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年聽到他這番話，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反而靜默地看著他，眼眸流轉(zhuǎn)，不帶什么情緒。

    封翊倒也沒有希望她能給他什么回應(yīng)，看了看時間，然后只是在她腰上捏了一把：“你去你房間衣柜里挑一套衣服穿上，這個時間點王嬸估計已經(jīng)做完早餐了，你應(yīng)該也餓了，先去吃，等會兒吃完早飯我?guī)愠鋈ベI些東西。”

    宋之年點頭“嗯”了一聲，從他身上下來，遂下床離開，頭也沒回，像是有什么讓她驚懼的東西在背后追趕她，腳步甚至快得有些凌亂。

    封翊看著宋之年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她在害怕，害怕什么？

    最讓她害怕的日子已經(jīng)過去了，還有什么可怕的呢？

    *

    洗漱完后，封翊下樓就看到端正地坐在沙發(fā)上的宋之年。

    她換了條藍色的長裙，精致小巧的臉蛋素面朝天，過于白皙沒有血色的小臉依舊透出幾分病態(tài)的蒼白。

    王嬸已經(jīng)把準備好的早餐放好在餐桌上，封翊走到宋之年身邊，宋之年仰臉解釋道：“我還不餓，所以想等主人下來一起吃?！?/br>
    封翊點著頭，把她拉起來，兩人走到餐桌相對而坐，早餐準備了軟糯熱乎的紅豆粥和面包片。

    封翊給她盛了碗粥放在她面前，“今后吃飯想吃什么，就提前告訴王嬸，她都在家里?！?/br>
    宋之年雙手捧著碗，眉眼低垂，并沒有看他，只是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

    封翊對她好像突然冷淡的態(tài)度也并不在意，吃過飯后，就帶著她出門了。

    為了更好地照顧宋之年，封翊叫了司機過來開車。

    兩人并排坐在后座上，宋之年隨手扎了個馬尾，安靜地坐著，側(cè)首瞧著窗外，陽光照進來她周身滿是塵埃飛舞，整個人仿佛被籠罩在一層光影之中。

    封翊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的她，穿著樸素的校服，也是扎著這樣的馬尾。

    但是卻孤高，清冷，讓他經(jīng)常覺得，她仿佛即將要遠離這個世界。

    封翊捏著她的手指關(guān)節(jié)，隨口問著：“有什么想要買的嗎？”

    宋之年回過頭，輕輕搖了搖頭：“沒有，主人安排得都很周到?！?/br>
    封翊回想了一下昨天的場景，問：“你是不是還沒有手機？”

    “嗯?！?/br>
    “那我們等會兒先去給你買個手機，然后再去買些衣服，再逛逛有什么其他要買的？”

    “好，主人決定就好。”

    她的態(tài)度說不上不好，甚至溫順得逆來順受，但就像提線木偶，只有人動一動她，才會有所反應(yīng)，毫無生氣。

    “之年?！?/br>
    他喚她的名字，宋之年應(yīng)聲扭頭瞧著他，眼睛在陽光下，清澈透亮。

    “這幾年，他們不在的時候，你一個人呆著都是怎么過的？”

    “以前他們都說，小狗是不需要手機的，主人不在了，就在家里看看書看看電影，乖乖等主人回來。”她停頓了一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過以前秦先生還說，像之年這種二手貨，哦不，”她輕笑了聲，否定了自己的說法，“四手貨，是沒人要的。但是之年能跟到像封先生對之年這樣好的主人，是之年的榮幸?！?/br>
    她話過于輕飄飄，甚至能調(diào)侃著說自己是“四手貨”，這態(tài)度，讓已經(jīng)對她過往有所掌握的封翊心頭不禁發(fā)涼。

    他握住她的手，直勾勾地盯著她：“真這樣想？”

    宋之年輕笑點頭：“當(dāng)然，之年不會騙主人的?！?/br>
    “那你告訴我，高叁那邊，我離開之后，你有沒有恨過我？”封翊的聲音很輕，仿佛以這樣溫和的語調(diào)說出來那些過往，它們就可以不再那么慘烈，“你被你父親賣給徐俊，又幾經(jīng)輾轉(zhuǎn)落到秦嘆父子手里，其實仔細想想，也有我的原因。如果當(dāng)年我沒有離開，或許你就不會經(jīng)歷這些?！?/br>
    聽他將自己的遭遇說出來，宋之年眸子染上了幾分情緒波動，仿佛對他知道這些事情不可置信，隨后便別開眼，輕飄飄的：“主人也說了，從前的生活已經(jīng)過去了，以后再不會有，那昨日的種種便也應(yīng)當(dāng)譬如昨日死，沒有再提起的必要了?！?/br>
    她明顯想回避這個問題，封翊反而因此感到幾分心安，她還是有情緒的，雖然不明顯，但是封翊感受得到屬于宋之年的，不強烈但是鮮活的，活著的氣息。

    封翊傾身向前，抵住她的額頭，親昵的姿態(tài)盡顯：“不管你是還在怨我也好，或者放下了也好，都沒關(guān)系。我們還有很長的以后要走，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了?！?/br>
    清俊溫柔的男人，真摯坦誠的情話，似乎這會兒再加上女人通紅的臉蛋，嬌羞的眼神就將是羨煞旁人的一副場景。

    但是宋之年沒有，她只是靜了幾秒鐘，隨后笑出了聲，腦袋趴在男人的胸膛處，手指在他胸口處畫著圈。

    “之年喜歡主人，可以永遠屬于主人，我很開心?！?/br>
    這不是封翊想要的答案，至少不應(yīng)該以這種將自己當(dāng)成附屬品的語氣說出來。

    但是他也清楚宋之年早已把自己牢牢地束縛在銅墻堡壘內(nèi)，想要突破也并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事情。

    所以他只是親了親宋之年的額頭，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

    到了商場，封翊直接帶著宋之年去了手機店。

    宋之年表現(xiàn)出了較大的好奇和興趣，十分新奇地看著柜臺，還問了好些個問題。

    導(dǎo)購員拿了個全面屏手機給她，她劃拉點擊著屏幕，雖然手勢看起來有些生疏，但是也還算順利。

    “他們玩手機的時候我有時候會在旁邊多瞧幾眼，多少也學(xué)會了一些使用的方法?！?/br>
    空閑之余，宋之年突然轉(zhuǎn)頭朝著封翊說了一句，隨后又去擺弄手機了。

    封翊在她身旁，耐心地等她挑選。

    等挑好了手機，封翊又順手給她辦了張手機卡。

    “這是我的號碼，這是家里的電話。陳叔是今天載我們的司機，你平時想出門可以打給他。”

    封翊給她手機存了幾個號碼后，將手機遞還給她：“等回去之后我們再弄，現(xiàn)在我們先去逛逛衣服?！?/br>
    宋之年自然是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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