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翎也是滿頭問號，他低頭給柯熠辭發(fā)消息【發(fā)生什么了？不出警了嗎？】

    【柯熠辭：抓住一個跟蹤的人，帶回去問問具體情況，別擔心。】

    三輛車陸續(xù)駛進派出所大院，陳威旭領著司機進入詢問室，柯熠辭對劉穩(wěn)說：“劉哥，這個人別錄了，是私事?！彼聪驕佤?，“你餓不餓？路對面有拉面館，你去吃點飯，給我?guī)б环莩疵??！?/br>
    溫翎點頭。

    柯熠辭推門進入詢問室，陳威旭捏著照片說：“他叫何貴成，是個私家偵探，專門調(diào)查你弟弟的。”

    中年人尷尬地沖柯熠辭笑了一下，說：“拿錢辦事，拿錢辦事?！?/br>
    “拿誰的錢，辦什么事?！笨蚂谵o坐在何貴成身邊，“你把你客戶叫到派出所來，咱們光明正大地協(xié)商，別偷偷摸摸地搞小動作?！?/br>
    “我們這行的規(guī)矩是，不該問的不問?！焙钨F成緊張地搓手，“我也沒多問，客戶只給了我一張照片，讓我調(diào)查他?！彼钢掌械臏佤?，“我尋思這小孩年紀輕輕，有什么可查的東西，客戶沒有別的要求，報酬又豐厚，傻子才不干。”

    “你和客戶怎么聯(lián)系的？”柯熠辭問。

    “微信?！焙钨F成說，他打開手機，點開主頁，“就他?！?/br>
    陳威旭在紙上抄下微信號，說：“你知不知道私家偵探違法？”

    何貴成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陳威旭冷笑，“謊話張口就來，這次沒造成嚴重的后果，我暫時放過你，但你的信息我已經(jīng)錄入內(nèi)網(wǎng)了，你以后小心著點?！?/br>
    “好的好的，我以后一定遵紀守法。”何貴成本就是游手好閑的無業(yè)游民，并非專業(yè)偵探，借的相機租的車，賺個仨瓜倆棗而已，蹲局子就劃不來了。

    “寫保證書，寫完交給我就可以走了。”陳威旭說，他看向柯熠辭，“你還有別的問題想要問一下嗎？”

    “沒有了?！笨蚂谵o掏出手機，對著何貴成的臉拍張照片，“我留個證據(jù)。”

    將何貴成留在詢問室寫保證書，柯熠辭回到大廳，正好看見溫翎提著一份炒面走進來。

    “拉面好吃嗎？”柯熠辭問。

    溫翎把炒面遞給他，“嗯”了一聲。

    “今晚錄制不太順，素材不夠的話，這期節(jié)目得錄兩天。”柯熠辭說，他拆開一次性筷子，視線掃過墻上的掛鐘，“已經(jīng)九點了，你留一會兒還是回家睡覺？”

    溫翎想見識真實的出警場景，他比劃【留下】。

    “留下也行?！笨蚂谵o挑起一筷子面，放進嘴巴，邀請道，“要不要嘗嘗？炒面味道不錯?！?/br>
    溫翎搖頭，看到劉穩(wěn)扛著攝像機過來拍柯熠辭吃飯，他自覺地挪到遠一些的地方，免得擋鏡頭。

    一通狼吞虎咽過后，柯熠辭擦干凈嘴巴，把餐盒和筷子扔進垃圾桶。只聽派出所門口嘈雜的響動，陳威旭招呼柯熠辭：“小柯，門口來了一幫醉鬼，我們趕緊去幫忙?！?/br>
    “來了?！笨蚂谵o站起身，叮囑溫翎，“一會兒你站遠點看，醉鬼發(fā)起瘋來不分敵我，別傷著你。”

    溫翎點頭。

    兩人剛踏進大廳，便聽到一聲驚呼：“王哥被打到臉了！”

    王祺是主持人，臉是飯碗，陳威旭上前一把扯開抓住王祺的酒鬼，反手把人摁在地?？蚂谵o護送王祺到角落處，查看王祺的情況。

    喝醉的人下手沒有輕重，王祺的左眼周圍的皮膚明顯青了一塊，他不忘安撫柯熠辭的情緒：“沒事沒事別擔心?！?/br>
    柯熠辭問小跑過來的化妝師：“琴姐，這傷能用化妝品蓋住嗎？”

    “不一定?！弊T琴嚴肅地說，“車里有冰塊，先冷敷，不行的話上醫(yī)院看看。”

    “沒必要上醫(yī)院?！蓖蹯髡f，“這又不是要命的事，用粉底液蓋一下，把這期錄完。”

    “哎呀你咋這么倔。”譚琴嘆氣。

    柯熠辭留兩人在角落協(xié)商，他重新回到大廳中央，民警們已經(jīng)制服撒潑的酒鬼們。溫翎站的遠，他望著一個把褲子當上衣罩在腦袋上的年輕人直樂?？蚂谵o覺得有傷風化，上前幫忙把年輕人腦袋上的褲子摘下來，年輕人立刻殺豬似的扯著嗓子喊：“把我的衣服還給我！你這個變態(tài)！”

