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長兄日常 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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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或許對傷者來說,命保住了才是麻煩事,一個不能繼續(xù)做活,還需要分人照顧的人丁,能活活的拖垮一個家庭。 醫(yī)者仁心,大夫只能先把這些話咽下去。 * 在熬藥房魂不守舍待了一個時辰,周氏重新過來,看著被照顧妥當(dāng)?shù)内w先見,替換林嶼讓他們先去吃東西,林嶼帶著孩子吃過后,周氏總算從腦子里扒拉出條理,問他們是怎么過來的。 當(dāng)時事發(fā)突然,她們慌慌張張的把人送醫(yī),連之前約定好的日子也忘到腦后,也幸好林嶼沒有傻等,順著信件地址找了過來。 這一晃眼,兩年多就過去,周氏現(xiàn)在仔細(xì)端詳,恍惚覺得,五官變了,身高變了,十幾歲的孩子竟然有了大人模樣,剛才在病房里說話有條有理,安排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竟然是說不出的可靠,也是,小嶼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可再也主意的孩子也是孩子,現(xiàn)在看著,黑了也瘦了,肯定是吃了苦頭,日子過的不好,再想想自己當(dāng)初走投無路,一個可信的人都沒有,不得不把幼子托付給大兒子,當(dāng)時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啊。 心里的酸楚一個勁往外冒,越想越是過不去那個坎,她這個親娘做的太失敗,眼淚再一次撲簌簌的落下來,剛張嘴喊了一個字,就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她只能伸出手來,把人摟進(jìn)懷里,緊緊的抱著。 林嶼一個不防被抱個正著,他個頭如今比周氏還高,早就不是撒嬌賣萌在母親懷里討趣的年紀(jì),現(xiàn)在多尷尬!他正要掙脫,感受到肩膀上濕濕的痕跡,又不得不把聲音放軟,“我好好的呢娘,現(xiàn)在不是又看到我了嗎?” 周氏埋頭哭了一會,心里愁緒稍解,這才抬起頭來,“黑了瘦了,也長高了,還說沒吃苦?” 黑了?林嶼空出一只手來摸臉,他還沒照過鏡子,突然想了起來,他在臉上涂過黑粉吶!腳底下還穿了增高鞋墊!就是想裝成成年人,免得路上被人當(dāng)成軟柿子捏了。 一路上又是擦汗又是抹淚的,不知道糊成什么樣子。 他這么一說,周氏被他弄懵了,眼巴巴的瞧著他打了一盆水,然后把四個孩子都喊了出來,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來,倒在帕子上好好的擦洗干凈,露出本來模樣。 孩子們乖乖仰著臉,挨個挨個的把黑粉擦掉,掏出增高鞋墊還有胳膊肚腹上面裹的布條,一下子從剛才看起來的十二三,重新恢復(fù)到該有的年紀(jì),各個都是白嫩乖巧的。 楊姨娘跟易姨娘瞧著,就跟大變活人一樣,從小泥猴變成了瓷娃娃。 周氏左瞧右看,張目結(jié)舌,實在不知道這是在搞什么。 