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部分的城墻被保留下來，城墻腳下是來做生意的小攤販，街邊小吃樣式多樣，辛辣與甘甜混雜一起。

    斯特林跳下馬車，腿腳穩(wěn)當，車夫找到位置馬車停在外面，然后拾起帽子領(lǐng)先他們一步進入酒館。

    酒館沒有牌匾，門外有兩盞亮得刺眼的燈，斯特林教授走進去的時候，一個長相兇悍的短發(fā)中年女人從柜臺后面走了出來：“教授，今天開學第一天，我以為您會很忙?！?/br>
    年輕的女人只有一條左手，右胳膊幾乎全沒有了，只有一點點的上端殘肢會隨著行走輕輕搖擺。

    “這是您新收的學生嗎？”她看著陸零柒。

    陸零柒這才發(fā)覺她長得兇只是因為她的面部神經(jīng)幾近癱瘓，只剩下眼珠子轉(zhuǎn)動，臉上的表情沒有一點點的變化。

    斯特林教授朝樓上走去，一樓的大廳里人聲嘈雜，擠滿了客人，斯特林教授踩著木板樓梯，扶著扶手大聲問她：“你在說什么？”

    “我說——”女人拖長音調(diào)，“您是新收了一個學生嗎？她看上去好年輕??！”

    她們走進一個小包間，門一關(guān)，噪音瞬間消失。

    陸零柒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非常巧妙的隔絕咒，利用魔法材料不僅長期保存了魔法效果，還擴大了咒語的影響力。

    “她只是把袍子脫掉了?！彼固亓纸淌卩絿伒?，“你對同類沒有一點警覺性？軍隊退役后你倒是過得越來越安逸了。六杯葡萄酒，她三杯我三杯，不算違規(guī)，魚和湯，嗯……今天多一個人，請幫我多加一個炒菜。”

    女人下樓準備晚餐。

    “坐吧。”斯特林教授拉過一把木椅子坐下，“你剛剛手里拿著的是報紙？”

    陸零柒：“在車站買的，我不準備住校，想看看附近有沒有合適的房子?！?/br>
    “集體生活真叫人不舒服，對我們來說?！彼固亓纸淌陬H為贊同地對她道，“明天的講座，你的老師既然是佐伊，想必你一定不喜歡明天一天的講座?！?/br>
    “確實不是很喜歡?！标懥闫獯朕o委婉，“我以為安索塔蘭不會有這些走過場的活動……也可能是我當初抱有太大的希望?！?/br>
    先上來的是酒，斯特林教授自然地將陸零柒面前的葡萄酒杯放到自己身前，一飲而盡：“孩子，你不能指望由國家組建成的大學告訴你你的一生都將或是主動或是被迫地參加群眾運動。

    而且這些運動，充斥著模式化的思想和口號似的宣言，缺乏具體的內(nèi)容，枯燥乏味，但足夠洗腦?！?/br>
    陸零柒承認：“參加這種活動……確實讓我覺得痛苦。”

    “我們沒必要反抗?！彼固亓纸淌谡Ａ艘幌卵劬?，把葡萄酒杯推到陸零柒面前，看見短發(fā)女人單手拎著一鍋泛著番茄色的濃湯快步走過來。

    女人將勾著湯盆的吊環(huán)取下，又小跑下去將魚和一疊烤得金黃的餅放上來：“教授，再來土豆泥蔬菜卷好嗎？免費贈送?！?/br>
    “希瑞，辛苦你了?！?/br>
    “佐伊將你送到這里接受教育。確實，在我們的陛下上任后，這個國家變得強大起來，她快要一統(tǒng)西部，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

    佐伊一直擔心克里斯汀娜未來將劍指向東方，我覺得這是遲早的事情，她也應(yīng)該知道。

    現(xiàn)在人民的情緒已經(jīng)被煽動起來，所以留給你安穩(wěn)過日子的時間可能僅限于這五年?！?/br>
    陸零柒試探著問：“陛下是準備發(fā)動統(tǒng)一西部的戰(zhàn)爭了么？”

    斯特林教授拿著烤餅蘸著湯汁：“你讀過歷史吧？”

    陸零柒點頭。

    “戰(zhàn)爭的先兆往往就是這樣。人們會陷入一種他們自己都無法察覺到的歇斯底里的狀態(tài)。

    想想百年前的第一次王朝戰(zhàn)爭，大規(guī)模的閱兵大規(guī)模的演講，藝術(shù)家們創(chuàng)作，舞蹈家們歌唱家們表演，死亡與鮮花并行?！?/br>
    “我們習慣性在群體中尋找歸屬感。我們或多或少都會屬于某種團體，不管是相信你的國家還是相信你的宗教，當你對某個群體表示認同時，你甚至說不出自己認同的到底是什么。它必然是一種模糊籠統(tǒng)的觀念，但總含有龐大宏偉的意義。

    主流的觀點甚至不需要被討論，它就是一種群體性的思維，它無法改變，十分排外，當你試圖提出質(zhì)疑，壓力往往會來自于你身邊最親近的人。”

    “沒有一個國家會愿意讓人民擺脫這樣的集體壓力，因為這樣的壓力往往會和忠誠劃等號?！?/br>
    “不管是在這個國家，還是在其他地方，你哪怕已經(jīng)學會了如何表現(xiàn)得和其他人一樣，但保持自我內(nèi)部的思考，是至關(guān)緊要的。這是把你和群體割裂重要的一點?！?/br>
    斯特林教授告訴她：“我們的陛下多聰明，她清楚這一點。

    但她根本不需要擔心我的反對或者說是異見，群眾陷入趨同的情緒時，黑白都可以完全顛倒?！?/br>
    “噢，你想再來一杯葡萄酒么？我想想，我現(xiàn)在該先給你簽一個圖書館自由進出許可，然后你就可以少來打擾我了，如果你想選擇輔修專業(yè)，我建議去騎士學院看看，騎士和魔法師一向是最般配的，你可以先假裝練習受了傷，然后在幫助你的人當中里面找找有沒有合適的伴侶。”

    作者有話要說：

    我應(yīng)該……提前說過，這一卷是最長的一卷……了吧

    第68章 第十五章

    皇后區(qū)……1302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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