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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輕推太平的肩膀,沙啞道:“今晚……我不回宮……” 太平聽出了婉兒的言外之意,微微松開婉兒,緊緊地盯著婉兒的雙眸,壞笑道:“好不容易逮到你,今晚得好好陪我?!?/br> 婉兒聽得耳燙,羞嗔道:“你……你先依我一事,我便陪你?!?/br> “你說?!碧秸馈?/br> 婉兒雙手握住太平的手,認(rèn)真道:“陛下一旦駕崩,殿下便自請去守陵三年?!?/br> 太平?jīng)]想到婉兒說的竟是正事,而且還是想到一起的正事。 “我本也是這樣想的?!碧秸f完,起身警惕地把右邊的小窗簾子放下,壓低了聲音道:“洛陽是阿娘與父皇經(jīng)營多年的地盤,在這里我無法發(fā)展自己的勢力。”李賢留下的那本名冊上的人,大多都在長安,想要利用那些人把自己的勢力暗中壯大,就必須離開洛陽,唯一可用的由頭便是守陵。 她只是不放心婉兒。 她若離開洛陽,婉兒若是不慎觸怒了阿娘,誰來護(hù)她性命? 大業(yè)當(dāng)前,她也知道不該兒女情長,可她重活一世,本就是為了婉兒謀這一切。婉兒安好,則她安好,婉兒若有個三長兩短,這輩子太平也絕不多活一日。 誰要活著捱那種死別之苦! 婉兒捧住了太平的臉頰,一字一句道:“臣會活著等殿下回來。”她故意重讀了“活著”二字,“臣留在天后身邊,可為殿下做應(yīng)?!?/br> “此事危險?!碧桨櫭?。 婉兒撫上了太平的眉心,溫柔地一笑,“為了殿下,臣心甘情愿。” 太平捉了她的手,雙手合握掌心,靜默了許久,忽然垂下頭去,心緒復(fù)雜地道:“守陵三年后,我回來只有一個理由能讓阿娘放心……” “我信殿下。”婉兒笑得坦蕩,另一手掌心熨在了太平心口,“那個理由能換來的,不止是天后安心,還有你我的相聚時光,就為這一點,我便……允你?!?/br> 太平只覺心間一酸,張臂將婉兒再次擁住,“你也要允我一事。” “嗯?!?/br> “不準(zhǔn)瞞著我謀事,你要給我好好活著。” 婉兒啞笑。 太平?jīng)]有聽見回答,“你答應(yīng)我!” “好。”婉兒點頭。 太平輕舒了一口氣,忽然記起與春夏的約定,笑道:“我們還是上岸吧。” 婉兒會心一笑,“不然……紅蕊怕是要急死了?!?/br> 太平搖頭,“不僅如此。” “哦?”婉兒倒是有幾分好奇,可瞥見了太平眼底涌動的濃烈情愫后,她什么都懂了,忍不住刮了一下太平的鼻尖,羞惱道:“殿下急也沒用!” “婉兒不急么?”太平明知故問,她分明瞧見婉兒眼底燃起了同樣的情火。不等婉兒回話,公主便揚聲道:“船家,把船搖回原來的碼頭吧,我這姐妹有些暈船,我要帶她去看郎中?!?/br> “好咧!”船家應(yīng)了一聲,便將船在河中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往來時的碼頭駛?cè)ァ?/br> 第97章 入冬 太平與婉兒走下碼頭時, 正好紅蕊與春夏剛從北市那邊過來。 老遠(yuǎn)就瞧見春夏的右眼紅腫,太平不禁問道:“路上遇到歹人了?” “歹人沒有,呆人倒有一個?!?/br> 春夏斜眼瞥向紅蕊,只見紅蕊愧疚地垂下了腦袋去, 小聲答道:“奴婢以為……遇上了登徒子……” 太平與婉兒沒有立即應(yīng)話。 春夏急道:“奴婢已經(jīng)教訓(xùn)過紅蕊的魯莽, 殿下跟大人就不要再教訓(xùn)她了。” “一個愿打,一個愿捱, 本宮還教訓(xùn)什么呢?”太平忍笑, 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天色不早了……” “在那邊!” 太平的話還沒說完, 便聽見不遠(yuǎn)處響起了羽林將士的聲音。 怎的尋到這邊來了?! 太平下意識想牽著婉兒離開,婉兒卻站定不動,對著太平搖了搖頭。這幾人是武后的心腹,若是當(dāng)著他們的面跑了, 話傳到武后耳中, 那絕對不是小事。 太平不甘心地緊了緊婉兒的手。 婉兒拍了拍太平的手背, 示意她先松手。 太平無奈,只得松開。 婉兒順勢對著太平福身一拜,待羽林將士跑近后, 她正色對著羽林將士道:“你們來得正好, 殿下鬧著要游湖, 我瞧這天色已晚, 還是護(hù)送殿下找個地方休息吧。” 太平欲言又止,憤憤然瞪了一眼趕來的四名羽林將士,“沒聽見上官大人的話么?” 幾人方才還陷在丟了公主的驚恐中,如今好不容易尋到了公主,哪敢怠慢了, 當(dāng)即對著太平抱拳道:“殿下,請。” “嗯。”太平走了幾步,發(fā)覺婉兒牽了紅蕊,并沒有跟上來的意思,不禁駐足回頭,“怎的不走?” “臣還要去北市買些東西?!蓖駜捍故住?/br> 太平蹙眉,“我也去瞧瞧?!?/br> “殿下應(yīng)該早些歇息?!蓖駜菏氰F了心的要在這里與太平分道揚鑣,只因她覺察了那四名羽林將士顧看她的目光有太多的疑色。 太平往婉兒這邊走近一步,婉兒卻往后退了一步。 都是這些人…… 太平清楚這是婉兒在避嫌,可錯過今夜,也不知明日還能不能巧遇。過了這個上元節(jié),再想好好說話,那可要等到數(shù)年之后了。 “恭送殿下?!蓖駜簺]有抬眼,又催促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