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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獨(dú)寵 第6節(jié)

    她一一舞動,很快便只剩最后幾個動作,可音樂卻似乎并沒有要停的跡象。

    怎么回事?

    她微微蹙眉,往旁邊瞥了一眼。

    丁誠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眼中透著算計的精光。

    她立刻反應(yīng)過來。

    這是個局!

    那日在燕春樓,她雖然使計將丁誠支走,但并沒有完全取得信任。

    他趁著今日宴席,故意將旋律延長,為的就是試探她是否真的會跳舞。

    動作也許能夠速成,功底卻騙不了人。一個以舞技聞名的花魁,絕不會出現(xiàn)跳不下去的情況!

    秦婉心下沉了沉。

    必須得想辦法繼續(xù)。

    她將動作放慢,跟隨音樂一步一挪,想拖延一些時間。

    但這音樂就像故意與她作對似的,幾次到了結(jié)束的旋律,又重新開始新的篇章。

    秦婉動作不停,手心卻滲出薄汗。

    這樣下去,遲早會被看出,她只會那幾個動作。

    怎么辦?

    她正在焦心,旁邊忽然飛出什么東西。

    她凝神一看,只見一片樹葉晃晃悠悠,正好從她腰間飄落。

    秦婉靈光一閃,立刻心生一計。

    她足尖輕點(diǎn),單腳踩上那片樹葉,將整個人緩緩舒展,迎向天邊。

    純白的衣袂翩翩揚(yáng)起,仿佛一朵蓮花在空中綻開,看得周圍人都呆了一呆。

    她隨即將水袖甩開,衣袖在風(fēng)中飄飛,猶如花瓣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下,飄然搖曳。

    樹葉晃晃悠悠,如玉的素手隨之舞動,一雙水眸欲語還休,仿佛隔著一層朦朦薄霧,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那葉片終于落在地上,秦婉猶如仙子下凡一般,飄飄然踏回地面。

    音樂聲戛然而止。

    周圍靜得出奇,很快便爆發(fā)出一陣喝彩。

    “好!真是太美了!”那趙鴻善率先贊嘆,丁誠也鼓起掌來。

    秦婉松了口氣。

    多虧那枚葉片,總算是過了這關(guān)。

    看這些人的表情,應(yīng)該是沒露餡。

    她掃了一眼周圍,目光突然一滯。

    那小侯爺正把玩著手里的葉片,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見她看了過來,那小侯爺懶洋洋直起了身,隨手一擰一扔,那葉片便簌簌粉碎,掉落在地上。

    ……又中計了。

    要是她沒猜錯,這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看出她不會跳舞了。剛剛將葉片飛出,是在試探她的功夫。

    他算準(zhǔn)了時間,知道自己即將黔驢技窮,要是不想露陷,勢必只能借助輕功。

    秦婉在心里哀嘆。

    真是防不勝防。

    她垂下眼眸,不欲繼續(xù)停留,正想匆匆離席,身后卻突然有人開口。

    “古有趙飛燕盤中起舞,今有玲瓏姑娘葉上翩飛,真是令人大開眼界?!?/br>
    趙鴻善說得客套,秦婉心下卻涼了一涼。

    不好。

    聽這意思,還有后招。

    果不其然,那趙鴻善打量了秦婉一眼,悠悠說道:“今日機(jī)會難得,不如請玲瓏姑娘效仿飛燕,也在盤中舞上一曲如何?”

    “好!”丁誠立刻接話,“也讓我們開開眼界!”

