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不敢置信地掏了掏耳朵：“什么叫調(diào)令取消了？”

    魏子玦匆匆而來，坐在她對面眉頭緊皺：“原本我是借著徽州有叛匪的機(jī)會自請前往，圣上也允了，但就在沈大人進(jìn)宮的那天，宮里突然傳下旨意，說念我尚在孝期，改讓寧遠(yuǎn)侯帶兵去。”

    如意聽得撓了撓自己的眉梢，略顯心虛地道：“也太巧了些?！?/br>
    “哪里是巧，沈大人就是故意的?！蔽鹤荧i有些窩火，“他自己不查的事，也不想讓我查?！?/br>
    “無妨?！比缫獾溃澳闳ゲ涣?，燕寧和拂滿倒是去得的。正好他們嫌臨安最近到處都是神鬼之事，想出去散心。”

    “你也不去了？”魏子玦有些喪氣。

    如意攤手：“沒辦法，我這供神街那么多鋪?zhàn)?，也做不了撒手掌柜?！?/br>
    先前分明還說去一趟正好，轉(zhuǎn)眼就改了主意？直覺告訴魏子玦，這肯定和沈岐遠(yuǎn)有關(guān)。

    他瞇眼道：“jiejie最近常去沈府？”

    “沒有?！比缫饫碇睔鈮?，“只先前一趟將小荷葉送過去念書，之后再沒去過。”

    都是沈岐遠(yuǎn)主動過來的。

    因著顧念宗正的身份，兩人也不好來往得太明目張膽，沈岐遠(yuǎn)總是在忙完一天之后才避開人的耳目，爬上她的窗臺。

    想到這茬如意又撇了個白眼。

    偷偷摸摸會情人這么刺激的事他都做了，偏生爬上來還只坐在桌邊喝茶，任她百般引誘也不就范，還義正言辭地告訴她萬事皆要循序漸進(jìn)。

    循個鬼啊，她想，老娘又沒失憶。

    不過失憶的沈岐遠(yuǎn)真真是稚嫩，每————————————————————

    本文檔只用作讀者試讀欣賞！

    請二十四小時內(nèi)刪除，喜歡作者請支持正版！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lián)網(wǎng),本人不做任何負(fù)責(zé)】內(nèi)容版權(quán)歸作者所有！

    更多資源請加入瑪麗團(tuán)隊，詳情請咨詢上家！

    ————————————————————次來都會給她帶點(diǎn)什么，有時候是一朵丑不拉幾的花，有時候是一顆璀璨的明珠，有時候是街邊買到的零嘴兒，有時候是親手鑄成的匕首。

    “今日朝上，文閣老和陳都督吵起來了，陳都督一氣之下揪掉了文閣老幾根胡須?！?/br>
    “中宮娘娘給魏子玦說的婚事不成了，又來賜我珠子暗示，真是頭疼。”

    “供神街邊新支了一家賣翠玉豆糕的攤子?！?/br>
    “小荷葉天賦不錯，識字比其他人都快些，不上課的時候也幫著管事跑腿?！?/br>
    兩人似乎對調(diào)了角色，沈岐遠(yuǎn)滔滔不絕，如意只撐著下巴含笑看著他。

    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抿唇：“你若不愛聽，下回我就不說了?！?/br>
    “愛聽的?！彼劾锓汗猓澳愣嗾f些?！?/br>
    最好能把這幾千年欠下來的話都說完。

    燭火跳躍，映在這人水潤的唇瓣上，愈顯鮮艷。如意盯著它開開合合，眼神漸暗。

    “——你知道宋枕山說什么嗎？”他說到興處，靠近了她些。

    如意想也不想就起身覆上他的唇瓣。

    話語戛然而止。

    沈岐遠(yuǎn)呆愣地看著她，耳根后知后覺地紅起來，面前這人卻是沒半點(diǎn)羞赫，坐回身就若無其事地問：“說什么了？”

    “哪有你這樣的?！彼虼洁洁臁?/br>
    “哦~”如意點(diǎn)頭，“所以宋枕山只說了一句‘哪有你這樣的’，太后就同意郡主搬去宗正別苑了？”

    “不是！”剛壓下去的羞惱又被她挑了起來，沈岐遠(yuǎn)霍然起身，“我走了?！?/br>
    她挑眉揶揄：“我們岐斗山不是不出逃兵嗎?！?/br>
    不出逃兵，也沒有說不讓人害羞。

    沈岐遠(yuǎn)的身影倏地就消失在了窗外，仿佛再慢一步就要燒著尾巴了。

    如意揚(yáng)起了唇角。

    一千歲怎么算不得年少，但情竇初開時誰都是少年，青澀似李又來去如風(fēng)。

    “jiejie。”魏子玦神色復(fù)雜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如意回神，輕咳一聲：“怎么？”

