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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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的早上。 距離開學(xué)已經(jīng)有一陣子了,再過一周便是新生盃,因此在假日仍然有籃球隊的例行練習(xí)。 林啟揚于練習(xí)結(jié)束后,召集了幾個大一新生,宣布了下周比賽的時間、地點與對手,并對大家精神喊話:「沒關(guān)係,大家盡力就好,打球最重要的是開心!」并讓大家就地解散。 但向曜云并不這么覺得。 向曜云和幾位同學(xué)一起走到休息區(qū),一路上都拖著沉重的步伐,并不是因為練習(xí)的疲憊,而是沮喪。 今天練習(xí)賽的時候,他的傳球距離過短,常常沒辦法傳到隊友的手里。 隊友顏孝一察覺到向曜云臉色不好,便上前來答話:「你怎么啦?」 「沒有,就是……」向曜云試圖杜撰藉口敷衍過去,但最終還是忍不住垂下頭,黯然地坦承道:「我打得好爛,球都丟不遠(yuǎn)……」 顏孝一正想著如何安慰他時,向曜云亮出自己的手掌心,一臉認(rèn)真地說:「我也接不住球,就像手上抹奶油一樣?!?/br> 這句話引來其他同學(xué)的一陣爆笑,顏孝一更是笑到噴淚,同時大力地拍打他的肩膀:「還以為你怎么了,原來只是手上抹奶油……噗哈哈哈哈哈?!?/br> 「你的手是吐司嗎?噗——!」 「你這樣叫抹奶油的話,那他更爛,不就是抹沙拉油?」 「如果我抹橄欖油的話,會比較健康嗎?」 「抹什么都好,不要抹汽油,我怕你們拍球拍到自燃?!?/br> 向曜云原來是很認(rèn)真在比喻的,想不到卻意外地成了笑點,頓時脹紅了臉。 但看見那位被稱為抹沙拉油的同學(xué)也笑到趴在椅子上,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原來大家真的不介意。 林啟揚看著眼前的幾位學(xué)弟,開學(xué)后不用幾天就相處得很融洽,眼里充滿了欣慰與成就感。 正當(dāng)大家開始分享各類油品的笑話之時,林啟揚注意到球場外有一個身影,似乎已經(jīng)站在那里一段時間了,便走到人群之中、拍拍向曜云的肩膀,說道:「律江來囉?!?/br> 向曜云猛然回頭,果真看見蕭律江背著一個大后背包站在那。 蕭律江見向曜云注意到他了,便把手舉到肩膀邊,隨便揮了一下。 林啟揚看看蕭律江,感慨道:「又一起吃午餐啊,感情真好?!?/br> 顏孝一翻了個大白眼,兩手一攤:「拜託!學(xué)長,他們是好麻吉,必修課都黏在一起?!?/br> 林啟揚上前、一把勾住向曜云的肩膀,大笑起來:「難怪你都不太跟球隊的人去吃飯?!?/br> 向曜云沒有反駁,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其實是向曜云因為吃飯的時間都得打電話給mama,他不愿意在數(shù)十名隊友面前被電話嚴(yán)刑逼供。 但如果身旁的人是蕭律江的話,不知怎地,向曜云就能夠接受。 向曜云和隊友們道別,蹦蹦跳跳地走到蕭律江身邊,問他:「你等很久了嗎?」 「沒有。你午餐想吃什么?」 向曜云隨口提議:「吃咖哩飯吧。」說畢,又笑著看向蕭律江,調(diào)侃道:「你現(xiàn)在可以很快找到球場的位子了耶?!?/br> 蕭律江握緊拳頭,朝向曜云的手臂砸了一下,低聲道:「我花了一個晚上熟悉學(xué)校建筑物的位子,再也不會搞錯了?!?/br> 他在周末時,一個人拿著手機跑遍了整間學(xué)校,直到熟悉校內(nèi)地圖為止。 向曜云忍不住笑出聲來,結(jié)果又吃了蕭律江幾拳。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自在地和蕭律江開玩笑了。 向曜云在高中階段以前,幾乎和同班同學(xué)毫無學(xué)校以外的私交。 蕭律江不只是他大學(xué)第一個認(rèn)識的朋友,也是他第一個能一起吃早餐、開玩笑、間話家常的朋友。 向曜云打從心底覺得他是特別的。 而蕭律江也認(rèn)為有個朋友一起吃飯是件再好不過的事。。 雖然他有兩位室友,但各自的生活作息不盡相同,通常柳書鏡都會配合葉棋安在奇怪的時間用餐,所以他與另外兩人三餐都是分開解決的。 