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瑞雪指著收銀臺面上的手機(jī)，說：“剛才有人給你打電話?！?/br>
    溫翎拿起手機(jī)，看清未接電話顯示的備注，冷淡地放下，坐在椅子上繼續(xù)看柯熠辭的普法節(jié)目。

    “誰??？”溫瑞雪問，“sao擾電話？”

    “嗯?！睖佤岵挥嘌?，他點(diǎn)擊平板屏幕播放下一集?！冻鼍療o小事》這檔欄目里，主持人的存在感較低，大篇幅的案情實(shí)錄勾勒出一副眾生百態(tài)相，后期剪輯爆梗無數(shù)，幽默詼諧的同時(shí)達(dá)到普法的目的。其中柯熠辭的存在感雖然低，但不可或缺，他的聲音冷靜從容，每每出現(xiàn)都起到承前啟后、梳理案情的關(guān)鍵作用。

    溫瑞雪搬個小凳子坐在溫翎身邊一起看節(jié)目，她拆開一包薯片，咯吱咯吱地咀嚼。

    沒看一會兒，溫翎的手機(jī)再次響起，他低頭掃一眼手機(jī)屏幕，果斷掛斷，平板和手機(jī)賬號互通，被溫瑞雪瞧個正著。

    “呦。”溫瑞雪陰陽怪氣，“哥你的前男友來電哎?！?/br>
    “……”溫翎看向屏幕，倏忽心煩意亂。

    電話鈴聲不依不饒地響起，溫翎拿起手機(jī)踏上樓梯進(jìn)入二層，劃開接聽鍵，一個多月沒聽見的聲音響起：“溫翎你把我從黑名單里放出來！”

    溫翎不說話，電話里的聲音服軟：“溫翎，你別把我拉黑，咱們在微信上好好說可以嗎？”

    溫翎開口：“不。”

    “我錯了，對不起?！背芩烧f，“我再不跟你發(fā)脾氣了，你把我放出來吧。”

    溫翎說：“不?！?/br>
    “你在哪，我去找你。”楚哲松堅(jiān)持，“我當(dāng)面道歉，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溫翎掛斷電話，順手把號碼拉黑，他轉(zhuǎn)頭，溫瑞雪站在樓梯處探頭探腦，她問：“怎么樣？”

    溫翎路過溫瑞雪身旁揉一把meimei的腦袋，下樓繼續(xù)看普法節(jié)目，越看越心浮氣躁。他抬手一把扣下平板，坐在他身邊的溫瑞雪嚇了一跳，溫翎說：“對不起。”

    “你道什么歉?！睖厝鹧├斫獾卣f，“楚哲松說啥了？”

    【他要來找我。】溫翎比劃，【他知道我暑假基本都待在這里?！?/br>
    “我記得你說他家是山東的。”溫瑞雪說，“他不會從山東跑到這里吧？”

    溫翎搖頭：“不知，道?！?/br>
    “別擔(dān)心，他找你的事我就報(bào)警。”溫瑞雪說，“每次都這樣，認(rèn)錯比犯錯還快。”

    溫翎的手機(jī)再次響起，這回是柯熠辭打來的視頻電話，溫翎點(diǎn)下接聽鍵，屏幕里出現(xiàn)柯熠辭的臉：“我下班了，你在做什么呢？”

    “看，店?！睖佤嵴f。

    柯熠辭盯著手機(jī)里的溫翎，年輕人的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他問：“今天不開心??？”

    “嗯?！睖佤釔瀽灢粯返卣f。

    “怎么不開心?。扛缰v講。”柯熠辭說。

    溫翎拿著手機(jī)走上二樓，坐在沙發(fā)里將手機(jī)架在茶幾上，準(zhǔn)備用手語比劃。

    柯熠辭說：“我在開車，不方便看屏幕，你慢慢講，我聽著。”

    溫翎眨了下眼睛，說：“那回，去講?！?/br>
    “現(xiàn)在講嘛?！笨蚂谵o說，“反正我開車沒事做，有的是時(shí)間聽?！?/br>
    “我講，”溫翎說，“我講不好?！?/br>
    “現(xiàn)在講得就挺好?！笨蚂谵o說，“我最喜歡聽小羽講話啦，你給我講一講嘛。”

    “就，”溫翎一個詞一個詞艱難地往外蹦，“前男，友，給我，打電話?！?/br>
    柯熠辭疲倦的神經(jīng)驟然精神，他不動神色地詢問：“打電話說什么？”

    “要，復(fù)合，可能?！睖佤嵴f，“我不想。”

