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樂 第167節(jié)
手里捏著耳朵, 目光也落到了傅忱的耳朵上。 然后懷樂發(fā)現(xiàn), 一本正經(jīng)說出黏糊糊的話的人,他的耳朵比懷樂的還要紅,幾乎像是蒸熟了。 他.....害羞? 傅忱句句屬實(shí),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看到心心念念的這個(gè)人,藏在心里的心聲就這樣脫口而出了。 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沒有察覺到的委屈。 委屈帶著微微的怨, 仿佛深閨怨。 怨懷樂為什么不想他, 分開這么久,真的一點(diǎn)都不想嗎。 所以, 他頗帶了些出氣的念頭, 拉著懷樂的手就不松開了。 他看到懷樂的臉色緋紅,其實(shí)他自己也臉紅了, 他其實(shí)也羞, 這些話太直白, 傅忱謀心計(jì), 看他下棋就知道,他很喜歡不動聲色將敵人吞并。 他的手段有很多,也是奇怪,那些高明的手段,所有的巧舌如簧,到梁懷樂面前,全都不管用了。 在律梁的幾個(gè)月。 批折子的時(shí)候想她,看文諫的時(shí)候想她,見到漂亮的東西想給她送去,沒有不刻不想她。 太想,所以加緊把手里的事快速弄好,丟給付祈安暗地里監(jiān)國,他悄悄來了汴梁。 他引以為傲的克制,在她這里全丟得干干凈凈。 傅忱起先的時(shí)候還覺得納悶,想不明白,為什么這么奇怪,后來索性也不想了,他認(rèn)了,在梁懷樂的面前,他好像天生就是要被牽著鼻子走的。 話,就這樣脫口而出。 他想要梁懷樂哄哄他,說也想他。 說他今天穿的天青色她很喜歡,暗樁說過,她喜歡天青色,天青色的長衫,很得她的心意。 果然,她真的多看了幾眼。 于是,傅忱又暗暗吃起這件天青色長衫的氣來,只是他不說。 他把懷樂的手牽得更穩(wěn)。 “你皇兄在有司衙門忙,一時(shí)半會回不來,隨我出去逛逛?” 說的是隨,實(shí)際上是求。 懷樂沒吭聲,說實(shí)在的話,這些日子困在府內(nèi),也有些呆膩了,汴梁的亂不必長京少,哥哥讓懷樂少走動,一是為了保護(hù),二也是怕.....傅忱,三怕類似于傅忱之類的不懷好意的人。 “望春樓那地方新出了糕點(diǎn),我來的路上就聽了許多人說味道一絕,甜而不膩,入口即化,饞得人恨不得舌頭都吃下去,我?guī)闳L嘗?” 懷樂很心動卻也猶豫,思忖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你自己去吧。” 傅忱臉上帶著明眼可見的失落,他磨磨蹭蹭牽著懷樂的手,越發(fā)彎下腰,有些可憐巴巴湊到懷樂的耳邊。 “真的不去嗎?” “我沒有騙你,望春樓的糕點(diǎn)真的很好吃,我?guī)闳コ?,帶你出去,不會對你做別的事情,也不會讓你皇兄發(fā)現(xiàn)?!?/br> 他現(xiàn)下的樣子,跟他失憶后,他誆騙懷樂出來時(shí)那強(qiáng)勢獨(dú).裁的樣子,一點(diǎn)都不像,現(xiàn)在的他。 現(xiàn)在的他,看起來似乎更加平易近人。 無論是他失憶前,還是失憶后。 從棗花村開始變的,懷樂在他的身邊,是從那時(shí)候開始感受到,輕松、平和,前所未有的感受。 “去嗎?” 懷樂還是搖了搖頭。 “.........” 傅忱很想要懷樂陪他一起去,懷樂說了不去,他也沒有強(qiáng)迫他,只戀戀又牽了好久懷樂的手,才依依不舍的放開。 牽了好久,驟然分開,懷樂收回來的手動了動。 “那我去了?!?/br> 幾乎是一步三回頭。 他足尖點(diǎn)地,運(yùn)功起來,一個(gè)利落的撐手翻過了墻頭。 懷樂頓足看著他消失的方向。 過了一瞬,走回去守著閑閑午睡,拿了團(tuán)扇扇風(fēng),閑閑還不到一歲,相較于剛出生那會,他的樣貌已經(jīng)微微撐開了。 