從前一個人吃飯的時候,多半都是配書、配手機,難免有些無聊和寂寞,不比有個朋友能談天說地來得令人愉悅。 況且向曜云比起毒舌的柳書鏡、精力過剩的葉棋安來得好相處多了。 向曜云注意到蕭律江的后背包非常厚實,便問道:「你怎么帶這么多書?」 「早上去圖書館念書了?!故捖山忉尩?。 一回想起今天早上的事,蕭律江的臉色瞬間變了,咬牙切齒地說:「葉棋安那個智障,去夜唱到早上七點才回來,一到家就倒在地上發(fā)酒瘋,幸好書鏡把他拖進(jìn)廁所,他才沒吐在沙發(fā)上。」 向曜云尷尬地笑了笑:「幸好有書鏡在呢,不然沒人照顧棋安。」 自從與蕭律江的兩位室友有了更多的相處后,向曜云大致上摸透了他們的相處模式,所以他完全可以想像那個場景。 蕭律江嘴角一歪,冷笑道:「但他回報書鏡的方式,就是吐在他全身上下?!?/br> 好慘! 向曜云無法想出替葉棋安辯護的任何話語,但仍然試圖以正面的觀點看待這件事:「他們感情真好呢,書鏡就算被吐也還是會照顧他。」 蕭律江解釋道:「他們從小一開始唸的就是同一所寄宿學(xué)校,剛好又是同寢室的室友,所以感情才這么好吧。后來書鏡要考公立高中的資優(yōu)班,棋安也就跟著過來念,儘管后來他沒有考上資優(yōu)班……」 蕭律江馀光瞥見向曜云一臉專心地聽他說故事,突然想開個玩笑,便刻意裝出感傷的樣子,說道:「看,他們認(rèn)識了十二年,我就像介入他們之間的第三者?!?/br> 「什么?」向曜云一愣,這話題切得太快了,他還來不及反應(yīng)過來。 「噗——!你反應(yīng)真的很慢?!故捖山滩蛔〈笮ζ饋?。 向曜云沒有生氣,只是跟著笑,繼續(xù)剛才的話題:「不過棋安好厲害哦,感覺有好多朋友?!?/br> 「酒rou朋友吧?!故捖山驈男牡资沁@么認(rèn)為的。 向曜云歪著頭想了想,用細(xì)碎的聲音說了一句:「他可能覺得這樣比較不會寂寞吧。」 聞言,蕭律江扭頭直愣愣地看著向曜云的側(cè)臉。 他忽然發(fā)現(xiàn)這人對于朋友似乎有莫名的執(zhí)著。 兩人繼續(xù)間聊著瑣事,直到要走進(jìn)咖哩店之前,向曜云掏出手機,說:「我打個電話,等我一下,你先點,幫我點平常那樣就好?!?/br> 「知道了?!?/br> 蕭律江知道,每天午餐前、晚餐前,向曜云避都會避開所有人、到角落去打電話。 向曜云每一次打電話之前,總有點頹然不安,談話時也是面色凝重的樣子,有時更會沉默許久,感覺得出來并不是愉快的電話。 即使在一旁觀察了這么多,他也從來沒有過問打電話的對象與內(nèi)容。 因為向曜云同樣隻字不提。 如果他想說,他就會說的。 蕭律江抱持著這樣的想法,順帶也叮囑了另外柳書鏡和葉棋安千萬不要問起。 「抱歉,來晚了?!瓜蜿自七@次的電話結(jié)束得比較早,大約只講了十分鐘。 在等待向曜云的期間,蕭律江并沒有先用餐,而是拿出了一個筆記本開始念書。 向曜云佩服蕭律江的自律能力,一臉敬佩地說:「你好認(rèn)真哦,明明離期中考還有很久?!?/br> 蕭律江翻了一個白眼,快速地把筆記本收回背包:「別損我了,星期二的課要考名詞解釋,我還沒背完呢。再說了,如果不早點念書的話,期中考會完蛋的」 向曜云笑著戳戳蕭律江的肩膀,說:「那你可不可以找時間教我微積分?我覺得我第一次小考就要面臨危機了?!?/br> 「可以?!故捖山敛华q豫就答應(yīng)下來。 向曜云滿意地回以微笑。 經(jīng)過多天的相處,向曜云深知蕭律江是一個相當(dāng)重視學(xué)業(yè)的人,彷彿這是他人生最重要的事。 反觀向曜云則截然不同。 他總抱持著能夠拿六十分就絕不拿六十一分的心態(tài),寧可把時間花在其他與同學(xué)相處的活動上,其中以籃球比賽練習(xí)尤甚——當(dāng)然,與蕭律江相處是最重要的。 「那下次什么時候棋安要再揪大家一起玩桌游?」向曜云嘴里還嚼著一塊rou,有些口齒不清。 「等比完新生盃吧,棋安也要參加,他每天都練習(xí)到很晚。」說完,蕭律江又回想起今天早上的慘狀,嘆了口氣,直搖頭道:「雖然也可能是出去玩到很晚就是了?!?/br> 向曜云驚呼了一聲,說道:「他這個作息,打籃球沒問題嗎?」 蕭律江冷笑:「誰知道呢。」 葉棋安可是一個除了睡覺以外,隨時都精力充沛的一個奇葩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