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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魚女主她每天都在演 第118節(jié)

    “是?!?/br>
    一行人往外去。

    在經(jīng)過江蘺時(shí),那大將軍腳步停了,不過到底是什么都沒說,重新走了。

    眉黛在旁邊看著,忍不住松了口氣。

    見江蘺還是該上香上香,該起身起身,好似全然未受到影響,不由問:“小姐,你不緊張嗎?”

    江蘺搖搖頭:“不緊張。”

    有所求,才會(huì)緊張。

    她無所求,自然無懼。

    ***

    上完香,江蘺就不拘著眉黛,放她去前面看熱鬧了。

    自己卻是去了寺遠(yuǎn)后宅,找到小沙彌,給了他二兩銀子,借他們的小廚房一用。

    在江南時(shí),她雖然不如何下廚,卻會(huì)做一道點(diǎn)心,糖蒸酥酪。

    她吃著膩,阿爹卻最是喜歡,說少時(shí)別說糖,連飯都吃不上,看著隔壁富小子吃的麥芽糖流口水,后來長大有錢了,便最是喜歡甜的東西。

    這糖蒸酥酪軟香甜膩,正符合他的口味。

    今日,江蘺就想下廚,親自做上一道糖蒸酥酪。

    糖蒸酥酪做起來費(fèi)時(shí)費(fèi)力,先要熬糖,調(diào)和,還要上鍋蒸,等全部完成,已經(jīng)是下午。

    江蘺又溫上酒,裝上糖蒸酥酪,提著籃子去了供奉長明燈的地方。

    大約是都去盂蘭盆會(huì)了,附近人煙寥寥。

    連守門的知客僧也不在,江蘺推開門,就見大殿內(nèi)一盞一盞明燈鋪開去,一眼望不到頭。

    江蘺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場景了,可每一回見,都有種自己在一腳踏入另一個(gè)世界的錯(cuò)覺。

    大殿周圍被幕布籠罩,昏暗幽僻,唯有這一盞盞跳躍的燭火,似長埋地下之人在這世間唯一的明證。

    江蘺熟門熟路地進(jìn)去,在走到供奉著阿爹阿娘牌位的長明燈前時(shí),卻愣住了。

    牌位前已經(jīng)有人供奉過了,擺了一碟子松子穰,一碟子玫瑰酥,還有一些瓜果。

    是誰呢?

    阿爹阿娘在京中還有熟人嗎?

    伯父和褚jiejie他們還在府內(nèi)祭祖呢。

    江蘺想找人問一問,才想起知客僧沒在。

    她將籃子放下,坐到牌位前的蒲團(tuán)上。

    “阿爹,阿娘,我又來看你們了,你們不會(huì)嫌我煩吧?!彼?,“看來今天是有朋友來看阿爹阿娘了,阿爹阿娘開不開心?”

    她從籃子里將糖蒸酥酪,與溫好的屠蘇酒一同取出。

    “阿爹,我?guī)Я四阕類鄢缘奶钦羲掷?,還有屠蘇酒,莫要貪杯,喝多了,可是會(huì)讓阿娘生氣的。還有,阿娘,這是水晶餃,阿爹說你以前懷我時(shí)一頓能吃十個(gè),我也會(huì)做了,小沙彌幫我嘗過,說很好吃……”

    比起前面人的供奉,她放的不多。

    江蘺將腿盤在蒲團(tuán)上,給阿爹倒了杯酒,也給自己倒了杯。

    溫好的屠蘇酒依然很烈。

    江蘺被辣得嗆了一記,眼淚都嗆了出來,她擦了把,笑:“阿爹,我還是不習(xí)慣這個(gè)味道…你為何會(huì)喜歡呢,這般難吃…”

    說著難吃,她還是喝了三杯。

    每喝之前,便將杯子往空氣中一舉,像那一頭有人在與她碰杯一樣。

    江蘺嘴角帶著笑,喝了三杯屠蘇酒,又吃了塊糖蒸酥酪。

    糖蒸酥酪入口有種發(fā)膩的甜。

    她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邊吃邊抱怨:“阿爹你這口味,與我真的很不一樣,我將來必定不能找個(gè)愛吃甜食的郎君……我與你說,你后來那大肚皮,一定是這糖蒸酥酪吃多了,在地下了就不要再吃了,免得阿娘嫌棄你的大肚皮,不予你好了……”

    她邊說邊笑,渾似那邊的人當(dāng)真聽得見似的。

    另一邊,靠坐在長柱下的黑衣郎君一仰脖,飲盡了杯中酒。

    那邊女子語聲如吳儂軟語,渾似小女兒撒嬌。

    “汴京這的空氣和江南很不一樣,很干…不過不用擔(dān)心,我過得很好,伯父和褚jiejie很照顧我,啊,還有,沈……”說著,她頓了頓,空氣也似沉默。

    她笑了聲:“也沒什么,就是…”

    “有些想阿爹?!?/br>
    黑衣郎君又灌了自己一杯酒。

    “瞧我,都說些什么,阿爹阿娘不必在意,今日可是中元節(jié)…你們會(huì)回來看我吧?若是能入夢(mèng)就好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那人像是站起,裙擺飄過地面。

    郎君睜開眼睛,卻見剛才還在說話之人竟然繞過了一排燭臺(tái)和長柱,出現(xiàn)在他面前,睜著一雙水眸望他,像是受了驚訝:“沈朝玉,你怎會(huì)在此?”

