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信抱著她胳膊，嘚啵個(gè)沒完，“有一次，我去分店送東西，坐28路，28路你知道嗎，那個(gè)車特別擠，等我下車的時(shí)候，我襪子竟然少了一只！但鞋還在，你說神奇不！”

    雪里又驚訝又好笑，“真的？”

    “真的！”她歪歪頭，“還有一回，也是那個(gè)車，有個(gè)老頭，他本來在我后面，硬擠到我前面去了，還踩我，我就在后面掐他背，掐他胳膊，我掐住擰了一大圈，使了吃奶的力氣……人太多了，他回頭問‘誰掐我誰掐我’，沒發(fā)現(xiàn)我，哎呀我笑死啦！”

    雪里也忍不住大笑，大街上笑得東倒西歪，“你真壞啊?！?/br>
    春信總能苦中作樂，她身上發(fā)生的事都那么好玩，和她待在一起，壞心情都一掃而空。

    因?yàn)樵谀现萆蠈W(xué)的事，雪里跟mama吵架，心情煩躁。春信一來，從看見她的那刻起，就覺得也沒什么可惜的。

    南州有春信，南州很好。

    和小時(shí)候一樣，她們漫無目的在大街上閑逛，晚上去吃了燒烤，去廣場上看阿姨們跳舞，老頭抽陀螺，還有放風(fēng)箏的，天上一個(gè)個(gè)發(fā)光的小點(diǎn)。

    廣場旁邊有個(gè)山體公園，晚上已經(jīng)閉園，但也沒個(gè)大門攔著，還是很多人往里鉆。

    春信指著山頂上豎的高桿大射燈，“我們?nèi)ツ抢??！?/br>
    雪里點(diǎn)點(diǎn)下巴，“走。”

    公園里樹密的地方光線很暗，走一半，春信神神秘秘拉著她往林子里鉆，雪里聽見一陣怪異的粗喘哼吟，春信沖她擠眉弄眼，手往里面指，胡亂比劃。

    雪里眉頭擰成兩個(gè)疙瘩，硬拉著她出來，小聲：“干嘛？”

    春信捂嘴偷笑，“小樹林里，嘿嘿?！?/br>
    雪里扯著她走，她不走，掙脫她從地上撿了塊石頭，“看我嚇?biāo)浪麄?。?/br>
    “欸？”雪里攔都攔不住，就看見她跑過去往里砸了塊石頭，帶著笑意用力咳嗽兩聲，“屁股真白！”

    雪里：“……”

    從小到大，她干缺德事，雪里沒有一次攔下來過。

    與其說攔不住，不如說她呆板無趣的靈魂偶爾也需要點(diǎn)刺激。

    春信矮她大半個(gè)頭，細(xì)條條一小只，真想攔，沒有攔不住的。

    樹林里有人尖叫一聲，春信沖出來，牽住雪里伸過來的手，掉頭就往山上跑。

    上坡路跑得很累，也難為她趿個(gè)人字拖還能健步如飛，兩個(gè)人氣喘吁吁坐在路邊休息，忽然又刮起大風(fēng)，漫山的樹都在搖，“嘩嘩”響。

    雪里揪著她問：“你看見誰屁股了？”

    她瞪大眼睛，一臉茫然，“誰屁股？”

    雪里深吸一口氣，“剛才小樹林里，你說的，屁股真白?！?/br>
    “哦——”她反應(yīng)過來，“沒看見啊，我亂說的，我就看見兩個(gè)人抱在一起的影子?！闭f著貼上來展臂摟住她的腰，仰起小臉，“像這樣。”

    雪里垂眼對上她晶亮濕潤的眼睛，有些不自在地推開她，“根本不是這樣。”

    “哪樣？”

    雪里搖頭，“沒，走吧。”

    “哪樣??？”春信快跑兩步到她面前，倒退著走，追問：“你說的哪樣？你見過?。磕憬荒信笥蚜?？”

    雪里仰頭不看她，不回答，春信拽她胳膊，“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你不告訴我，我不跟你好了?！?/br>
    這家伙脾氣犟得很，不說她就一直問，還很有發(fā)散性思維聯(lián)想更多，越說越離譜，還威脅她要絕交。

    雪里被逼得沒辦法，只能老實(shí)交代，“同學(xué)電腦里看的。”

    “哈？”春信呆住，眼神漸漸變得奇怪，一臉‘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雪里趕緊解釋，“是女同學(xué)，還是鄰居，她媽跟我媽認(rèn)識……也不知道她電腦里怎么會有那種東西，我們本來是想隨便找個(gè)電影看的……”不知不覺竟然全部看完了，一分鐘都沒跳。

    頓了頓又補(bǔ)充，“她說她買的二手電腦，那不是她下的，我不信?！?/br>
    春信不吭聲了，抱著胳膊低頭往山上走，雪里去牽她，她鼓著腮幫子，拳頭攥死緊。

    那拳頭小小的，雪里兩只手包住，“干嘛，生氣啊?！?/br>
    她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才是你鄰居！”

    氣性大得很，大多點(diǎn)事，眼圈都?xì)饧t了，眼淚要掉不掉。

    雪里捏她臉，“小氣鬼?！?/br>
    風(fēng)漸漸大起來，白T恤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女孩纖瘦的身體曲線，雪里攏了攏她凌亂的長發(fā)，一根根掰開她手指頭，“牽著，一會兒把你吹跑了?！?/br>
    春信低頭，入目是雪里碎花長裙下兩條筆直修長的腿，米黃色綁帶涼鞋里的腳瘦瘦長長。

    她還在胡扯，“那你找根繩拴著我，就當(dāng)放風(fēng)箏了。”

    雪里笑著答應(yīng)。

    她氣消得也快，剛開始故意離她很遠(yuǎn)，走著走著又黏到一塊，雪里嘴唇貼著她耳朵說：“那個(gè)女的沒有你長得乖。”

    春信本來不想跟她說話，沒憋住，忍不住問：“哪個(gè)女的？”

    雪里含糊：“電影……女的?！?/br>
    她倏地?fù)P頭，臉蛋一下就紅了，哼哼兩聲，“那，改天，我得看看。”

    話音剛落，豆大的雨點(diǎn)砸在眼皮上。

    閃電撕破夜空，照亮幽深的樹林，春信抬頭，雪里看見她眼中映出的一抹亮色。

    春信大叫，“要下大雨了！”

    “走?！毖├镆崎_視線，拉著她往山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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