    “你看咱倆誰更像變態(tài)?！笨蚂谵o無奈地說。

    “你是變態(tài)你是變態(tài)！”年輕人喊。

    溫翎笑得直不起腰，陳威旭說：“別跟他吵架，帶去醒酒區(qū)冷靜冷靜?！?/br>
    柯熠辭連拖帶拽地把東倒西歪的醉鬼們帶進醒酒區(qū)，溫翎拿出平板，將剛才發(fā)生的趣事畫成四格漫畫。他拿著平板走到陳威旭面前，給他看漫畫和文字【我可以把漫畫發(fā)到網(wǎng)上嗎？會注明靈感出處?！?/br>
    “畫得挺好?！标愅耋@訝地看向溫翎，“你不會說話嗎？”

    溫翎點頭。

    “發(fā)是可以發(fā)?！标愅裾f，“不知道電視臺他們讓不讓劇透，我?guī)湍銌枂?。”他叫來任嫻，“您來看看這個。”

    任嫻接過溫翎手里的平板，看了兩遍，她說：“我有個主意?！彼聪驕佤幔啊冻鼍療o小事》第五季宣發(fā)預熱的時候，我想請你做我們的二創(chuàng)kol，以漫畫的形式幫我們宣傳，按漫畫格子數(shù)目計費?！?/br>
    “你給我一個報價，我找市場部談?！比螊拐f，“你覺得怎么樣？”

    沒想到看熱鬧摸魚還能摸出一份外快，溫翎點頭，他低頭在平板上寫【價格我想一想，通過我哥聯(lián)系我就好。】

    “ok。”任嫻說，“你叫什么？”

    【溫翎】溫翎寫【我能在漫畫上署名嗎？】

    “當然可以，你畫完用你自己的賬號發(fā)布，我們的官方賬號會跟進轉發(fā)，不愁沒有流量。”任嫻說。

    第33章 病人

    “小弟，這真的有用嗎？”一位中年女性憂心忡忡地詢問坐在小馬扎上削蘋果的男人，“醫(yī)院已經(jīng)報了龍龍兩次病危，咱們連望男的面都沒見著?！?/br>
    “海哥說幫咱，一定會幫到底的?！蹦腥饲邢乱谎捞O果分給女人，“姐，別擔心，望男是你的親骨rou，她怎么忍心不管她弟弟呢。要不是當年咱們家條件不好，我又趕著娶媳婦，沒辦法才把望男送出去，她會理解的?！?/br>
    “咚咚?！狈块T被敲響，“勇子，開門?！?/br>
    “來了。”男人站起身，囑咐女人，“海哥來了，你有啥想問的趕緊問?！彼蜷_門，殷勤地說，“海哥，快坐，我和大姐剛提到你?！?/br>
    名叫海哥的人顯然不想閑聊，他走到沙發(fā)旁坐下，表情嚴肅地看向女人：“慧姐，你老實告訴我，除了這個小姑娘，你是不是還有個女兒？”

    女人的眼神驟然緊張，她不自覺地絞緊手指：“啊，那個女孩，先天殘疾?！?/br>
    “哪里殘疾？”海哥問。

    “兔唇。”女人說，“還有點笨?！?/br>
    “你們把她送走了還是賣掉了？”海哥問。

    “那樣的女孩怎么會有人買。”男人接話。

    “你閉嘴！”海哥瞥他一眼，“我快被你們害死了?！?/br>
    “我婆婆偷偷扔的?！迸嗣媛独⒕?，“趁我出門買菜，我婆婆帶她到鎮(zhèn)里，扔到醫(yī)院門口，我回來才知道這事?！?/br>
    “你沒去找？”海哥問。

    “一個殘疾女孩，扔就扔掉了?！蹦腥藵M不在意地說。

    “你知不知道，這個殘疾女孩不僅活著，還在網(wǎng)上開直播替你的望男說話，搞得我被警察約談，要求關閉賬號?！焙８缣Ц呗曇?，“這個賬號我經(jīng)營了三年，好不容易積攢到八十萬粉，這是我的飯碗！”

    女人結結巴巴地說：“那、那怎么辦，龍龍的病真的拖不起了。”

    “張望男是不是被賣掉的？”海哥問。

    “是，小弟聯(lián)系的買家?！迸苏f，“女孩不值錢，只賣了五百塊。”

    “除了你倆，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嗎？”海哥問。

    男人搖頭：“我跟外面講她被人**拐走了?！?/br>
    “行，那就咬死拐賣，千萬不要提錢的事。”海哥說，“你們收拾一下，咱們上北京?！?/br>
    “啊？”女人愣住，“去北京干嘛？”