為了路上安全唄,第一次出遠(yuǎn)門,林嶼對褚州治安情況也不清楚,越不起眼越好,也避免一些危險,他看孩子們都扒著親娘不想放手,就讓他們各自跟親娘帶著,說說悄悄話,他跟周氏也說說話。 周氏先摸了摸康平楚楚的腦袋,跟他們小聲說了兩句,再朝著林嶼走來,兩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去,站在醫(yī)館的籬笆外墻,準(zhǔn)備說點心里話。 “你把他們幾個帶的很好,既懂禮貌,也知進(jìn)退,反而是我,當(dāng)母親不盡心,你會怪我嗎?畢竟平白無故的,多了孩子養(yǎng),要說康平他們兩也就算了,還要養(yǎng)著康安他們,是不是很辛苦很煩悶?”這個問題在心里壓的太久,周氏開門見山,一來就是最致命的問題。 “造化弄人,如果娘還有別的法子,想必也不會非要來我。而且,以前不理解,現(xiàn)在一路走過來,也該理解了,如果不是被逼無奈,誰能舍了孩子離開身邊,褚州日子太苦了,”林嶼主動過來握著周氏的手,“遍地荒涼,還要服苦役,娘受累了。” 父母之愛子,則為子計深遠(yuǎn),不僅說的是周氏,楊姨娘跟易姨娘也是一樣,她們自身難保了,就算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也要當(dāng)做浮木,先把孩子托舉著拋出泥塘,給他們掙一條活路來。 至于其他的,真是顧不上。 “再苦啊,日子熬過來了?!敝苁喜惶岙?dāng)初徒步而來的辛酸,初來乍到的被排擠,每日開墾的辛勞,只用一句熬過來帶過。 “是啊,過來就好,以后日子肯定會一天天變好的,總還有團聚的一日?!绷謳Z安慰著周氏。 那可就說不清楚,她們畢竟是流放至此,如果沒有赦令,就是一輩子都要待在這里。 周氏深深吸了一口氣,掩下對未來的無奈和酸楚。 林嶼瞧著周氏的面容,周氏以前面容白皙五官清秀,活脫脫的一個清秀美人,現(xiàn)在呢,五官依舊,難掩粗糙。 周氏心頭自責(zé)不已,再三的道歉,林嶼看著左右無人,再把話往明白說:“娘,您還記得當(dāng)初您要改嫁之前,我跟您說過的話嗎?” 月色之下,周氏瞧著跟自己有五分相似的面容,但格外多了些許堅定。孩子是真的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 “還記得?!?/br> 當(dāng)時,周氏面對趙先見的求親拿不定主意,要說她二嫁還能高嫁,換成旁人怕不是忙不迭答應(yīng),恨不得馬上成親。周氏舍不下孩子左右為難,林嶼是這么說的。 “娘,您自己想嫁,就嫁。如果不想嫁,就不嫁。我可以給您提供一些參考意見,但并不能代替您做這個決定。您在是一個母親之前,先是一個獨立的人,一個有自己想法的人,要考慮的只有自己想不要,而不是我想不想?!蹦菚r候還稚嫩的孩子,鏗鏘有力的說出這么一番話,驚的周氏回不過神來。 思慮再三,周氏從心,還是嫁了,一晃就是歲月匆匆,十年過去。 “現(xiàn)在我依舊是同樣的看法,我知道您的為難,知道您的不易,換成是誰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別想太多,都過去了。” 周氏這次再也忍不住,又是流不盡的淚水,哭過之后卻有極力勾起一個笑來,孩子是真的長大了??! 作者有話說: 為了寫清楚這個情節(jié)點,所以更新晚了一些。 希望即使在古代,女性也能獲得自己做自己主的自由,而不是被規(guī)則和宗族困住。 第七十七章 林嶼任由周氏發(fā)泄情緒, 憋在心里更難受。 他們在院子外面說話,屋內(nèi)也在說著話。 