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池金魚 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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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面墻全是玻璃水池,成群的橘紅色金魚在冷藍色的光里溯游。 井井有條又繁雜旖旎。 陳子夜驚訝極了。 她從沒進過這樣的店,這里甚至沒有設置收營臺,像是個小型博物館,收納了擁有者的偏愛和偏好,手指輕輕地觸摸,像是有記憶回響的魔力。 想起初遇那晚,她醒來時所見的酒店玻璃柜,也是這般。 慢走兩步,蹲下身撿一張2003年的電影票根,叫《見習黑玫瑰》,講的是兩個少女組合打怪的離譜故事,但比劇情更離譜的是,主演居然是鄭伊健和twins。 還沒起身,聲音從頭頂落下來,抬眼看到梁季禾的笑意,“挑中什么了嗎?” 陳子夜謹慎地揚了揚,放回到臺面上,拿印章盒壓上一角,擔心他說的回禮是在這里任挑,有點可惜地說,“沒,這些東西還是放在這里合適?!?/br> 梁季禾不做勉強,往木制樓梯一指:“上去看看?” 陳子夜認真說:“還有二樓?!?/br> “嗯,一樓放禮品,二樓住人。” 陳子夜微怔,從他開門時,她就想問,“……您是住這里嗎?”看起來不像。 梁季禾不假思索地回:“不住這里,只用來放喜歡的東西?!?/br> 陳子夜扯起嘴角,有點驚喜,“這些全都是你自己買來的?” “嗯。” “都是不同地方買來的嗎?”陳子夜瞪圓了眼睛看他,“連這里的每一條魚也是?” 梁季禾笑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耐心解答:“是,不同時間、不同地點,看到覺得中意就買回來了,連水里的一顆小石子也是我撿來的。” 陳子夜微微張口,眼神向往,“……真好?!?/br> “上去看看。” “好?!?/br> 二樓跟樓下相反,踩著樓梯上來,入眼的是一片視野開闊的天臺,完全舒展。 月明夜靜,西城的跨年不似市里熱鬧,少見高層,千戶盞燈,只有依稀幾聲炮仗響。 一間單獨的房子在天臺死角,兩側均是夏藤木架,春來花穗?yún)采?,冬至枝干輕盈,迎風飄擺,四季都像是有清淡的味道,陳子夜展露笑容,聲音抑制不住地上揚,“是紫藤蘿?” “嗯?!绷杭竞陶f的是肯定句,“你很喜歡植物。” “嗯,喜歡藤蔓大于花。紫藤蘿仲春開花,仲夏結果,條蔓纖結,與樹連理,很容易形成共生關系。”兩人并肩慢走向前,陳子夜停了停,轉向他,“……有互相依戀的寓意,戲文里常有?!?/br> 雖然滿目枯枝,但陳子夜說得很令人向往,仿佛已經(jīng)看見畫面。 “那只能等夏天再請你來?!?/br> 陳子夜愣了愣,“可以嗎?” ……還能再來嗎? “為什么不可以?!绷杭竞淘賹こ2贿^的語氣,“冬天只??葜α恕!?/br> 陳子夜想到什么,從羽絨服口袋里掏出一個紅包,原本是要替觀妙和遠在老家的父親掛來祈福的,她拿出來,攤在手上,認真問:“我能掛這個上去嗎?” “嗯?!?/br> “這樣就不是光禿禿的了?!?/br> “用幫忙嗎?”眼前的藤架可比戲院里的臘梅高多了。 陳子夜依舊搖頭,“我行的?!?/br> 梁季禾笑著看她一眼,讓她去掛,“這次見面還沒摔著?!?/br> “不會摔的,沒多高?!敝l迎風,但陳子夜想掛的高一些,更高一些,這樣好像就可以飄到菩薩的耳邊,她踮起腳去夠,平地無處借力,輕盈跳起來幾下,感覺正好夠到枝頭。 掛完紅包,想起還差一個,沒猶豫散了頭發(fā),想把帶著兩顆紅柿色珠子的頭繩也掛上去。 鉚足勁一躍,落地時沒站穩(wěn),撞入梁季禾的胸口。 他伸手拖住陳子夜的手肘,微微用力,“小心?!?/br> “謝謝……”陳子夜松開一步,眼神無處可看,飄到枝頭隨風晃動的珠子上。 枯枝一點紅,像初綻的臘梅。 陳子夜不經(jīng)意地笑了下,覺得心情很好,跟今晚所見的一切一樣好,思及此真誠地跟梁季禾又說了聲謝謝,他卻沉默著做了個朝前走“請”的手勢。 領她到門邊才說:“不用謝,我還沒給你回禮?!?/br> 陳子夜愣了愣,覺得這個人像是一樓圓臺上的萬花筒,看山不是看,看雪是雪。 讓人琢磨不透。 梁季禾打開門,亮起的是橘黃色的燈,室內陳設簡潔溫馨,飄窗上放了幾株藍色風信子,床邊是兩盆君子蘭,溫室里都已經(jīng)開了,梁季禾說這里是恒溫的,人來得少,花草自由生長。 一張矮榻的床,書桌都不用,書隨意散在各處,伸手可得。 墻上有投影儀和不規(guī)則的幾個書架,放著很多影片,有大有小,有圓有方。 地方狹窄,甚至有些封閉,近到呼吸聲都能聽得見,陳子夜站在門口遲遲沒有跟進去,梁季禾也沒有邀請,他只是俯身在地上、書架上尋找。 找到后他擰了下眉,遞給陳子夜,“找半天,原來就在眼前?!?/br> “……這是回禮嗎?” “你不滿意,就可以不是?!?