    沈朝玉的目光往前看去。

    順著他視線,小娘子的目光落到那黑漆排位上。

    “陸婉?!?/br>
    她才似恍然:“你來祭拜你阿娘的?”

    沈朝玉點(diǎn)頭。

    “那我阿爹阿娘那邊……”

    “正好來,看見了。”他拍拍旁邊的蒲團(tuán),“坐。”

    這人看了會(huì)他,燭影落到明媚的眸光里,原以為這人又要拒絕,她卻是提著籃子小聲過來,安靜地坐到他蒲團(tuán)邊,往那刻著“陸婉”的牌位前,倒了一杯酒。

    “我只有屠蘇酒?!彼?,“我阿爹是個(gè)粗漢,只喜歡這些烈酒,希望夫人不介意?!?/br>
    她敬了一杯,杯口朝下,澄澈的酒液落到地面,發(fā)出滴滴答答的響聲。

    沈朝玉看著她將一杯酒倒完,突然道:“我阿娘不會(huì)介意?!?/br>
    他一只手搭在膝上,拈著酒杯:“她從前很喜歡你?!?/br>
    這話像是驚訝到了她,她本便大的眼睛睜得有些圓,那讓她顯得十分可愛:“夫人喜歡我?”

    沈朝玉點(diǎn)頭。

    “怎會(huì)…”

    她嘴巴張得有些大,這讓她看起來傻乎乎的。

    沈朝玉垂下眸去,看著地面印出的交匯在一起的影子。

    “我阿娘那時(shí)總說,想要生一個(gè)像你這樣的女兒,”他輕笑了聲,“她說你可愛?!?/br>
    “還記得那時(shí)你總是偷偷趴在我家墻頭么?”

    江蘺點(diǎn)頭:“記得。”

    “你那時(shí)總偷看我與阿娘讀書,我阿娘每次都要努力裝作沒看到,還要囑咐下人一起裝看不見,你居然也沒發(fā)現(xiàn)?!彼葡肫鹜?,他笑了下,“她還給你買了一串珠串,說等你下回過生辰的時(shí)候,便送給你,不過…”

    他道:“她身子不好,沒多久就撐不住了?!?/br>
    江蘺沉默下來。

    記憶中那溫婉的女子,充實(shí)了她所有有關(guān)母親的愿想,卻沒想到,再見面,竟然已是陰陽兩隔。

    她看著排位上冷冰冰的“陸婉”兩字,怎么都無法與那張溫婉明媚的臉對(duì)應(yīng)。

    “那時(shí)候就病了么?”她問。

    沈朝玉點(diǎn)頭:“是。”

    長明燈的光落到他白玉般的側(cè)臉,線條利落,眼窩深邃,他轉(zhuǎn)過頭來,用那雙濃夜般的眼睛看她,江蘺幾乎以為,自己在那雙眼睛里看到了淚。

    她這才發(fā)現(xiàn),這人瘦了許多,拈著杯的腕骨有種嶙峋,似乎能看見皮下青色的筋絡(luò)。

    “所以那次花燈節(jié)…“

    “是,”他點(diǎn)頭,“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阿娘吐血?!?/br>
    殿內(nèi)的香裊裊打著旋往上攀,沈朝玉蒼白的臉?biāo)聘袅艘粚屿F,讓他有種神秘的迷離的美感。

    他低頭,光在他臉上留下凄清的側(cè)影。

    江蘺卻想起那個(gè)坐在湖邊的少年郎的背影,他雙手抱膝,最后問她,也不過是一句:“那你想你的阿娘嗎。”

    原來……

    在不動(dòng)聲色里,那小小少年郎已經(jīng)提前窺見了這個(gè)世界有關(guān)生老病死的秘密。

    “對(duì)不起,”江蘺垂下臉,“那時(shí)我并不知道?!?/br>
    “不,應(yīng)該感謝你,”他道,“你發(fā)現(xiàn)了我。”

    “有你在,我便沒那么難過了。”

    江蘺抬頭,卻見沈朝玉朝她掀了掀唇,努力綻出一個(gè)笑意。

    那笑意純?nèi)唬察o,比起前些日子的攻擊力,顯得那般溫柔。

    她突然覺得,比起那虛名在外的沈朝玉,此時(shí)脆弱的、放下所有防備的,才是真實(shí)的沈朝玉。

    她突然很想摸摸他。

    不過最終,江蘺還是一動(dòng)未動(dòng)。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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