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煞 第1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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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這是何苦!”外頭看來,是禮部侍郎李素車駕停下,俯身欲要扶起秦王殿下。 地上已經(jīng)積起一層薄薄地冰渣,蕭晏也沒吭聲,只拂開他,繼續(xù)一步一叩首,欲要跪完十里長街。 這日蕭昶昨日便提出的條件,他已經(jīng)多耽誤了一日。 晚一日找到她,她便多遭一分罪。 其實,以他的心思,自能判定蕭昶知曉葉照的下落,十有八|九是誆他的。 可是,萬一呢? 便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試一試。 “殿下,你聽潤平一言!” “讓開!” 馬車內(nèi),葉照蹙眉驚駭。 倒不是因為蕭晏的聲音入耳。 是“潤平”二字。 蕭晏同她說過,李素,字潤平。 她憑著時間、距離、和聲響,非常確定,方才下去的人是霍靖,眼下開口的人也是霍靖。而聲音的不同不過是他一點技巧變了腔音而已。 她本來還驚訝,霍靖如何敢出現(xiàn)在蕭晏面前?又如何要換聲說話? 腦海中豁然浮現(xiàn)出那日霍青容孩子滿月宴上的感覺,還有今日走出暗道時聽到的嬰孩的啼哭聲…… 原來,如此。 霍靖,易容成了李素。 她居然是被囚在定北侯府的地下密室里。 竟然,與蕭晏,不過數(shù)里之隔。 葉照在小葉子掌心寫“那人乃霍靖?!?/br> 小葉子前世自是見過霍靖,不由搖頭。然轉(zhuǎn)瞬想起他先前的聲音,只抓過母親手,“他易容?” 葉照頷首。 “李素”站了片刻,嘆氣回到車上,轉(zhuǎn)眼自是換了一副面容。 敲了敲車壁,吩咐車夫回去。 馬車轉(zhuǎn)過兩個轱轆,同跪著的人擦身而過。車內(nèi)的小姑娘突然瘋狂撞擊車壁,差點就要從窗口跌出去。 葉照被喂了軟筋散,但凡她能聚起一分力氣,定會將她推出去。 如今,她只能眼看著小葉子被應(yīng)長思一把拽下,拎回座上按住。 漫天白雪落下,馬車踩著雨雪離去。 蕭晏起身的一瞬,心口莫名一陣刺痛,他頓在原處,鬼使神差地回頭看那輛車駕。 “殿下!”林方白一路給他撐著傘,眼見他面色一陣白過一陣,忍不住再次出聲。 蕭晏未理他,還有三里,便結(jié)束了。 不能功虧一簣。 葉照被再次送回密室,只由著霍靖重新鎖上鐵鏈。 “你殺了李素?”葉照開口道。 霍靖一愣,笑了笑,“不愧是本侯親自訓(xùn)練的,果然聰明。這才出去一趟,前后便被你想通了?!?/br> “他在天水城崖底,大概已經(jīng)被野狗分食了。”霍靖有些得意道,“本侯實在想不出還有比這更好的辦法,回到洛陽,回到我的家,拿回本就屬于我的一切!” “襄寧郡主你是胞妹啊……” “你還有心思向她?”霍靖失笑道。 葉照瞬間反應(yīng)過來,頓生一層冷汗。 如今,他是戶部侍郎,與蕭晏同朝為官。 還是蕭晏的座上賓! 葉照驚懼的這一刻,朱雀長街的盡頭,亦是一片唏噓驚叫。 在半柱香之前,秦王殿下原是跪完了十里長街。 撐著起身時,雖衣袍染泥,簪冠皆散,甚是狼狽。 然面對著棚中高座的皇兄,尚且保持著恭謹(jǐn)之態(tài),甚至他還拱手施禮,“還請五皇兄告訴臣弟,阿照的下落!” 蕭昶大笑,尤覺出了一口惡氣。 江山君主之位,因他生母之故,他早已無緣。 既爭不到,且將其折辱一番,亦是痛快的。從小到大,他實在被蕭晏壓的太久太多了。 “本王不知,你且動腦子想想,本王要她作甚?”