楊姨娘許久沒見自己的孩子,又擔(dān)憂當(dāng)時楊老先生想要強行把人帶走的事情, 就算后面收到信件,也沒能徹底的放下心來,此刻抱著康安看個不停,生怕少了一塊rou。 康安起初還能勉強堅持, 等楊姨娘要捏他胳膊時終于掙扎了一下, “娘!”他也快十一歲,半個大人, 哪里能縮在親娘懷里撒嬌,當(dāng)自己才三四歲呢? 楊姨娘這才收回手,“當(dāng)娘的還看不得你了?你從頭到腳我哪里沒見過?” 康安臉上一紅,強辯道:“可我現(xiàn)在長大了嘛!已經(jīng)是大人了?!?/br> “是啊長大了,都能獨當(dāng)一面,長的比我想象的還要好?!睏钜棠锩蛋驳哪X袋, “娘就是, 就是想你的很......” 兩母子互訴別情, 說到動情時不免又是失聲痛哭。同樣的景象也發(fā)生在希希跟易姨娘身上,哭聲響成一片。 只有尷尬的林青山站在一邊,覺得自己應(yīng)該找個地方坐著耐心等。 林嶼等周氏平靜之后, 對著墻角說, “出來吧, 躲在那里做什么?” 墻角沒有動靜。 “還要我動手去捉你嗎?” 他說完, 墻角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康平不情不愿的探出腦袋來, 還把meimei也扯了出來, 兩人就跟罰站一樣,直愣愣的,還是周氏嗔怪的瞪了他們兩一眼,“躲在墻角偷聽嗎?” “我才不敢偷聽呢!我只是想知道,大哥有沒有背后告我兩黑狀!”楚楚理直氣壯的說。 “我不才稀罕告黑狀,告狀我都是當(dāng)面說好嗎?”林嶼更加氣壯的反駁回去,噎的楚楚說不出來話。 “好了好了,現(xiàn)在給你們一個告狀的機會,慢慢說,我先進(jìn)屋去了,說完話還是記得進(jìn)屋,外面涼的很?!睖囟炔坏停且魂囮嚨拇碉L(fēng),這晝夜溫差大,也是磨人。 一進(jìn)一出,簡易病房里的味道格外的悶,他看了一圈,只能先把大門敞開透氣,過一會兒又關(guān)上,周圍至少三四個家屬守著一個病人,低聲說話聲音也大的很,要想瞇會兒眼睛,總覺得耳邊嗡嗡的。 林嶼撿了兩塊磚頭墊著,就待在病床旁邊,手托下顎,忙活了一天,沒注意就睡著了。等他再睜眼,已經(jīng)是天蒙蒙亮的時候,一屋子都是歪七扭八睡著的人,僅有的兩人也快倒下。 林青山倒是還睜著眼睛,驚醒的很。 說好的守夜呢?竟然沒抗住睡著了,林嶼很有幾分不好意思,林青山做了一個噓的動作,“沒事的,我一直守著呢?!?/br> “人怎么樣?” “我瞧著好的許多,臉也不紅了,等大夫再看看?!?/br>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守了兩刻鐘,打著哈欠的大夫進(jìn)來,一副困的要死的樣子,挨個檢查過病人后,發(fā)話了,如果一上午溫度都還穩(wěn)定,就可以抬回家中休養(yǎng)。 “多謝大夫,多謝大夫!”傷者家屬不停道謝,但人要出醫(yī)館,自然要先把藥錢結(jié)了,又是幾家歡喜幾家愁,能拿錢的當(dāng)然痛快,拿不出錢的只能跟大夫保證,一準(zhǔn)回去籌錢。 大夫都一一應(yīng)允了,不然還能如何?只能幫著開了新的藥去,然后告訴他們一旦惡化再送回來。 周氏探過趙先見額頭溫度,確實不燒了,就商量著要怎么把人抬回去,畢竟也是十幾里路呢,走著能不累? 她們商量好輪班,兩人一組借用大夫家的木板,走上兩刻鐘就換人,花了快兩個時辰,總算是到家了。 終于回到下甘泉村,家里幾日沒人收拾落了灰,楊易二人忙著收拾屋子并做飯,趙妍妍去熬藥,周氏先給林家的幾人收拾屋子住。 