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玉不知道她是受了什么刺激，但是看她的造型和吃相都不善，便扭頭走出東跨院，另找屋子棲息去了。

    第二十一章 ：理發(fā)記

    傅燕云坐在辦公室里，正在喝他清晨的第一杯咖啡，寫字臺對面坐著一位中年先生，姓丁名志誠，是他的秘書兼會計。丁先生經驗豐富、業(yè)務嫻熟，先前在他岳父的貿易公司里做到了很高的位置，后來因為去年和他太太鬧離婚，不但失了職業(yè)和財富，還被他大舅子全城追殺，這才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暫且隱居進了安樂偵探所里。

    丁秘書向傅燕云做了一陣匯報，忽然抬頭望向窗外：“那是不是令弟？”

    傅燕云回了頭，就見院門口走來一人，正是傅西涼。

    起身推開窗戶，他大聲喊道：“弟弟，早??？”

    傅西涼聽他這樣扯著嗓子喊弟弟，感覺非常的窘，也并不想承認自己是他弟弟。因為怕他繼續(xù)再嚷出什么好的來，他咬牙切齒的向他做口型：“出來！”

    傅燕云拋下丁秘書，出門走到了傅西涼面前：“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傅西涼反問：“不是你讓我今天帶你去理發(fā)店嗎？”

    “這么早就去？”

    “只有上午人少，下午人就多了，你不是不喜歡等？”

    傅燕云笑了：“難得你有心，還記得我不喜歡等。”

    “不就是因為你不愿意等，才讓我?guī)闳フ倚吕戆l(fā)店的嗎？這怎么能算我有心？我沒有心。”

    “我是在感謝你呀，弟弟?！?/br>
    “我不用你感謝我。昨天你幫我趕走了柳哈春，今天我?guī)闳フ依戆l(fā)店，我們扯平了?！?/br>
    傅燕云帶著他向外走了幾步，忽然問道：“你叫柳小姐什么？”

    “柳哈春啊。”傅西涼扭頭看他：“她的名字就叫柳哈春，你不知道嗎？”

    傅燕云愣了愣，隨即笑著點頭：“哦，是的，我想起來了?！?/br>
    緊接著他換了話題：“路遠不遠？要不要坐汽車？”

    “不遠，我昨天是走著去的?！?/br>
    “好，那我也走，走吧。”

    *

    *

    傅西涼一路無語，不給傅燕云攻擊自己的機會。如此走過了兩條大街，傅燕云看見了前方理發(fā)店的幌子，走近了再看招牌，只見招牌是天藍的底色，上面寫了白色的花體字，正是“亞琪亞理發(fā)店”。

    “我知道你為什么會進這家店里理發(fā)了。”傅燕云說：“招牌漂亮。”

    傅西涼欣賞著那塊藍天白云的小招牌，這回忘了警惕和戒備，很痛快的點了點頭：“嗯。”

    然后二人拉開玻璃門進了去，店鋪不大，果然清靜，只在角落里坐了一位燙發(fā)的女客。傅燕云由伙計引到了空位上落座，從面前的大鏡子里，他看見傅西涼在門旁的長椅上坐下了，便對理發(fā)師說道：“就剪他那個樣式，別剪太短。”

    理發(fā)師回頭看了一眼，笑道：“那位先生我有印象，他的頭發(fā)也是我理的?！?/br>
    由著這句話，傅燕云和理發(fā)師談了起來。而那理發(fā)師很對得起一元錢的理發(fā)費，對著傅燕云的腦袋精雕細琢，琢個不休。

    傅西涼早知道等人理發(fā)是樁漫長無聊的差事，提前做了準備，這時就從懷里掏出薄薄一本偵探小說，埋頭開始閱讀。這回時間就好打發(fā)了，他讀一會兒，抬起頭，看見傅燕云已經理發(fā)完畢，正要起身去洗頭；再讀一會兒，再抬起頭，傅燕云已經洗好頭發(fā)坐回了原位，理發(fā)師正在牽扯電線，要用當下最為先進的電吹風機給他吹干頭發(fā)。

    在轟轟的機器響聲中，他又讀了一頁，讀完這頁就不讀了，因為理發(fā)師一手拿著梳子，一手攥著生發(fā)油瓶子，已經把傅燕云的短發(fā)收拾妥當。傅燕云起身走到了傅西涼面前，彎下腰問：“好不好看？”

    他是正經的提問，傅西涼看著他，便也如實的回答：“好看。”

    傅燕云笑了，一邊笑一邊直起身，向伙計付了費用和小賬。傅西涼跟著他出了理發(fā)店，正要回家，卻聽他又說道：“這里好像離露西亞很近，來都來了，索性吃完了午飯再回去?！?/br>
    “現(xiàn)在還沒到吃午飯的時候?！?/br>
    “已經十一點了，也不算很早。”

    “我不和你吃。”

    “我們去吃烤面包，已經兩年沒有吃了，你說會不會已經關了門？”

    “沒有關，開得好好的?！?/br>
    “是嗎？我記得他家的生意也一般?！?/br>
    “沒有關就是沒有關，我上個月還去過一次?！?/br>
    “真的？”他一拽傅西涼的袖子：“我們去看看。”

    傅西涼見他不信，就和他穿過一條小街，鉆進了一條很偏僻的巷子里。巷子深處開著一家白俄館子，名叫露西亞，店里的菜品只有幾樣，然而樣樣都做得別具風味，他家的面包出爐之時，香氣能夠彌漫整條巷子。

    傅燕云在讀中學的時候，偶然發(fā)現(xiàn)了這家館子，就常帶傅西涼過來——不是傅家伙食不好，是傅家的廚子做不出這個滋味。那時他十六七歲，傅西涼十三四歲，二人時不時的過來占據一間雅座，挑愛吃的點上一桌，然后放下門簾，如狼似虎的對著大嚼。當然，傅燕云是嚼不過傅西涼的，傅西涼自從過了十二歲之后，飯量就真和老虎差不多了。

    如今傅燕云故地重游，加之此刻不是飯點，店里沒人，所以他又坐進了熟悉的那間雅座。直接拿起菜牌子，他問傅西涼：“餓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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