蕭昶起身走到他面前,“再者,本王哪里捉的住你那王妃?!?/br> “你初時不是這樣說的。”蕭晏的眼尾點點泛紅,“你說,我跪完,就告訴我的?!?/br> “對,五哥不是告訴你了嗎?不、知、道!”蕭昶拍了拍他臂膀,笑道,“趕緊去想轍,找人吧。莫在五哥處糾纏,白的浪費時間!” 說完,又拍了一下他臂膀,仰頭大笑離去。 蕭晏合了合眼,眸光似是連著眼尾都染上了猩紅。 他上前一步抽過正欲跟著蕭昶離去的侍衛(wèi)的長刀,抬起一腳踢翻那人。 “蕭清澤,你做——”蕭昶聞聲轉(zhuǎn)身,竟被蕭晏一刀捅入胸膛。 身后侍衛(wèi)涌上,然哪敵得過武狀元出身的林方白。 “我且再問你一句,阿照在哪?”蕭晏握刀的手推近一分力。 “七……七弟,我、真真不知……暗箭射……門上!”蕭昶又驚又懼,“你不能、殺……我,同室cao戈……父皇不……” “殺了你,父皇便又少一個選擇!我怕什么!” “你惡心我太久了!” 蕭晏冷笑,竟是在朱雀長街,眾目睽睽之下,直接殺了五皇子蕭昶。 不僅如此,消息傳到蕭明溫耳中時,他已經(jīng)派人抄空了楚王府。 自然,未曾尋到葉照的蹤跡。 不多時,天子傳召他入宮的旨意便入了秦王府。 蕭晏靠在榻上用藥,竟是連眼都未抬。 內(nèi)侍監(jiān)立在堂中,如芒刺在背。 滴漏滴答,蕭晏不僅沒有接旨的意思,竟是靠在榻上,緩緩合眼睡了過去。 第61章 、晉江首發(fā) 從皇宮到秦王府, 若是車駕往來,至多大半時辰。然內(nèi)侍監(jiān)從未時二刻執(zhí)詔書離宮,直到酉時正, 宮門即將下鑰亦不曾回宮。反而是宮中又派出內(nèi)侍監(jiān), 二次前往傳召。 日落月升,月退日出,又是一日。 十月十四,第三封詔書入秦王府, 依舊無有回應(yīng)。 十月十五,乃每月逢五逢十的大朝會。 秦王殿下并未上朝。 朝會之上,群臣靜默, 看似無事可議。 然怎會無事可議? 兩日前, 五皇子楚王陳尸街頭。 兩日間,七皇子秦王三次拒召不出,今日更是無故不參朝會。 一個親王的慘死,便足夠大理寺和刑部執(zhí)芴上報。 而一個親王這般不遵君令, 御史臺更是該輪番彈劾。 可是,滿朝文武只是這般無有聲息。 該有的聲息,早在這日朝會前, 在這兩個晝夜之間, 各府邸或遞話商討,或冥思推演,通宵達旦里,文武百官心中都有了一致的答案。 如今, 天子膝下只剩了兩個皇子, 大皇子蕭旸和七皇子蕭晏。 蕭旸雖自成婚后, 開始入都察院任職參政, 各方面確乃不錯,但終是不良于行。然縱是不念他雙腿疾患,政績之上亦無法同七皇子蕭晏比肩。 那個十歲出入勤政殿聽政,十九歲就擔(dān)了兵部尚書一職,二十一歲掌半壁軍權(quán)的少年皇子,其實基本便是作為帝國繼承人培養(yǎng)的。 再加之今朝楚王薨逝,秦王上位便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恕?/br> 楚王便是秦王殺的,整個洛陽朱雀長街都是人證。三封詔書不接又如何,至今沒有禁軍圍困秦王府,更無一字一書言秦王殿下抗旨不遵、忤逆君上。 文武百官如此思之,御座之上的人又豈會不做考慮。 蕭明溫看著如今朝上,空出的兩個位置,想自己一死一生的兩個兒子,終是感慨。 確實,這兩晝夜里,他從最初聽聞蕭晏殺了蕭昶的震驚,到蕭晏拒不接旨的盛怒,再到昨日合眼前的基本釋懷,終于做出了決定。 他的那個兒子,看著一言不發(fā),其實分明已經(jīng)說得明白。 他眼下,只接兩樣詔書。 賜死,立儲。 而在賜死和立儲之間,看似一場豪賭,卻分明將了天子一軍。 便是朝臣心中所想。 沒有比他更合適的王朝繼承人了。 昨夜里,蕭明溫去了昭仁殿,在殿外站了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