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章首長是可以留在禹南的干部養(yǎng)老機構(gòu)或者回到老家江朔去和自己的孩子住在一起，但他有他的固執(zhí)，從部隊退休后就和幾個老戰(zhàn)友去了南方一座有山有海的城市養(yǎng)老，用章老的話就是想替那些離去的人多看看一同守護著的山河。

    章慈安和程水北下了飛機，司機已經(jīng)在機場等候多時。

    程水北拘謹?shù)刈诤笈?，像等待提問的學生一樣緊張。章慈安就握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和來接自己的司機交流：“趙叔叔，我爺爺最近身體怎么樣？”

    司機大約和恩叔一樣都部隊里出來的，走路行事都是一股正氣，見章慈安問，姓趙的司機叔叔回答道：“首長一切都好，吳老師也一切都好，就盼著你來呢?！?/br>
    章慈安的奶奶是個教了幾十年書的語文老師，和竇淑意很是聊得來，章弘文和竇淑意的婚事能成得有她一半的功勞。

    竇淑意是吳老師最喜歡的學生，來家里還書的時候和當時還在讀書的章弘文認識了，一來二去有了佳緣，吳老師很是欣喜。

    章慈安能做教授，也算是繼承了家學。

    兩人寒暄著，車子拐進小路，到了鳥語花香的一處村落。

    “別怕，爺爺奶奶會喜歡你的?！?/br>
    章慈安一邊安慰人，一邊帶著程水北到村落中心的矮房子處。

    院門口并肩站著兩個老人，老婆婆戴著墜有細鏈子的老式眼睛，老爺爺精神矍鑠眉目間仍有不屈風骨。

    說是讓章慈安自己來講，他們來之前竇淑意還是和章首長夫婦打過了招呼，所以程水北心知要面對什么，又緊張又忐忑，連路都走不好了，幾次要撞到章慈安的身上。

    章教授干脆和他并肩，一起走到爺爺奶奶跟前。

    “爺爺好，奶奶好，小慈來看您二老了。”

    “小章同志好?！?/br>
    他們打招呼的方式太過正經(jīng)，程水北聽了幾乎想鞠躬打報告喊一句“首長好”。

    好在章家奶奶吳老師先開口：“這位就是淑意提到的小北吧？”

    程水北一聽奶奶說自己，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回答：“奶奶好，爺爺好，我是程水北?！?/br>
    來之前章老總告訴過他，要先問奶奶好，這樣爺爺會高興一點。

    程水北就靠著這一丁點的小心機，成功使章首長的顏色緩和了三分。

    “都好都好，快進來坐！”

    吳老師讓開半個身子邀請二人進門，程水北不敢亂動，只跟在章慈安的身后緩緩地挪到院子里。院內(nèi)有一棵很大的山茶樹，南方天暖，剛過完年就已經(jīng)含苞要開第一茬春色了。

    章慈安種在學?；ǚ坷锏氖前咨讲?，這一樹含的都是粉嫩的骨朵，格外可愛動人。

    見程水北多看了兩眼，吳老師主動提起，語氣里都帶著驕傲：“山茶樹是淑意弄來的，說是我們住的地方溫度適宜，一年能開兩次呢，你等到十月假期來，滿院都是耿耿清香依依秀色，好看著呢?！?/br>
    程水北上學的時候語文課都是用來補覺的，自然不知道吳老師說的是哪門子的典故，只靦腆地笑，夸花香好聞，花色好看。

    吳老師得了夸獎更高興，興奮地扯著程水北到后院去看她種的其他花，一家子三代，奶奶、mama和兒子都是種花的好手，程水北也就只有在這方面能靠著侍弄綠蘿的本事多聊上幾句了。

    奶奶扯著小北往后院走，章慈安自然而然被章首長攔下了。

    章教授把行李提下車放進屋里，章首長捧著一個缺了口兒的古舊茶壺拉他到花樹邊上的石桌下棋聊天。

    “你的事情我已知曉。”章首長替大孫子倒上一杯并不名貴到哪里的妻子親手侍弄的茶樹上掐出來的茶，平平地說道。

    他只章弘文一個孩子，章弘文又只章慈安一個孩子，是以這個家里唯一的孫輩小孩兒從小就得了全家的疼愛，就連名字都是山上求來的講究。

    章慈安依著禮儀謝過爺爺，抿一口清茶，：點頭并不多言。因為章首長主動沏茶的時候大多都是要長篇大論，他去讀大學之前就遭過一次，從中午聊到半夜，茶壺空了又滿，膀胱憋得要炸。

    畢竟章首長是長輩可以隨時去西間，他做小輩的卻不能，章慈安做好了打長久戰(zhàn)的準備。

    章首長把杯子在石桌上一擱，章慈安知道，這是要開講了。

    “第一，要堅決擁護祖國，不可動搖?！?/br>
    作者有話要說：

    耿耿清香崖菊淡，依依秀色嶺梅如?！K轍《山茶花》

    程老板，一個靠種花的嘴甜俘獲長輩歡心的男人！

    第85章 第六年（2）

    章慈安立馬點頭回應：“是, 我和小北一定會的。”

    章首長顏色松緩，轉(zhuǎn)了轉(zhuǎn)小茶壺的蓋子，接著講：“第二, 要明理知事，遵紀守法。”

    章教授垂眉：“小北的理想是做一名律師，我們一定會知法守法?！?/br>
    然后, 章首長一條一條地講，章慈安一條一條地應。

    家規(guī)十八條講完, 已是日落西山的光景, 章首長最后補充：“以上十八條，回去轉(zhuǎn)告你們的父親，務不能忘?！?/br>
    “是?！闭麓劝颤c頭應了, 知道正題要來。

    章首長清清嗓子, 正經(jīng)開口：“咳咳, 關(guān)于你們的事，無論如何, 只要上不愧天、下不怍人，不犯國法家規(guī), 爺爺和奶奶就沒有意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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