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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啞巴所以用實力說話 第81節(jié)

    因為郁里的糾纏, 江照還是很耐心地講了自己這一日的所見所聞。

    比如他看到的幾只流浪貓,還有毛發(fā)斑禿的流浪狗。比如他觀察到驢rou火燒門前拴著的小毛驢出乎意料的可愛,睫毛長長眼睛大大, 想到它即將給人下酒, 心中還頗有幾分憐愛。

    他說的繪聲繪色,郁里聽的忍俊不禁, 直到困意再次襲來, 才被他勸著躺下。

    江照拉高被子給他蓋上,手掌在他身上輕拍,動作輕柔的像是在哄小孩入睡。

    冷漠的江照果然是錯覺。

    集訓(xùn)營的角逐逐漸激烈,肖倩和許俊一每天刷題到很晚,后者還經(jīng)常來找郁里和江照請教。

    郁里給他講題是不太方便的,江照則顯得有些冷淡。許俊一苦巴巴地看著他:“大班,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幫個忙吧?!?/br>
    郁里也推他。如果不是不能說話, 只怕已經(jīng)勸上了。

    江照只能接過許俊一的錯題本,問他:“怎么突然用功起來?!?/br>
    許俊一在紅a眾人眼中一直都是一個隨心所欲的人, 他積蓄能量開始爆發(fā)的時候, 前十都會嚴(yán)陣以待守好擂臺, 隨時準(zhǔn)備接應(yīng)他橫沖直撞,但當(dāng)他松懈開始擺爛的時候,也完全不是旁人控制的住的。

    高一的時候廖芳菲意識到他是一個潛力股, 還特別在他身上花了不少時間,后來證明完全是浪費口舌。他強(qiáng)的時候別人擋不住, 他擺的時候誰也勸不來。

    講再多雞湯打再多雞血都沒用, 他就是能直接一路下滑到吊車尾, 那股走下坡路的勁兒, 跟他往上沖的時候一模一樣,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連一開始經(jīng)常嘲諷他的人都感覺特別沒勁,畢竟許俊一是一個不由環(huán)境噪聲控制的高中生,一切遵從本心。

    “這不是看到歪優(yōu)這么努力,感覺自己深受鼓舞嘛?!?/br>
    郁里第一次上到十七的時候,許俊一就注意到了他。當(dāng)時他以為郁里跟他是同一種爆發(fā)型選手,怎么飛上去,還會怎么落下來。但他很快意識到不是。

    郁里不會因為累了困了倦了就撂挑子不干,他只會迅速找到方法調(diào)節(jié)好狀態(tài),然后不屈不撓地繼續(xù)往前,再次讓所有人大開眼界。

    集訓(xùn)營本來許俊一是不想進(jìn)的,但他這隨心所欲了十七年,臨快要高三了,還是想著看能不能爭取一個獎杯回來,讓自己在成人之前有一段真正奮斗過的回憶。

    人的天賦之間也許有參差,但真正可以走得長遠(yuǎn),最需要的還是努力與耐力。

    恰巧的是,許俊一這兩項一個都沒有。

    他只是比大多數(shù)人幸運一點,也比大多數(shù)人都不幸一點。

    江照放緩了表情,給他講題,沒一會兒,肖倩也湊過來聽了。

    許俊一家庭和諧生活小康,不比誰幸運也不比誰不幸,跟京朔的很多學(xué)生比起來,算是屬于正常那一類。

    肖倩就跟他大不一樣了。

    所以逮著機(jī)會,她就聽的很認(rèn)真。

    很快,于沉和郝文涵也湊了過來,只有白櫻櫻還遠(yuǎn)遠(yuǎn)地坐著,低頭自己刷題。

    潘陽朝京朔的一群人看了一眼,神色有些晦暗。

    集訓(xùn)營最后只會留下五個人,但京朔到底是出了名的魔鬼高中,在其他學(xué)校都已經(jīng)被刷出去不少人的情況下,他們七個居然還一個都沒走。

    而且都跟他分?jǐn)?shù)咬的很死。

    他的目光在白櫻櫻身上稍作停留,又飛速移開。

    沒有人不想出國,這將會成為他們未來履歷里極其鍍金的一筆。他重新低下頭專心刷題,讓自己不要被旁的情緒左右。

    又一日的學(xué)習(xí)結(jié)束,郁里跟著江照肩并肩地往宿舍走,許俊一還在后面邊走邊跟肖倩討論錯題,在他身后,郝文涵也跟于沉擠著,追問著什么。

    “明天又要開始新一輪淘汰了。”郝文涵道:“你覺得我們之間除了江照和郁里,還有誰能留下?”

    “不好說。”于沉思索,道:“肖倩一直很穩(wěn),她應(yīng)該沒問題,陳小顏和潘陽都是自己學(xué)校的尖子,足以與我們爭鋒,還有那個……”

    郝文涵順著他的視線去看,是一個在班級里幾乎沒有什么存在感的胖女孩,圓圓的一張臉,這會兒正在困倦地打哈欠。

    郝文涵:“她?”

    “她的成績也一直很穩(wěn),在前面兩次考試?yán)镆恢北3衷诓粫惶蕴膊粫俗⒛康某煽?,有保存實力的嫌疑?!?/br>
    郝文涵睜大了眼睛,道:“她,她叫什么?”