    秦婉閉了閉眼。

    真是閻王讓你三更死,不許留人到五更。

    她算是徹底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了。

    大概今日出門前沒看黃歷,真是諸事不順。

    她暗自腹誹,卻又不得不思考起對策來。

    她來來回回就會那么幾個動作,再來一遍,妥妥就要露餡。

    但眼前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直接拒絕,便是落了趙丁兩人的面子。

    這兩人的地位,她現(xiàn)在可招惹不起。

    實(shí)在不行,只能用苦rou計了。

    侍女已經(jīng)拿來了銀盤,秦婉福了福身,裝作順從的樣子,便要踏上那銀盤。

    誰知那侍女身子忽然一歪,銀盤整個滑落。秦婉一腳踏空,重重摔在地上。

    “怎么回事!”丁誠瞬間變了臉色。

    那侍女驚懼不已,連連跪著磕頭,跌跌撞撞下去了。

    秦婉揉著腳踝,悄悄將短箭藏回袖袋。

    幸好之前把短箭收在身上了。

    她一面揉著,一面裝作泫然欲泣的樣子,對趙丁二人道:“大人,奴家扭傷了腳,今日怕是……不能舞了?!?/br>
    丁誠默了一默,不耐煩地?fù)]了揮手。

    秦婉行了一禮,扶著墻站起,打算去后院休息。

    趙鴻善卻悠悠說道:“玲瓏姑娘傷了腳,行動不便,不如便陪大家一道用席?!?/br>
    那丁誠愣了一下,立馬反應(yīng)過來,點(diǎn)頭如搗蒜道:“對對,美人如玉,秀色可餐。”

    她停了動作,靠在墻邊,藏在衣袖里的拳卻緊了又緊。

    連扭傷都不讓休息,這些人什么玩意兒?

    本想借此再去后院探查一番,如今看來又要泡湯。

    她垂眸不語,正想著對策,旁邊卻有人涼涼打趣:

    “丁兄如此對待花魁,不怕以后進(jìn)不了燕春樓?”

    秦婉動作一頓,抬眼看了過去。

    小侯爺還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似乎剛才發(fā)生的一切與他無關(guān)。

    丁誠愣了一下,轉(zhuǎn)而笑道:“那依小侯爺看,應(yīng)當(dāng)如何是好?”

    那人頭也沒抬,語氣不溫不火:“丁兄這話有趣,人是在你府上受的傷,倒讓本侯收拾殘局?”

    他話音剛落,旁邊一人扯住他的袖子,立刻接話道:“丁兄莫要誤會,羨之的意思是,不妨請玲瓏姑娘先去休息,養(yǎng)好了身子再獻(xiàn)舞不遲?!?/br>
    “原來如此。”丁誠打量著沈羨之,“蘇兄不愧侯府常客,對小侯爺?shù)男乃剂巳缰刚?。?/br>
    幾人表面客客氣氣,說的話卻夾槍帶棒,像有暗流涌動一般。

    秦婉盯著他們,心下漸漸了然。

    這侯府原是開國功臣,在朝中勢力頗盛,近年來卻逐漸式微,聲名遠(yuǎn)不如從前。

    反倒是這趙鴻善,憑借著皇后的關(guān)系,當(dāng)上鎮(zhèn)國將軍,名望與日俱盛。

    這兩家,一個是舊朝勢力,一個是本朝新貴,肯定互不對付。

    就像她和上一任花魁陳寵一樣,總難免有人互相比較、區(qū)別對待。

    一來二去,這兩人關(guān)系便不可能好。

    至于剩下的兩個……

    這丁誠顯然是趙鴻善的人,而那位蘇姓公子,應(yīng)該是戶部尚書的公子,蘇澤。

    傳說他與沈羨之從小一起長大,也是少有的能包容那人惡劣行徑之人。

    這樣看來,眼前這幾人,分明站成兩派,有積怨實(shí)屬正常。

    可問題是,今日是丁府宴席,既然關(guān)系并不好,又為何要請沈羨之出席?

    而沈羨之素來浪蕩不羈,又為何答應(yīng)了他們邀請?

    秦婉有些不解,還沒想明白,便聽見趙鴻善說道:“來來來,今天是個好日子,大家一起干一杯,以前的恩怨便一筆勾銷?!?/br>
    趙鴻善舉起酒杯,走到沈羨之面前,“丁兄走馬營繕?biāo)局魇?,羨之兄又上任梅花衛(wèi)指揮使,以后大家互幫互助,何愁不能吃香喝辣!”

    哦。

    秦婉算是聽明白了。

    營繕?biāo)臼枪げ孔钣袡?quán)力的部門,主管一切營造修繕的事宜。

    而梅花衛(wèi)是皇上的貼身護(hù)衛(wèi),有很多機(jī)會在御前進(jìn)言。

    趙丁二人請了沈羨之來,明擺著是要拉攏他,攀上皇上的關(guān)系。

    秦婉冷笑。

    這算盤打的,連皇上都算計進(jìn)去了。

    那沈羨之抬了抬眼,連酒杯也沒拿,涼涼道:“本侯不愛喝酒,鴻善兄若不介意,本侯便以茶代酒,聊表心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