過了,否則他怎么會一入軍,就被分到了這個極力想要巴結京官的校尉手下? 王篤這人,打從陳番一來,就毫不掩飾自己想要入京為官的意圖。在陳番的記憶中,自己少說也被這人拉著喝過幾十頓酒了,但也不得不說,正是因為有了校尉大人的照顧,陳番在軍中的日子,可照比其他兵士舒服許多。 如今王校尉匆匆將他找來,陳番本以為是這老哥又要趁著空閑,與他說些有的沒的,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一次,王校尉卻直接說出來了這樣的話。 一團校尉的任命,可不是單靠一兩個關系交好的長官舉薦,就能定下來的。還要經過軍中都尉將軍們的審核,至少……被舉薦人也得是有些傲人戰(zhàn)功的??申惙笙胗蚁?,他覺得自己除了靠著王校尉關照,在軍中升得快些,也沒立下過什么超乎常人的功勞。不過是偶爾在小規(guī)模的戰(zhàn)役中殺幾個人,這種事但凡能活下來的兵士,誰沒干過?總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了。 但即便如此,王篤仍然十分肯定的說出了這一番話,且看他欣然神色,也不像是說來打趣人的,陳番困惑之余,也不由驚訝得張大了嘴巴,想說些什么,一時間卻又不知該先問哪句,來解答心中疑惑。 “……不是,王校尉,這事……” 陳番支支吾吾的半天,也只吐出這幾個字。 “誒,陳番,我此番絕無半句虛言,你若是不信,便去屯所問羅都尉去,這事是剛定下來的,急是急了些,但也不是沒有條件。陳番,你做旅帥才半年,倘若要坐到我這個位置上,說實話,資歷還差些。但羅都尉說了,看在你入軍以來,始終踏實勤勉的份兒上,現(xiàn)命你帶一隊人馬作斥候,到沙脊嶺一帶偵察敵情,只要你能把這個任務做出些聲色來,我這校尉的位置,就是你的!” 王篤這話不乏激勵味道,陳番越是聽,卻越覺得有問題。他說不上是哪里不好,事實上正是因為這事實在太好了,即便是他也不敢相信,擺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一個一舉躍升至軍團校尉的機會!而把握這個機會要付出的代價,僅僅是偵查——這等好事……即便是家中老父出手,也不可能叫事情發(fā)展得如此順利。 陳番皺著眉頭思索了好一會兒,他見王篤面上笑意不減,眉尖不由微挑。 “王校尉,那要是我順利接了您的位子,您又要去何處高就啊?” “誒……這事我還不想聲張,不過既然你問了,我也就不賣關子了。上頭擢升我下月到兵部任職,來日到了長安,免不了要與朝中貴胄走動的,到時候還得仰仗令尊在長安的人脈,多多幫扶了?!?/br> “嗐,這好說!” 陳番幾乎是下意識的張口應和。他面上雖帶了笑,但心中疑惑仍然沒有盡數(shù)消除。 可以推測,王篤此舉,是為了借陳家在兩京中的勢力,為自己鋪路??煽v然王篤可以全力推薦他陳番作第二團校尉,那上頭羅都尉那一關,又是怎么過的? 據(jù)陳番所知,瀚海軍的羅鈺都尉,可不是隨便就能收買下來的。此人武將出身,打從一開始就是北庭都護府的嫡系,跟京中官員并無聯(lián)系,更沒有利害關系。偶爾使錢與他套近乎是一回事,可要叫他在如此重要的任命上為自己說話,就是另一回事了。第二團說大不大,但單拎出去,卻也是能夠鎮(zhèn)守一方的精兵了。倘若隨便安排個關系戶作了第二團的指揮,來日出戰(zhàn),一旦出錯,也極有可能波及全局,為整個瀚海軍帶來不必要的損失。 陳番不信,那個一向嚴謹?shù)牧_鈺都尉,會同意任命他這么個關系戶,作第二團的校尉。 這里面定然還有門道兒,不過陳番估摸,就算他這時對王篤詢問,王篤定然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來。畢竟那羅鈺都尉,可是北庭土生土長的人兒,而王篤這個一心向著長安的下屬,胳膊肘兒時常是要往外拐的。羅鈺瞞他些事,再正常不過。 但即便心里清楚,陳番還是止不住開口詢問。 “王校尉,那這事……羅都尉那邊什么意思?您也知道,我才來了三年,沒立下過什么功勞,團里比我資歷深的大有人在,羅都尉怎么就同意我來接您的位了?” “這剛剛不是說了嘛,在此之前,你要先帶隊到沙脊嶺偵察一圈。至于你此番作為能不能令羅都尉滿意,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沙脊嶺……上月那邊還有回鶻殘余兵力逗留,如若我去,真帶回了什么消息,豈不是要耽擱您赴京上任的安排了?” “嗐,沙脊嶺就算仍有余兵,數(shù)量也不會多到哪兒去。前幾日我聽第一團的蘇校尉說,回鶻軍已經將主力撤回我軍戍堡百里之外,想是一時半刻,不會輕易出兵的?!?/br> “若是那樣便最好了……” 陳番不由長嘆一聲。 聽起來,自己這次似乎真的交上了好運。原本他想都不曾想過的越級升遷,已經近在眼前,而只要能坐上校尉之位,整個第二團,便成了他全權負責的軍團。倘若是這樣…… 陳番止不住陷入遐想。 倘若如此,那是不是以后,許多不必以死相搏的戰(zhàn)斗,就可以極力避免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