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韞韞……”齊胤看著宋韞瑩白光滑的肩頭，艱難地找回理智，但方才所見，宋韞向來平坦緊致的腹部不可忽視的弧度又將他的所有經(jīng)驗(yàn)和常識(shí)擊潰。

    齊胤喉結(jié)上下滾了滾：“韞韞懷了我的孩子？”

    “沒有?！彼雾y重重一哼，“我吃飽了撐的?！?/br>
    齊胤沉浸在深深的震驚中：“男人……怎么會(huì)懷孩子呢？”

    宋韞越聽越委屈，扭頭便走：“是啊，男人怎么會(huì)懷孩子呢……都說了我是吃飽了撐的。同樣是男人，憑什么我要懷你的孩子！”

    齊胤怔怔立在門口，遮住出路與天光，宋韞賭氣肩膀撞上齊胤胳膊，沒把他撞開，反而撞得自己肩頭酸痛，垮下臉越發(fā)委屈了：“都怪你！”

    宋韞大滴大滴的眼淚劃過頰邊往下砸，齊胤瞬間回神，他突然想到宋韞是鮫人后代，古籍上記載的就是泣淚成珠，是最寶貴的珍珠，價(jià)值連城?？伤雾y一哭，齊胤心都要碎了。

    齊胤打橫抱起宋韞：“怪我，都怪我。韞韞罰我抱你回去好不好？”

    “這算什么罰？”驟然凌空，宋韞一瞬間忘了哭，一手攀著齊胤肩膀一手護(hù)住肚子，“抱我做什么，我走回去正好消食了?！?/br>
    “消什么食，韞韞揣著我兒子?！饼R胤抱著宋韞走出浴室，宋韞孕期已經(jīng)消瘦了許多，齊胤卻像懷抱千斤重物又像是捧著極其易碎的東西，從浴室到臥房不過一兩百丈遠(yuǎn)，齊胤卻足足走了一刻鐘。

    齊胤小心地將人放在床上，握著宋韞雙腳，沒穿鞋，腳背有些涼，齊胤捂暖了才送進(jìn)被子里：“韞韞，我替你擦頭發(fā)吧?！?/br>
    齊胤雙手握住了濕潤的長發(fā)，宋韞踢了被子：“剛摸完腳又碰我頭發(fā)……”

    齊胤手一頓：“韞韞從頭到腳都干干凈凈的。韞韞辛苦了?！?/br>
    “我辛苦什么，我不是被美色沖昏頭腦了嗎。沒錯(cuò)，宸妃是我封的，生下的孩子還要封為太子。”宋韞抽噎了一下，拍著床板，“廢后，我還要廢后！”

    “還沒正式冊封從何談起廢后？”齊胤跪在宋韞身后，用干燥的帕子一下一下攥干發(fā)絲，貼在宋韞耳邊，“就算臣妾犯了天大的過錯(cuò)，看在孩兒的面子上，讓我父憑子貴，陛下消氣好不好？”

    熟悉的呼吸和嗓音讓宋韞不安憂慮的心終于能夠平靜下來，他日日都盼著齊胤回來，真回來了卻把他氣得不行。

    “誰說是你的孩子了?！彼雾y才沒那么容易消氣，抱著肚子，“你不是覺得我和蘇風(fēng)舉胡來么？既然在你看來，我是熏心的人，揣了崽怎么就肯定是你的。藥王谷——”

    宋韞話還沒說完，雙唇便被齊胤堵住了。

    從唇至下頜至喉結(jié)，至腹部。

    小家伙賞臉地踢了一腳，齊胤瞬間眼睛睜大：“孩子踢我了！”

    宋韞輕哼一聲，側(cè)身躺下，抱住枕頭：“是踢我，關(guān)你什么事。反正你也不信我，這孩子也不用你來認(rèn)。”

    從浴室到臥房這幾步路已經(jīng)足夠齊胤理清蘇風(fēng)舉搖身一變成為宸妃的前因后果。

    鮫人男身可孕，對(duì)齊胤來說還是匪夷所思的事，雖不清楚原理，但宋韞是真真實(shí)實(shí)大著肚子，懷著他的孩子。

    父憑子貴不是一句空話，感受到孩子那一剎，齊胤滿心都是，皇后之位穩(wěn)了。

    他跟著躺下去，大掌輕撫孕肚：“不是不信韞韞，是我自己沒有自信。”

    宋韞心頭一緊，沒有接話。

    “我記得，韞韞當(dāng)時(shí)和她很要好。”齊胤額頭抵在宋韞肩頭，聲音有些沉悶，“她喜歡吟詩作對(duì)，有才，人也長得好看。韞韞對(duì)許多人都好心，或許對(duì)我只是多偏愛了一些，我沒有自信，韞韞不選她一定選我?！?/br>
    這話說出，姿態(tài)極低語氣極卑微，宋韞瞬間就發(fā)不起脾氣了。

    至今，齊胤還會(huì)患得患失嗎？

    “在我心里，從來沒有任何人可以和你相比，我只有你……”宋韞說著鼻子又是一酸，“你不問青紅皂白就冤枉我，憑什么啊……蘇風(fēng)舉從前還是你的妃嬪呢，她懷孕，我從沒懷疑到你身上……我在閔州，每天除了見大臣就是批改奏折，憑什么冤枉我……在你心里，我就是見色起意始亂終棄的人么？”

    “是我錯(cuò)了，韞韞，我錯(cuò)了?！饼R胤緊緊抱住宋韞，宋韞顧忌著孩子將他推開，“別碰我?！?/br>
    看著把自己蜷縮成一團(tuán)的宋韞，齊胤心頭被人擰著似的生疼，他從沒見過這樣脆弱的宋韞，也恨自己遲鈍——

    之前在藥王谷就該看出不對(duì)的。韞韞不是愛哭的人，也不嬌氣，但近來眼圈總是紅紅的。

    齊胤不知道懷孕具體是什么感覺，但能想到一定會(huì)有恐懼不安——韞韞那么窄的一把腰塞進(jìn)一個(gè)手腳齊全囫圇個(gè)的孩子，日日生長，是多恐怖的一件事。

    宋韞肚子已經(jīng)很大了，齊胤不懂醫(yī)，但他記得上一次溫存已經(jīng)是過年時(shí)。

    五個(gè)月，韞韞獨(dú)自承受了孕期一切風(fēng)險(xiǎn)和憂慮，整整五個(gè)月。

    “韞韞，對(duì)不起?！饼R胤小心地理順?biāo)雾y散亂的耳發(fā)，輕輕吻在他眉心，那里的胭脂痣已經(jīng)很淡了。

    “我再也不離開了，我寸步不離地守著你，一起等孩子出世?！?/br>
    宋韞抽噎一下：“是守著孩子還是守著我？”

    齊胤失笑：“不一樣嗎？韞韞在哪孩子就在哪?！?/br>
    宋韞較了真：“不一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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