林嶼這才想起昨天,隔壁嬸子讓自己兒子阿遠(yuǎn)給他們帶路,結(jié)果到了醫(yī)館一陣慌亂后,把人家撂在一邊,后來沒看到人,今天也該問問是不是回來了。 幸好阿遠(yuǎn)是看著他們忙亂,自己慢慢走回來的。林嶼又送了一盒點心當(dāng)做賠禮,謝過他帶路的恩情,阿遠(yuǎn)性子很是害羞,接過點心揮揮手跑掉了。 看起來人不壞的樣子,林嶼想起之前在甘泉村人人沉默的樣子,種種疑竇浮上心頭。 他也知道甘泉村住的人口,一多半都是流放過來的,但生活不論成了什么樣子總要過的,好不好都是自己的,怎么還有甘于糜爛的呢? “小嶼,你來看看被子夠不夠長?會不會蓋不著腳?”周氏喊他。 “哎,來了!被子不夠長就先蓋棉襖,我?guī)Я藘杉\子過來?!绷謳Z一邊回答一邊進(jìn)屋。 條件簡陋,更沒有多余的被蓋,都是去別家借了過來的,周氏正在努力擦洗著,還是一股子霉味。 “干脆洗了吧!晚上先蓋內(nèi)膽,明天也該干透了?!?/br> “你不嫌棄就好,實在沒有多的被子?!敝苁蠈擂蔚暮?。 “嫌棄什么呀?一家兄弟誰出門誰穿褲子的事,我又不是沒見過?!彪y道過了幾天好日子,就把以前都忘了?林嶼從來不怎么想。 “娘你先過來,我跟你商量點事。”林嶼拍拍椅子,“過來吧。” 周氏依言,林嶼組織著語言:“那個,趙叔叔的事情,您是如何打算的?還治不治?” 一說這個,周氏再次愁上心頭,“治不治的好,是一回事,治不治的起,又是另外一回事。兩回事加在一起,哪里是我能做主的?還不是聽天由命了?!?/br> 這就天災(zāi),挨在誰頭上誰倒霉。 林嶼從脖子上取下紅繩串著的布袋子,倒出里面的銀票,又把四個孩子喊了進(jìn)來,讓他們把脖子上掛的袋子統(tǒng)統(tǒng)取下去,一共五個袋子,里面裝著五百兩的銀票。 “這錢你拿著吧,拿去請個好大夫。”林嶼一股腦的塞到周氏懷里。 周氏拿起一看,竟然是銀票?!金額還不小,加起來五百兩!妥妥的一筆巨款。這讓她怎么敢收?拿著都燙手。 她連忙就要塞回去,林嶼阻止了她的行動,“娘!你先聽我說完。當(dāng)初你走的時候,還給我置辦了八畝水田,說是你出的錢,趙叔叔肯定也沒少出力,咱們家什么家底子我還不知道嗎?現(xiàn)在他重傷,我也該回報一二,先治傷要緊,難道還要為了一時的面子,落下一輩子的病根?” 周氏訕訕的,“可是這也太多了,你一下子拿出來不是掏空家里嗎?” “那倒沒有,我跟三叔家還有春霞姐都在合伙做生意,每個月都有進(jìn)賬的。”更別說其他的,只 要高端絹花賣得好,一筆訂單就賺回來了。五百兩雖然很多,但是也不算太難。 周氏拿著銀票猶豫不決,反而是楚楚上前大膽撒嬌,“您就收著吧,收著吧,先辦要緊事,就當(dāng)是借的,以后我還給大哥還不行嗎?” 那得還到什么時候去?周氏摸了摸楚楚的頭發(fā),這孩子,以前就愛撒嬌的很,現(xiàn)在功力越發(fā)深厚了,一說起話來抵抗不住。 “那我就先收下了,如果有用不完的,我再退還給你。” “以后再說唄。”林嶼擺手。 治傷要緊,周氏也就不繼續(xù)推辭了,這時林嶼也能問出心里的問題,“娘,為什么我們一說要來甘泉村,車夫眼神都古怪的很?” 周氏這才解釋著:“因為甘泉村內(nèi)住的人,都是“異戶”,是犯了重罪的人,生生世世都被圈在此地,生下的后代依舊是“異戶”,遇赦不赦?!?/br> 林嶼一下子就聽懂了,倒吸著冷氣,難怪啊難怪。不管怎么撲騰或者上進(jìn),一點用處都沒有,可不是失去生活的勇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