越長越像傅忱,簡直就是傅忱的縮小過后的模子小人。 只要長了眼睛的人,見過傅忱,再見到閑閑,都會想到一處去。 怕多生事端,梁懷惔撥進(jìn)來伺候懷樂的人,懷樂從來不讓她們進(jìn)內(nèi)院。 看著木籃里頭的酣睡的小臉,懷樂想到傅忱適才問她的話:你想不想我? 懷樂說不想。 其實(shí),她想過的,想最多的時(shí)候,是看到閑閑的時(shí)候。 還有在棗花村,再往前,懷樂聽到的那些話,以及那段一同在汴梁奉先殿的日子。 懷樂眼下也是想了入神。 手里搖團(tuán)扇的動作晃悠悠,直到門扉被人叩響,她出內(nèi)間繞過屏風(fēng),見到去而復(fù)返的傅忱。 “?!” “你怎么又回來了?” 傅忱揚(yáng)起手里的食屜,“給你帶了望春樓的糕點(diǎn),我能進(jìn)去嗎?” 說到進(jìn)來,懷樂很慶幸,傅忱如今變得溫和有禮了許多。 暗樁守在附近,是他的人,傅忱若和以前一樣,不打招呼,隨意出入的話,懷樂剛剛沒有防備,指定要叫他看到閑閑了。 懷樂不想讓傅忱見到閑閑。 雖然知道不可能瞞一世,但能瞞多久是多久。 他莽撞的話,懷樂還能把人趕走,偏生他笑著來,自古以來,伸手不打笑臉人,懷樂走到他面前,指了指院內(nèi)木芙蓉樹下的石凳石桌。 傅忱說,“好?!?/br> 他走在懷樂的前頭,先將懷樂要坐的石凳擦拭干凈,又在一旁的扎的秋千上拿了個(gè)鵝絨軟墊子給鋪上。 他自己的,倒是不講究了。 懷樂受寵若驚,鼓著腮幫子,抿唇小小聲道了謝謝。 傅忱對她的好,倒襯得懷樂很不近人情,他兩回都給懷樂送東西,懷樂前一回別說給他倒盞子茶水,就連一句謝謝都沒有。 “........” 眼下倒是說了,卻也略顯得單薄。 傅忱拿了一盞子了碎冰玫瑰飲,很多盤小酥點(diǎn),除了懷樂吃過的梅香小餅,其余的都叫不出名字,但看著香甜軟糯,聞起來也芬芳馥郁,十足的誘人。 “你嘗嘗,我真沒唬你?!?/br> 懷樂本就喜歡吃甜的小食,眼下沒有猶豫多久,她真就拿了嘗了。 “怎么樣?” 傅忱滿心滿眼看著她,等著她品嘗過后的下文。 懷樂咽下,毫不吝嗇點(diǎn)頭,眼睛都亮了,“好吃?!?/br> 傅忱見她滿意,笑彎了眼睛,把裝小食的碟盤,全都挪離她更近。 “喜歡的話,多吃一些。” “嗯。” 懷樂每樣都嘗,她吃得很專心,等回過神,蝶盤里頭的糕點(diǎn)被她吃得差不離干凈了。 獨(dú)獨(dú)就剩最后一塊青稞荷花酥了,這幾樣糕點(diǎn)果真名不虛傳。 而傅忱一塊都沒有嘗。 懷樂臉羞,她捻起最后一塊遞給他,“......不剩多少了,你吃吧?!?/br> 傅忱伸過來手,他沒有拿懷樂遞給她的糕點(diǎn),朝她過來,指尖碰到懷樂的嘴角,替她撿到那塊碎渣。 “我吃這里的?!?/br> “你說的對,很好吃,特別甜?!?/br> 懷樂倏地臉色透紅,“........” 她完全不敢和傅忱直視,手里的糕點(diǎn)放回去也不是,干脆吃掉,捏著嚼糕點(diǎn)的功夫,正好磨磨蹭蹭,把這點(diǎn)子不知道說什么話,尤其尷尬的時(shí)辰給磨了過去。 吃完了糕點(diǎn),懷樂也不知道說什么。 她看著手里的碟盤,把它們?nèi)挤呕厝ィ党罌]有讓她忙碌,就讓懷樂坐著,他自己收拾好。 看著他收拾,有一瞬間,懷樂覺得仿佛又回到了在棗花村。 收拾好了,傅忱很想和懷樂再呆會。 好景總不長,外頭忽然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懷樂就聽到梁懷惔的聲音。 她嚇得馬上站起來,慌得六神無主,幾乎要亂竄。 “我、我哥哥回來!........” 一轉(zhuǎn)角進(jìn)院子,就會看到傅忱。 傅忱拉住她,柔聲說,“別怕?!?/br> 他氣定神閑拿出帕子,不緊不慢替懷樂擦掉她嘴角的糕沫。 “你...你快走呀?!?/br> 懷樂推搡他,兩人來往的動作,頗像私會的男女。 幾息之間,梁懷惔已經(jīng)進(jìn)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