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眼神游戲
「看不懂你們的戲,分手了還可以像情侶一樣吵架?!广胛祿u搖頭地說。 這天的課堂她們坐在后排,一邊抄寫筆記,一邊談起林絢意昨天的晚飯。 「重點(diǎn)是,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對我好?!菇k意回話。 「那么你要追回他嗎?」 「我現(xiàn)在正努力當(dāng)他的前女友?!?/br> 汶蔚反了白眼?!改阍趺床辉诋?dāng)他女朋友的時候這樣做?」 「以前沒這種覺悟,而且我不是他對的人,只好用這種方法回報他對我的好?!菇k意淡言,并拿起電話,給棚俊發(fā)訊息: 今天晚上要上課嗎? 「好復(fù)雜喔?!蛊迤逶谂哉f,一邊瞇起眼睛問:「啊,你們看不看得見冰島后面那個字是什么?」 「冰島是北大西洋的一個島國?!广胛祵χ?zāi)蛔x出。 「下次還是不要坐太后面,我看不到?!蛊迤迮既恍那楹?,便會抄寫筆記,當(dāng)個好學(xué)生,但汶蔚不以為然,伸了個懶腰,然后伏在桌上,小睡片刻。 絢意沒這兩種心情,只顧低頭看電話,但棚俊仍未回覆。 雖說要彌補(bǔ)一種別人無法體會的遺憾,可能棚俊也不能理解,但是昨天的小吵,確實(shí)令她更肯定,他也不是她對的人。雖然,她也不知道到底怎樣才為止對的人,但她覺得一定不是像昨天那樣??v然他們又再和好了,卻不見得能改變些什么。 想到這,她收起電話,隨便抬頭看向螢?zāi)?,打算專心一下,教室門卻在這時被推開,全場焦點(diǎn)忽然搬到那一邊。走進(jìn)來的人是高韋諾和陳聲明。她一看向那邊,便迎上高韋諾的視線。在毫無預(yù)警下,兩人的眼神意外地接上,令她心有一慌,趕快轉(zhuǎn)開視線,投回螢?zāi)簧稀?/br> 可是她仍感覺到他的視線,在她的馀光里,她察覺到他的注視,如此鮮明。但隨著陳聲明跟他講話,他便沒有再看過來。 他們朝她那排座位走來。今天坐得比較近,就在她們那排的另一邊。 她保持若無其事的臉,看螢?zāi)?,再拿起筆抄寫一下,但無可控制地用馀光打量他,見到他在坐下前看了一眼她這邊。過了好一會,都沒有動靜,旁邊的汶蔚呼呼大睡,連棋棋也停筆發(fā)呆。 絢意坐在最外面,她與他之間的距離,就只剩下一個走道和幾個空了的座位。她禁不住悄悄地看向高韋諾那邊,他在跟朋友談笑風(fēng)生,擺著一張側(cè)臉給她看。 這時她看他,他卻沒有反應(yīng)。她想要捕捉他的眼神,卻找不到據(jù)點(diǎn)。 她放棄去看,拿起電話,仍未收到棚俊的回覆。 「我要上洗手間,有人一起嗎?」汶蔚忽然放聲說。絢意不知道汶蔚什么時候起來,她有點(diǎn)嚇到。 「不去嗎?」見沒人理她,她便自己離去。 隔了一會,棋棋邊盯著前方,一邊把身子靠向絢意,低聲在她耳邊說道:「你有沒有覺得經(jīng)常感到一束視線投過來?」 絢意放下電話,小心地看看周邊,再收起視線,默默地點(diǎn)頭,輕嗯一聲。 「那就不是我的錯覺。汶蔚都走了,即使他不是在看汶蔚。你說那個人有什么毛?。窟@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br> 絢意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棋棋這才斷掉看螢?zāi)坏哪抗?,轉(zhuǎn)頭盯著絢意。她正低頭把玩著手機(jī),訊息來了也沒有打開來看,一臉怪異的平靜,跟她內(nèi)心的心跳截然不同。 無人知道,但棋棋有一種感覺,那個人怎會是看自己,那就定必是在看她。 「他在看你。」棋棋低聲地說?!付阒?。」 絢意停止把玩手機(jī),淡定地回應(yīng):「人看人,很正常?!?/br> 「喔?你確定?他已經(jīng)看了幾個星期了。」 「那有幾個星期這么夸張?!?/br> 「林絢意,我們是中學(xué)同學(xué)來著,我知道你這副表情代表什么?!?/br> 「什么?」絢意面向她,想要讓她知道自己沒有任何端倪,卻受不住對方通透的雙眼,下一刻便投降:「好了,我拜託你別跟汶蔚說。」 「為什么要保密?」棋棋不解。 「汶蔚討厭他們?!菇k意摀住自己的臉。 「是嗎?」 「不是嗎?」絢意攤開手,重新面向她,蛋臉卻微紅。 「喔,絢意,這刻我覺得你真壞。所以這才是你為什么要跟他分手的原因,對吧?」 「不是!」絢意聲浪稍大,她瞄一眼四周,確保那個人沒有看過來,才細(xì)語:「我就是想清清楚楚跟他分手,不因?yàn)槿魏稳?,而是我們彼此不適合我才跑去跟他分手的,與人無尤?!?/br> 「是嗎?喔,他又看過來了。」 「你別看他!他會知道的。」絢意慶幸自己的身軀擋住了她的視線。 「什么時候開始的?」棋棋打趣地問。 「我也不知道,不想確定任何東西。總之我現(xiàn)在是專注于當(dāng)他的前女友?!?/br> 「哎,說得這么好聽其實(shí)是于心有愧?!蛊迤灏l(fā)出嘖嘖聲。 「我說了不是!」 「好好好?!蛊迤逵衷偻得槟莻€方向。 「別再看了!」絢意忍不住輕拍棋棋的手臂。「為何沒戀愛經(jīng)驗(yàn)的你這么敏銳?」 「天生的,羨慕吧?」 「一點(diǎn)也不?!?/br> 等到汶蔚回來,二人裝正經(jīng)地投入在抄寫筆記中,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 在接近下課時,棋棋撐不住睡了,絢意才敢靠向椅背,小心翼翼瞄向那邊。 他正坐在另一邊,跟陳聲明說笑,笑容全然掛在臉上。 是嗎?這幾個星期以來他都有看過來嗎?她有時是感覺到,但很多時都裝著不知道。這能代表些什么?這又能夠成為些什么?她不是個完好的女人。 偏偏,他側(cè)面的棱角帶有的線條,如此耐看,高挺的鼻子和那雙潔白的牙齒,一身乾凈又清新的打扮,不造作也不難看。他時常穿著白色上衣,或白色襯衫,今天就是穿了特大的白色上衣,看起來多了分慵懶的感覺。 看著看著,他的頭忽然轉(zhuǎn)過來。在他轉(zhuǎn)來的剎那間,她立刻低下頭,差點(diǎn)兒便對上他的眼睛,差點(diǎn)兒,便被發(fā)現(xiàn)。 然而,他沒有像她那般躲來躲去,好像想要捉住像魚的她。她感覺到,他投來的目光,如此刺烈,但她無法像他那樣,直勾勾地看向他。如果一場眼神游戲,互相咬緊不放,最后會發(fā)生什么事? 「喂高韋諾,換你了!」 絢意聽見有人這樣喊他,他的目光也就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