    “不想就不理他。”柯熠辭說，“小羽脾氣這么好，都能被他惹生氣，肯定是他的問題?！?/br>
    溫翎不想過分糾纏過去的感情經(jīng)歷，他說：“你，晚上，吃什么？”

    “沒想好，想吃點(diǎn)辣的?！笨蚂谵o瞥一眼后視鏡，打方向盤右拐，“小羽有什么推薦？”

    溫翎托著腮幫子想了想，說：“熱干，面。”

    “想吃點(diǎn)帶湯水的?！笨蚂谵o說。

    “鴨血，”溫翎說，“粉絲?！?/br>
    “也不用那么多湯水?！笨蚂谵o說。

    溫翎察覺到對方的故意逗弄，他瞪著屏幕里的柯熠辭，口齒清晰地說：“你別吃了?！?/br>
    柯熠辭悶悶地笑：“小羽晚飯吃什么呀？”

    “等奶奶，做?！睖佤嵴f，“你沒，告訴我。”

    “嗯？”柯熠辭看向屏幕。

    “你喜，歡的，電影?！睖佤嵴f，“微信?！?/br>
    “噢噢噢噢我不挑的?！笨蚂谵o試探地說，“愛情片？”

    溫翎露出難以言說的神情，有些迷惑有些震驚，他說：“啊，好?！?/br>
    “怎么啦，你不看愛情片嗎？”柯熠辭問。

    溫翎搖頭：“不看?！?/br>
    “為什么？”柯熠辭問。

    “無……”溫翎強(qiáng)行把“聊”字吞下去，換上不那么傷人的詞語，“很怪。”

    “談戀愛很怪？”柯熠辭挑眉，他駛?cè)氲貛欤＿M(jìn)車位，把手機(jī)從支架拿下來握在手中，“你平時(shí)怎么談戀愛的？”

    溫翎捂住臉，腦袋拱進(jìn)手肘，拒絕回答問題，柯熠辭看到隱約泛紅的耳尖。他嘆氣，自己閑著沒事找什么不痛快，放軟聲音哄道：“我不問了不問了，我其實(shí)什么類型的電影都愛看。”

    溫翎抬頭：“恐，怖片呢？”

    柯熠辭梗住，他偏偏最害怕看恐怖片，尤其是亞洲恐怖片，能把他嚇到靈魂出竅。沒想到外表無害的溫翎喜歡看陰森森血淋淋的恐怖片，柯熠辭平時(shí)可以不要臉的裝慫，但真遇到害怕的東西，他倒不愿意承認(rèn)了，于是說：“好啊，我都行。”

    溫翎說：“好?！彼⒁獾娇蚂谵o周圍的環(huán)境，從地庫進(jìn)電梯到家網(wǎng)不好，柯熠辭大概是不想中斷通話，所以一直待在車?yán)?，溫翎便主動揮揮手，“我去，吃飯了?！?/br>
    “我正好也到家了?！笨蚂谵o推開車門，朝手機(jī)揮揮手，“明天見?！?/br>
    溫翎聽到【明天見】三個字，彎彎眼睛，掛斷電話，樓下的小店響起溫瑞雪的聲音：“一共七百五十塊錢，您怎么支付？”

    溫翎猛地站起身，對于一個一年頂多開張兩次的店鋪，幸運(yùn)突然降臨，難不成附近搬來了新的冤大頭？他匆匆下樓，看到收銀臺前站著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老爺爺，老人看見溫翎笑起來：“老溫的小孫子長這么大啦？”

    溫翎認(rèn)真地打量老人的面容，看半天也沒認(rèn)出來對方是誰。

    老人見溫翎不說話，也不惱，他晃晃手中的塑料袋，說：“我的古董棋盤缺個棋子兒，我找了好幾年，竟在老溫的鋪?zhàn)诱业搅?，真是緣分?！?/br>
    “爺爺您好?！睖厝鹧┱f，“不好意思，我哥不能說話?！?/br>
    “啊，咋不能說話了?！崩先丝聪驕佤?，“你小時(shí)候我?guī)闳ス珗@玩滑梯，你叫我于爺爺，記得嗎？”

    溫翎搖頭。

    “唉，年紀(jì)輕輕的，咋就不能說話了?！崩先诉z憾地說，他隨手拿起柜臺上的一臺老式飛機(jī)模型 ，“我再拿個這個，我孫子喜歡飛機(jī)?！?/br>
    溫瑞雪說：“四百二十塊，抹個零，四百?！?/br>
    溫翎僵硬地站在原地，他幾次嘗試開口道謝，舌頭和喉嚨不聽使喚似的，他眼睜睜地看著老人和中年人走出店鋪，發(fā)不出一絲聲音。

