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姜凝應著，那姜家呢?

    寶樂收拾碗筷的動作一頓，她本來不用說實話的，可是這是在夢里。不是姜凝的夢，她也不是食夢者，只剩下最后十幾個小時這場夢就會結束，哪怕現(xiàn)在說了，下一次見面時，她也一定不記得了。

    小姑娘有些惆悵，輕輕嘆了口氣：大廈將傾，在光明來臨前，必然需要經(jīng)歷黑暗。

    什么意思?

    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為什么，寶樂搖搖頭，一個千年屹立不倒的古老家族，不到一年時間，分崩離析，湮滅于世。

    她聲音很小，自言自語的嘀咕，姜凝沒有聽清：你說什么?

    寶樂一手拎起食盒，一手挽起姜凝，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小姑娘緊緊貼著她，沖她笑道：你也別待在柴房了，晚上睡我那兒怎么樣?太姨婆出去談生意了，今晚指定都回不來呢。

    這一次姜美人倒是沒有拒絕。

    更深夜半，枕邊姜凝的呼吸逐漸平穩(wěn)，和她同床而眠的寶樂輕聲喊了兩遍她的名字，均未得到回應。小姑娘躡手躡腳起了床，開門的時候，又再次確認了一遍床上的人沒醒，這才迎著子夜的冷風出了門。

    她站在院子里，沖著天空吹了個口哨。清脆的哨音之后，是一聲清亮的鳳鳴。

    火球球飛了回來，翻過姜家的高樓大院，找到了寶樂所在的小院子，然后變成鸚鵡大小，熟練的落在她肩上。

    怎么去了這么久?寶樂逗鳥，擼了一把他頸下的翎羽。

    神鳥畢方發(fā)出享受的呼嚕聲，哼唧哼唧道：那不是想看的清楚一些，所以多等了一會兒，你是不知道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發(fā)現(xiàn)了你的太姨婆!火球球瞪著眼睛，她不比沈月箏那廝，我怕她發(fā)現(xiàn)我，好一陣躲!不過她也不是特意去見沈月箏的，看得出來，他倆對于見到對方都很震驚。

    寶樂摸摸下巴：可是家里的傭人說，太姨婆是出去談生意了?

    可不是嘛，火球球點了點頭，不光是談生意，還是在談一筆大生意。對方是什么日本三澤商會的會長，講的一口鳥都聽不懂的話!不過有翻譯，翻譯說他們這宗生意，關系未來五十年的中日紡織航運進出口。倒是有好幾個在爭的，最后日本人屬意姜沈二家。后來你太姨婆贏了，這是顯而易見的，畢竟沈家也不敢跟上三族的姜家爭。

    火球球說完，看寶樂揉著腦袋，沉默不語。

    你怎么了，不舒服嘛?

    小姑娘嘆了口氣：不，只是覺得事情比想象中復雜，而我時間確實不太夠。

    第157章

    城郊碼頭前有一處空地,近日雨水不多，周圍道路也沒修過，因此灰塵堆積極厚。一道紅光劃破黑夜的天空,伴隨著鳳鳴聲由遠及近。只是眨眼的功夫，已看不到空中有什么經(jīng)過的痕跡，只余下幾縷鳳羽，慢慢飄落著。

    火球球扇動著翅膀，它有堪比鳳凰的修長尾羽,還有閃爍著火光的巨大獨翅，方才空中的動靜，就是他的杰作。等他一路向東,飛出蘇州主城區(qū),飛向郊區(qū)的碼頭，飛到碼頭前的空地上,畢方神鳥微微收起翅膀,自空中俯沖而下。等離地差不多高度,火球球從腹部的羽毛處伸出爪子，穩(wěn)穩(wěn)抓在地上，這般迅猛的降落,自然帶來了巨大的沖擊,揚起地上一層又一層的泥沙。

    寶樂雖然已經(jīng)習慣被帶飛的感覺,卻依舊很不舒服,尤其是這種粗暴的降落方式。小姑娘在俯沖的時候,就放低了重心，趴在畢方背上,死死揪著他背上的羽毛。停穩(wěn)后，她抬起頭,看著手中被揪下的羽毛，心虛的把手背到了身后。

    火球球敢怒不敢言，回頭用委屈巴巴的眼睛看著她。寶樂十分熟練的伸手在他脖子下面摸了一把，適當安撫了一下坐騎的情緒，又豎起大拇指，表示她承認他做的不錯。

    傲嬌的神鳥忘了背上的疼，得意洋洋的變回了鸚鵡大小，落在寶樂肩上。

    待空地上揚起的灰塵逐漸平息，寶樂打量了一番四周這是離蘇州最近的一個碼頭，也是當時這一片兒規(guī)模也是最大的碼頭。東南面的水道與海相鄰，江浙一帶許多面向東南亞的生意，大多都是從這兒啟航的。按照當時小汽車的速度，從姜家開車過來，少說也要三個小時。

    不過火球球飛的快一些，不到兩個小時就到了。

    一人一鳥順著空地往東南方向走，很快就看到了夜幕下的碼頭。幾艘屬于日本人的貨輪停在最顯眼的位置上，而中國的貨輪數(shù)量雖多，卻遠沒有那么壯觀，對比之下嬌小不少，不過也緊靠在一起。碼頭守衛(wèi)森嚴，卸貨和裝貨都有專門的登記和檢查人員，值夜班的巡邏警隊每隔半小時就會往來巡視一次，所以這里姑且還算太平。

    碼頭附近有一些貨運和商貿公司，亦有不少餐廳和客棧。日本很多商會為了方便，更是在周圍建立了自己的商會公館，衣食住行都在公館里解決。按照之前探聽到的消息，姜蘭舟與日本商會的人，先是在碼頭談生意，談完生意就會前往日本人的公館吃飯。據(jù)說飯后還有日本歌舞表演，一切事畢將近子夜，故而會在公館歇上一晚，第二天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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