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信起先還拘謹(jǐn)，害羞地縮在雪里身邊，不到五分鐘就跟奶奶打成一片，喜歡學(xué)人家說話，覺得好聽又好玩。

    出租車上有說有笑的，到地方臨下車前，雪里湊得很近的在她耳邊說：“別怕，我奶奶就是你奶奶，她很好的，是不是？”

    車門打開，外面冷風(fēng)鉆進(jìn)來，耳根和脖子上是她溫?zé)岬臍庀?，春信睫毛扇了扇，很輕地點(diǎn)頭，應(yīng)是。

    這個(gè)視角看她，雪白的一小只，實(shí)在是很乖，雪里抿抿嘴唇，牽著她下車，到底是按捺住了獸性。

    還是小時(shí)候住的老房子，家里床鋪好了，餃子也包好了，奶奶不讓她們干活，還找動(dòng)畫片給她們看。

    “就乖乖坐著等吃吧?！?/br>
    家里很暖和，雪里帶她回房間換衣服，進(jìn)屋幾分鐘春信都熱出汗了。

    “太神奇了，外面那么冷，我的鼻子耳朵都快凍掉了，屋里這么熱?！?/br>
    雪里手掌去捂她的鼻子，春信說：“肥皂味，香香的。”

    雪里自己也聞了一下，被她帶得多了些自己沒有的小動(dòng)作。

    突然換薄衣服，身體輕了很多，春信有點(diǎn)不自在，雪里把她羽絨服放在掛衣架上，一回頭看見春信兩手托胸自己在那抓著玩。

    “你沒穿那個(gè)??？”雪里問她。

    “沒有，外面穿得厚，我就懶得穿了。”她不高興地皺皺眉頭，“好疼，啥時(shí)候能好。”

    “它在長大，長大就不疼了?！?/br>
    這么敞著不合適，雪里去箱子里翻衣服，又找出件薄毛衣給她套外面。

    “太熱了，你要熱死我呀?！?/br>
    春信不愿意，雪里小聲訓(xùn)她，“誰讓你不穿小背心?！彼堕_毛衣領(lǐng)口從她腦袋上套進(jìn)去，“手伸出來，叫你不穿小背心，都這么大人了。”

    “那又怎么樣，我還沒你大，哪都沒你大?！?/br>
    她總有些歪理，聽得人直發(fā)笑，雪里給她穿好衣服搓她臉，“忍忍?！?/br>
    外面零下十幾度，屋里跟夏天一樣暖和，晚上和爺爺奶奶一起吃餃子，春信第一次吃到正宗的北方餃子，那么大一個(gè)呀，她一口不歇?dú)獾爻粤硕鄠€(gè)。

    “要撐壞了！”雪里讓她別吃了。

    “哎呀你讓人家吃！”奶奶又往她碗里添了五個(gè)，“你這人咋這樣，還不讓meimei吃飯了?！?/br>
    爺爺在一邊樂，“跟個(gè)小豬仔似的，吭哧吭哧的，挺好。冬冬你看meimei多能吃，多好?！?/br>
    雪里爺爺奶奶在電話里了解過這個(gè)meimei，心疼她，也覺得兩個(gè)人女孩互相陪著挺好的，誰都不孤單了。

    爺爺說他們家庭成分‘復(fù)雜’，有兩個(gè)年齡相仿的女孩是最好的，這樣就算以后蔣夢(mèng)妍和趙誠生小孩，兩姐妹都不怕。

    爺爺擠眉弄眼出主意，“如果爸爸mama偏心，你們倆就合起來欺負(fù)那個(gè)小的?！?/br>
    雪里聽得直發(fā)笑，奶奶附和，“沒錯(cuò)，如果是男孩，要趁著小的時(shí)候揍他，這樣他長大了才老實(shí)，才怕你們?！?/br>
    后來雪里私下跟爺爺奶奶說，趙誠生不出來。

    這是蔣夢(mèng)妍跟她說的，雪里很早以前就問過他們會(huì)不會(huì)生小孩，蔣夢(mèng)妍似笑非笑說趙誠生不出來，什么管斷了還是堵了，花好多錢都治不好，不然他前妻能跟他離婚嗎？

    蔣夢(mèng)妍說她也不是傻的，什么都盤算好了，叫她放心。

    蔣夢(mèng)妍問雪里是不是害怕，雪里搖頭，她有什么好怕的，她有春信，春信也有她，大人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問那話也只是告訴mama，讓他們不用有心理負(fù)擔(dān)，覺得小孩會(huì)鬧會(huì)不高興，不存在的。

    春信這會(huì)兒都沒空說話，二十多個(gè)餃子下肚，大半飽。

    但吃飽是一回事，嘴饞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包著嘴細(xì)嚼慢咽，腮幫子一磨一磨，聽不懂大人說什么，眼睛盯著電視看。

    奶奶愛憐摸她的腦袋，又捏捏小肩膀，“meimei真招人稀罕，這家伙長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br>
    雪里去倒了點(diǎn)醋回來，旁邊坐下突然來一句，“不是meimei?！?/br>
    “咋就不是meimei？”奶奶跟她講道理，“雖然你倆不是一個(gè)親爹媽，但比那親爹媽還親吶，都在一塊生活那么多年，咋就不是meimei?！?/br>
    雪里不說話了，懶得辨，心說反正就不是meimei。

    吃完飯幫著收拾洗碗，又陪爺爺奶奶說了會(huì)兒話，回房間，春信站在床邊招手，“你來。”

    “怎么了?！?/br>
    雪里走過去，春信大拇指往后戳，“你摸我的背?！?/br>
    “咋了?！毖├飶囊路旅嫔焓诌M(jìn)去，一愣，“哎呀，怎么全濕了?！?/br>
    “怎么全濕了，你給我穿那么多衣服，你要熱死我呀?！?/br>
    雪里趕緊幫她把毛衣脫下來，里面那件薄睡衣后背胸口全被汗?jié)裢福樕喜怀龊?，竟然都沒看出來。

    換下來衣服，春信自己都驚呆了，撿起衣服聞，指著上面潤濕的地方，“你呀你，你看看，你要謀殺親夫啊。”

    “什么？”雪里拿濕紙巾給她擦背，“你再說一遍？”

    春信瞪圓眼睛，“我說你謀殺親夫！”

    大人面前老實(shí)巴交，話也不多說，被人夸就瞇著眼睛笑，一到她面前就原形畢露，也不裝乖了，學(xué)個(gè)新成語就亂用。

    雪里回頭問：“你說誰是夫。”

    她反應(yīng)快得很，耗子似竄被子里藏起來，雪里撲上去壓住，手伸進(jìn)去撓她癢癢，她咯咯笑，喊救命，“來人啊，謀殺親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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