    第11章 畫畫直播

    溫翎將一鏟子土倒進(jìn)花盆中，隔壁好心的阿姨送給他一個臉盆大小的花盆，他特地起個大早，趕在正午之前把滿天星花苗挪進(jìn)盆里。

    這兩天炙熱的陽光把花苗烤得蔫黃，不怎么會照顧花草的溫翎邊干活邊嘆氣，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根莖放進(jìn)盆中央的小坑，他揮動鏟子蓋住根部，壓平土壤。他轉(zhuǎn)頭，看到溫瑞雪被一個發(fā)廣告的人攔住，兩人交流幾個來回，溫瑞雪接過傳單跨過馬路朝他走來：“哥?！?/br>
    溫翎搬起花盆走進(jìn)小店，彎腰把盆放在門口的陰影處。溫瑞雪拾起噴壺到洗手間接滿水，遞給溫翎，她揮動手里的傳單：“這附近有寵物領(lǐng)養(yǎng)會，想去看看嗎？”

    溫翎給滿天星灑了水，他說：“你去，我，看店。”

    “一起去嘛。”溫瑞雪說，“反正也沒人來買東西?！彼幌蛳矚g小貓小狗，以前溫翎養(yǎng)的一只黃狗，大多由溫瑞雪遛狗和喂食，即便如此，小黃狗仍對溫翎極盡殷勤討好。

    溫翎拗不過meimei，他放下水壺，拿上手機(jī)、鑰匙和平板電腦，鎖上店門，和溫瑞雪出門尋找領(lǐng)養(yǎng)會的位置。

    柯熠辭結(jié)束上午的節(jié)目錄制，和搭檔程齊芳并肩走出演播室，程齊芳說：“你今天狀態(tài)不錯?！?/br>
    “昨晚睡得好?！笨蚂谵o說，“我失眠好幾年了。”

    “怎么治的，吃藥？”程齊芳問，“我最近也有點(diǎn)失眠?！?/br>
    “學(xué)畫畫?！笨蚂谵o說，“我請了個繪畫老師。”

    “？”程齊芳側(cè)頭看他，“還能這樣？”

    “嗐，就這么神奇?！笨蚂谵o說，“我去休息了?！?/br>
    “去吧。”程齊芳說。

    柯熠辭走向休息室，例行睡午覺。

    寵物領(lǐng)養(yǎng)會距離小店約有兩個路口，溫瑞雪看到小狗就挪不動道，她捏捏幼犬的方塊耳朵，說：“它像黃豆小時(shí)候?！?/br>
    溫翎抿唇，他伸手捏捏小狗的白爪子，黃豆是他被拐賣進(jìn)農(nóng)村、日夜相伴并在他奮力逃跑時(shí)跟上來的一條小黃狗。警方將他解救出來之后，黃豆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邊，陪他度過一段壓抑難過的時(shí)光。溫翎十五歲時(shí)，黃豆年事已高，睡夢中安然過世，后來他再沒有養(yǎng)過一條新的狗。

    “這只貓貓也好可愛?！睖厝鹧┍鹨恢稽S貍花，小貓乖巧地趴在她肩頭。

    溫翎掏出手機(jī)，拍下小貓小狗的照片發(fā)給柯熠辭，他打字【你養(yǎng)寵物嗎？】考慮到寵物陪伴能夠緩解輕度抑郁的癥狀，他補(bǔ)上一句話【工作忙的話，可以養(yǎng)一只小貓，比小狗更容易照顧】

    柯熠辭沒有秒回話，估計(jì)在忙，溫翎被溫瑞雪拽著胳膊拖到一個籠子旁，溫瑞雪指著籠里的小動物：“看，龍貓。”

    “龍貓也能被領(lǐng)養(yǎng)?。俊睖厝鹧﹩栴I(lǐng)養(yǎng)日的工作人員。

    “是的，龍貓比較小眾所以只有兩只哦。”小jiejie回答。

    溫瑞雪伸手想要摸摸毛絨絨的龍貓，被溫翎攔住，溫翎說：“它，咬人?！?/br>
    “好吧。”溫瑞雪放棄親近的想法，她說，“我們給爺爺買一只八哥吧，給他解解悶?！?/br>
    溫翎搖頭：“爸爸，買過。”

    “然后呢？”溫瑞雪問。

    溫翎比劃【八哥太吵經(jīng)常被鄰居報(bào)警，爺爺實(shí)在養(yǎng)不了送人了?！?/br>
    溫瑞雪塌下肩膀：“行吧?！彼蜏佤嵋粺o所獲地溜達(dá)回小店，吃過午飯，柯熠辭回了消息【我沒養(yǎng)過寵物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