/br> 老式錄像帶,沒有標簽,一共兩卷,陳子夜問:“沒有不滿意,這是……” “實錄,一卷是1989年浙昆劇院現(xiàn)場表演的《長生殿》,一卷是2007年央美陳堪編劇聯(lián)合世字輩藝術家盧璇推出的《梅妃禮》,前者是原版,后者是新編?!?/br> 陳子夜訝異,拿緊錄像帶,除了謝謝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長生殿》里的梅妃雖然戲份不重,但出場即是焦點,《梅妃禮》以其作為女主角講述了和唐明皇共赴生死的故事,戲份多,劇情連貫,但少了一些重頭戲?!绷杭竞填D了頓,眼神挪到錄像帶上,挑了下眉說,“選角這方面我不專業(yè),這些錄像資料供你參考?!?/br> 縱然她是專業(yè)學習昆曲的人,《梅妃禮》她也是聞所未聞…… 像是不對外售票的新編研究項目,參演人員多為戲曲學院老師和他們所帶的學生。 “您已經(jīng)很專業(yè)了?!标愖右褂芍赃@么想。 梁季禾恢復神色,沒那么嚴肅,“我母親喜歡,小時候經(jīng)常聽她哼幾句,談不上專業(yè)?!?/br> “您母親喜歡聽戲嗎?她要是有空,可以來聽?!?/br> 梁季禾頓了頓,但語氣還是平常那般,“她八年前已經(jīng)去世了?!?/br> “啊……對、對不起,我太冒昧了?!?/br> 梁季禾微微搖頭,“說起來,你其實也認識的?!?/br> 陳子夜訝異,“……我認識?” “嗯,就是選你入戲院的人,姜如汀,我母親?!?/br> “姜老師是您的母親!” 陳子夜近乎瞪圓了眼睛,才發(fā)現(xiàn)梁季禾的眉眼,確實非常像她印象里的姜老師。 那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范師傅與姜如汀是同門師兄妹,范師傅最早唱的是《憐香伴》,兩個女性角色均由男旦扮演,碰上師弟摔斷腿,便讓小師妹姜如汀臨時頂上,誰知她一炮而紅。 慕城一時間無人不知名門姜家出了唱戲的坤角。 原本養(yǎng)在家里的戲班子被姜家老太太悉數(shù)趕了出去,本是圖個樂子的玩意兒,一個二個的卻拿來教自家的小姐,還教上了臺遭人笑話,好好的一個戲班子也就這樣散了。 更多免費資源加 a吼 v信:weixiaoya0226 有其他號不用重復添加 更新都一樣 范師傅便跟其他師兄弟一樣四散討生計。 老太太畢竟是舊社會里長大的人,姜如汀也沒多生怨恨,在戲班子解散了以后便再也沒有聽過戲,更別提自個兒唱幾句了。直到三年前范師傅小有成就帶著自己的戲班子回到慕城,姜如汀是又喜又驚,倆人既是曾經(jīng)的搭檔,又是感情深厚的青梅竹馬,便執(zhí)意投資,幫助范師傅擴大招生,買地搭臺,這才算真正經(jīng)營起了這家戲園子。城內一時流言四起,但兩人從不放在心上。 正巧閨門選旦那年,子夜喪母,她跟著外婆在鄉(xiāng)下長大,只會哼些黃梅小調,壓根沒想過去正兒八經(jīng)學唱戲,只是聽說進了戲班子就有工資拿,還不必愁吃喝讓娶了新媳婦的父親為難。 這才跑去試戲。 子夜那日在外婆的陪伴下坐大巴,趕到戲園子,正巧是最后一個。 范先生見她根本不會唱戲差點趕她下臺,可姜如汀卻對子夜一見如故,她笑說,這孩子簡直跟她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擔心旁人不信,還特意囑咐司機回家取她兒時的相片來做對比,誰知司機剛走,姜如汀上臺細看子夜,正欲問她家庭如何、怎么會想來報名時,一根重木轟然砸下,戲臺倒塌。 紅血點地,木上開花,子夜被姜如汀摟在懷中,只受了些輕傷。 幾日后,子夜便被范師傅接回戲院,在醫(yī)院,她與梁季禾擦身而過。 姜如汀的死無人再提。 每每子夜向師傅道歉,范先生都只是嘆氣擺手說與她何干,時間久了,也就沒人再提。 …… 陳子夜回想到此,恍然明白初見時梁季禾那句“我以為我們認識”。 竟是真的有過一面之緣。 想起姜如汀清雅慈愛的言語,陳子夜不免難過,“真的對不起……” “不怪你,我母親要是在世,她也樂意送你。”梁季禾目光落到那幾盒錄像帶上。 “謝謝梁先生,我回去一定好好觀摩學習。”陳子夜認真保證,“這些珍貴的影像資料我也一定會保存好的,您如果想看,我隨時還給您?!?/br> “給了你的就是你的?!绷杭竞瘫凰盒?,“回禮而已,不用有什么訓練壓力?!?/br> “嗯!”陳子夜抱在胸前,看得出來她很喜歡這份禮物。 還是梁季禾發(fā)現(xiàn)的問題,他沉默了一小會兒,問說:“你有設備放么?” 這種錄像帶,就算是在戲院這種不怎么跟得上潮流的地方,也好些年沒見到了。 “……好像沒。” “鑰匙留給你。”說話時,兩個人已經(jīng)退到了門外。 陳子夜忙說:“不用,我上網(wǎng)買一個老式播放機就行?!?/br> 梁季禾將鑰匙提在手上,讓人不能不接,“我基本不在?!?/br> 確實想看,“……那您什么時候來?” 本意是怕打擾他一個人來這里看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