    “秦秀秀?!?/br>
    完全沒有任何記憶點的名字,郝文涵當(dāng)即就有點警惕:“一中的,也沒見她跟陳小顏關(guān)系特別好?!?/br>
    “在一中也是前十里的人物,很奇怪這次集訓(xùn)一點都不冒尖。”于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只是猜測,等明天的考試結(jié)果,看她還在不在就知道了?!?/br>
    如果連續(xù)三次都保持在即將被刷出而沒有被刷出的成績上,那可就是真的危險人物了。

    前方,郁里也在跟江照談?wù)撨@件事:“明·天·之·后·集·訓(xùn)·營·就·只·?!なと恕ち恕!?/br>
    江照頜首,道:“我們只管穩(wěn)住自己就好?!?/br>
    這倒也是,郁里十分放心地點頭,一邊走,一邊碰了一下他的肩膀。

    江照由著他撞,并配合地放緩腳步。

    郁里稍微停下。

    自打生日那天之后,他就感覺江照跟之前不一樣了,真要說的話,也不是特別大的變化,就是他敏感地察覺到,江照跟他好像沒有以前親近了。

    確切來說,是對方不主動接近他了。他并不拒絕郁里的靠近,也會縱容他甚至配合他,但就是,給人一種刻意保持距離的感覺。

    兩人一路晃回宿舍,許俊一照常又來叫門洗澡,江照答應(yīng)了一聲,偏頭來看郁里,道:“去吧?!?/br>
    也不管他跟許俊一是不是親近了。

    郁里在床上坐了一陣,老老實實捧起自己的盆往外走。

    他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因為抽了兩百毫升血之后,潛意識里對江照進(jìn)行了道德綁架,認(rèn)為他應(yīng)該像以前一樣對自己——

    不對,應(yīng)該是認(rèn)為他理應(yīng)更加跟自己好才是。

    可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好像回到了兩個人剛認(rèn)識的時候,也許比那會兒好一點點……

    他又覺得是不是因為江照作為l方投降之前,太過于黏人,讓他無時無刻不感覺到他對自己有好感,所以一下子回到友誼的界限,加上他自認(rèn)為自己抽血付出了很多,兩相對比感覺到了隱隱的不平衡。

    肩膀被撞了一下,許俊一道:“想什么呢?”

    郁里搖了搖頭。收回思緒,告訴自己應(yīng)該平常心。

    不要覺得自己付出了別人就一定要接受,也許他自以為是的好意讓江照不開心了……

    “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痹S俊一道:“你不會也擔(dān)心明天考試會被刷出去吧?”

    郁里再次回神,搖頭。

    江照應(yīng)該不會不開心,他明明那么真誠地接受了自己所有的禮物與祝愿。

    他是明白自己的心意的。

    “這倒也是?!痹S俊一道:“肖倩看上去也挺焦慮的,她家里條件不好,如果不抓住這一次機(jī)會,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出國的可能。”

    郁里終于抬頭,表情凝重。

    許俊一笑了下:“你也別那么嚴(yán)肅,這種事只能盡人事聽天命……我就是想,你能不能讓江大班多幫幫她,她跟大班關(guān)系沒那么好,別看剪了個寸頭,到底還是女孩子,不好意思開口?!?/br>
    郁里感覺不太好,他舉起手表:“有·問·題·可·以·問·我?!?/br>
    “真的?”

    點頭。

    他覺得自己不好再去慷他人之慨,讓江照幫別人,這好像更加顯得他在利用血清道德綁架。

    “那就辛苦歪優(yōu)了?!痹S俊一揉了揉他的腦袋。

    忽然感覺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下意識回頭,又沒見到什么人。

    江照退回拐角處,眉心擰了幾息。

    片刻才重新邁開腳步,跟著一起去了公共浴室。

    更衣室里,郁里剛剛坐在皮質(zhì)長凳上,正在踢掉涼鞋,許俊一已經(jīng)麻利地脫掉了上衣,一眼看到江照,就愣了一下:“哎,大班你來了?!?/br>
    “嗯。”江照道:“我想起來現(xiàn)在集訓(xùn)營本來就沒多少人,就直接過來了?!?/br>
    郁里看到他就笑,然后雙臂往t恤里一撐,就掀掉了套頭t恤。

    江照別開臉,目測了一眼更衣室里的寥寥兩三個人的站位,然后走過去在郁里面前抖了一下大浴巾。

    許俊一:“?”

    江照面不改色地又抖了一下,專注地盯著上面的棉質(zhì)纖維。

    展開的大浴巾完美地把郁里遮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

    許俊一默默繞開,先一步跨入浴室。

    郁里坐在上面,看了一眼浴巾,又看了眼江照。

    更衣室里的男生該出去的出去了,該進(jìn)去的也進(jìn)去了。

    江照把浴巾遞給他,道:“很干凈,可以用?!?/br>
    郁里明白了,他剛才是在找細(xì)菌。

    他接過來往里面走,江照又提著小桶跟進(jìn)去,偏頭道:“洗發(fā)露拿了嗎?”

    點頭。

    “沐浴露?”

    點頭。

    “洗面奶?”

    點頭。

    “梳子?”

    點頭。

    郁里被他一路擠著,鬼使神差進(jìn)了最里面的隔間,江照把小桶放在地上,道:“洗吧,我就在隔壁,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隨時喊我?!?/br>
    熱水淋在身上,很快,隔壁的花灑也流出了熱水。

    郁里的手按在隔墻上,左思右想了一陣,然后踮起腳扒著隔墻往他那邊看。

    江照的頭發(fā)因為淋了水而濃黑,襯著冷白的皮膚格外地白,郁里盯了一陣,直到對方忽然撩起眼皮。

    四目相對,江照收回視線,垂眸洗頭。

    再次看過來的時候,郁里的眼睛還在上面露著,一眨不眨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