    “你家望男尋了個有錢人家，我雇了倆偵探都沒機會碰上她，更別提跟她講話?！焙８珀庩柟謿獾卣f，“這孩子有福氣，你們當她是根草，北京的有錢人把她當寶。”

    “人家肯定想著讓望男做他們啞巴兒子的童養(yǎng)媳。”男人說，“越有錢的人心理越變態(tài)?！?/br>
    海哥冷笑一聲，沒接茬，他站起身：“好了，你們快準備吧，老張去哪兒了？”

    “跑車去了，昨天給我打電話說剛到河北?！迸苏f。

    “跟老張說一聲，讓他也去北京，你們夫妻倆一塊兒見望男?！焙８缯f，“有錢人不可能攔著望男見她的親生父母?！?/br>
    “我也去。”男人舉手，“我還沒去過北京嘞?！?/br>
    “你去個屁，沖著你這張嘴，我不可能讓你去?！焙８缦訔壍匕櫭?，“擱家待著，龍龍不需要人照顧？”

    “讓小弟上北京看看吧，他不會照顧人?！迸苏f，“弟妹在醫(yī)院陪床。”

    海哥無奈地嘆氣：“他一個快四十歲的男人，你們把他慣成這樣，不像話。”他推門離開，接這活之前，他遠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復雜，預估半個月解決的輿論戰(zhàn)，生生拖了兩個月仍未看到結束的曙光。

    五十萬粉絲的賬號在這段時間的炒作下，一路漲到八十萬。他是張氏夫婦全網(wǎng)唯一的代理人。關于這件事任何的獨家新聞都要聯(lián)系到他，經(jīng)此一役，他真正地站到全網(wǎng)的聚光燈下。

    如果這件事運作成功，他將成為優(yōu)秀的自媒體達人，運作失敗，他將面臨封號和被公司開除的窘境。他不得不破釜沉舟、奮力一搏，只要張望男露面，誰是誰非不過是春秋筆法，任他扭曲編造、隨意發(fā)揮。陳小和陳勝勇兩個蠢貨，雖然不干人事，倒是給他提供了一個翻盤的好點子。

    海學儒坐進車里，得意地打個響指，仿佛看到事業(yè)的光輝未來。等他紅了，立馬跳槽，成立個人賬號自己創(chuàng)立工作室，年入百萬不是夢。傻逼老板，有眼無珠，過河拆橋，他不就被警察約談了一次嗎，居然要開除他還不給他賠償金？做夢。他發(fā)動汽車，駛入機動車道，印象里播放著激昂澎湃的音樂，海學儒頓時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往無前的大將軍，仗劍直指北京。

    翻云公關的辦公室一如既往的忙碌，范珊珊端著一杯美式站在會議室門口，催促道：“泱泱快點，就差你了?！?/br>
    “來了來了?！毙香笈艿焦の荒蒙瞎P記本電腦，沖進會議室，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客戶在豐臺，這一路堵得寸步難行，我就差扛著車過來了?！彼畔鹿P記本電腦，拉開一把椅子坐下，“我們開始吧?！?/br>
    “這次會議的主題是這個，”范珊珊放出一張ppt，內(nèi)容是【空巢父母隔空深情呼喚親生女兒：求求你回到我們身邊】，“這件事大家知道嗎？”

    “知道。”

    “哪能不知道，每天變著花樣在熱搜上掛著。”

    在座的同事們紛紛發(fā)言。

    “這件事之前主要是我在跟，泱泱有空的話也會幫忙看一眼?！狈渡荷赫f，“經(jīng)過咱們的輿情數(shù)據(jù)組評估，這件事正式升級為一級紅色case，未來的半個月到一個月里，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參與進來，各抒己見，打個勝仗。下面我主要講述一下時間線和背景故事，大家有什么問題直接問。”

    “卡，完美，收工吧。”任嫻朝柯熠辭招手，“小柯辛苦了?！?/br>
    柯熠辭揉揉眼睛，說：“沒有沒有，應該的?！边B續(xù)熬兩個通宵讓他身心俱疲，昨天抓住的私家偵探破壞了他一晚上的節(jié)奏，不得不再熬一晚上補拍素材。他轉頭尋找溫翎的身影，這小孩大概是感到愧疚，非要跑來陪他熬大夜，忙前忙后買水買飯，像個私人管家。

    溫翎提著一兜南瓜面包走過來，自己叼著一個面包，遞給柯熠辭一個，另一只手提著兩杯豆?jié){。

    “你買早餐去啦?！笨蚂谵o接過面包，“謝謝?！?/br>
    溫翎買了一大兜面包，分發(fā)給給任嫻、劉穩(wěn)、譚琴、陳威旭，以及一眾后勤，包括司機師傅都有一個。

    柯熠辭欣慰于溫翎逐漸對人情世故開竅，難過于他不是特殊的那個人，他在溫翎面前泯然眾人矣。

    發(fā)完面包回來站在柯熠辭身旁的溫翎，遞給他一杯豆?jié){。

    柯熠辭說：“只有我有豆?jié){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