    “你該不會對沈大人動了心思吧。”他凝重地問。

    “怎么會呢，沈大人人中龍鳳，我不過是商賈之女?！彼龜[手。

    魏子玦點(diǎn)頭：“jiejie能想明白就是好的?！?/br>
    她該想明白的倒不是這個。

    如意側(cè)頭，看了一眼屋檐上逐漸融化的冰棱。

    ——她該想明白的，是要不要消一消那兩千年前的怨氣。

    ……

    殘缺的記憶基本回攏，兩人之前最后一次見面，是在誅神谷之中。

    她當(dāng)時奉了妖王的命帶人阻攔修神者上萬妖窟，他亦跟隨修神者的隊伍前來滅妖，同行多年的人，第一次站在了彼此的對面。

    如意只看他一眼就知道，這人修為已是滿溢，只差一件大功德，便可成神。

    沈岐遠(yuǎn)也能看出來，她身上妖力強(qiáng)盛，只需一份功勞，便可順理成章當(dāng)上萬妖窟的儲君。

    所以那一戰(zhàn)，兩個人都必須竭盡全力。

    那是如意打得最艱難的一場仗，與他交手到最后，天上都下起了雨。

    雨幕潺潺間，她突然就想起當(dāng)年。

    千年時光又重又長，此時與她刀劍相向的人，彼時也曾躺在煉獄谷的邊緣上與她道：“愿歲并謝，與長友兮?！?/br>
    愿歲并謝，與長友兮啊……

    “沈岐遠(yuǎn)。”她問，“你會成為一個好的神仙嗎？”

    一個好的神仙，能聽見所有人的祈禱，能飛身過去救起被掛在城樓上的她和她無辜的族人。

    那樣，她就不用做妖怪了。

    沈岐遠(yuǎn)沒有回答，亦或者他壓根來不及回答，她便側(cè)了身，陡然撞上他的劍尖。

    就當(dāng)送他最后一份禮物吧。她想，這么多年了，他也就成神這一個心愿而已。

    白光自戰(zhàn)場上沖天而起，天邊突然電閃雷鳴。

    沈岐遠(yuǎn)臉色蒼白地看著她，在她失去意識間，嘴唇張合著說了一句話。

    那是什么話呢。

    如意凝神回憶。

    “神妖相戀，會招致天罰。”

    大雨之中，他在她身側(cè)半跪下來，背脊微微顫抖。

    他啞聲說：“你何必讓我成神?！?/br>
    第105章 忘掉最痛苦的回憶

    成神時的白光會替他規(guī)避天罰的傷害，卻不能讓他同時護(hù)住罪大惡極的她。

    暴雨之中，是無數(shù)妖怪蜂擁而來，用身體堆疊，替她擋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天雷。

    那雷聲太大了，震耳欲聾，還帶著皮rou焦?fàn)€的臭味。大地震動，山河傾覆，整個天地都像要倒過來碾死她一般。

    如意被妖怪們壓在最下頭，耳膜鼓得發(fā)疼，控制不住地干嘔。她掙扎著想爬出來，卻無法動彈。

    “尋常人是可以任意妄為的，他們可以愛任何人，愛錯也無妨，至多不過傷心一場?！毖踝陉幱袄铮n老地嘆息，“可你不一樣?！?/br>
    “你愛錯人，就會有無數(shù)人因你而死，這是你的責(zé)任和罪孽?！?/br>
    妖怪天性殘酷，在遇見大災(zāi)時卻會優(yōu)先護(hù)住己方最強(qiáng)的戰(zhàn)力，以綿延妖族萬世，所以它們愿意替她去死。

    可即便如此，那么多的妖怪在天罰面前也是不堪一擊。

    何必讓他成神呢？

    她意識模糊，并沒有聽懂這句話，只覺得懊悔，自己又欠下了很多條性命，要怎么還呢。

    再次醒來的時候，四周都很平靜。

    “我的記憶里?！彼嗔巳嗄X袋，“為何有一片白霧？”

    妖王垂目看她，淡聲道：“算是老天爺?shù)酿佡??！?/br>
    “饋贈？”

    “對，你重傷傷到了腦子，但最痛苦的一段回憶因此消失，便算是饋贈?！?/br>
    是痛苦的回憶嗎。

    如意了然：“那就不去想了?！?/br>
    做妖怪嘛，最重要的就是開心啦，她要好好修煉，早日繼承妖王大統(tǒng)，帶小妖怪們逍遙人間去。

    ……

    幾千年的回憶終于連貫，如意輕吸一口氣，不由地瞪了一眼外頭的天。

    玩她是吧？沈岐遠(yuǎn)那句話不就是表明了心意，她卻偏在那時受了天罰忘得一干二凈。

    如意有點(diǎn)生氣。

    她起身，蹬蹬蹬地下樓。

    “你去哪兒？”魏子玦不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