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我相信每個人只要是為了工作或上課而早起,就肯定會覺得床舖是一個超巨大型的強力吸引磁鐵,專門吸引懶惰蟲和瞌睡蟲。 雖然很不想承認,不過我的確就是那隻懶惰蟲和瞌睡蟲。 坐在床邊一面揉揉雙眼,一面看著距離上班時間還有大約一小時的時鐘。這段時間也許夠我輕松盥洗、輕松換一套衣服,然后輕松地準備要出門的東西。接著走進在公司旁邊的小7,買一塊法蘭西可可香頌和一瓶飲冰室茶集烏龍奶茶當作今天的活力有氧早餐。最后走進公司,坐在位子上獨自一個人享用一天二十四小時里,僅有半個小時的早餐時間。 在我全都盤算好了,接著起身準備要前往浴室盥洗時,我才發(fā)現(xiàn)到在書桌上,被放了一盤看起來烤得差不多的烤土司夾rou,還有一杯咖啡色看起來應(yīng)該是奶茶的飲料,以及放在盤子邊,隨著電風扇微微吹拂而飄揚的紙條。 這一次,她不是在上面寫下十位數(shù)字的手機號碼,而是一段簡單卻驚動我小小心靈的問候: 伊藤虛(阿虛): 早上好,我看了一下你拿來當作鬧鐘的手機,大概知道你什么時候會醒來。然后,當你醒來時,奶茶和土司應(yīng)該還有些微的溫度吧!算是昨天陪我一個晚上,還有送我生日禮物的回禮。 ──沉靜。 其實最讓我感到悸動的不是她在我醒來前不告而別,也不是她偷看了我的手機,也不是偷用了我的廚房做這頓早餐,而是她在紙條的末端,附註上了她的生日禮物。 沉靜。 她會當真地使用這個名字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而去公司的一路上,我都在思考著這個現(xiàn)象。 「嘿,早啊。」睿哲毫不客氣地在辦公室大聲向我道聲早安,顯然他已經(jīng)把戴總的寬松當作是一種自然現(xiàn)象了。 『早啊,你精神真好?!?/br> 我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連同自己的包包一起放在辦公桌底下,這一向是我的習慣,幾年來都保持著這種規(guī)律從未改變。 現(xiàn)在不太一樣的是,睿哲趴在辦公桌旁邊的隔板上,看來僅剩不多的自由時間,睿哲打算就這樣隨隨便便地混過去。 『干嘛?』 「你老實說,你和家伶的進展到什么程度了?」 『進你個蛋,你再不回去加緊工作,小心戴總就要跟你保持某種程度的進展了?!?/br> 「快說啦!你今天沒帶早餐來,是不是已經(jīng)吃過家伶的愛心早餐啦?」 『吃你個蛋!』 我死都講不出口,我吃的不是暗戀對象的早餐,而是一個剛被我起了個『沉靜』這個名字的妓女所做的早餐。 「一大早,就這么有精神?。俊?/br> 我赫然發(fā)現(xiàn),家伶拿著一杯小7的熱飲從外頭走進來,駐足在我的辦公桌旁邊。 『早,今天喝咖啡?』 「哦?對啊,昨天有點熬夜了,沒辦法,生產(chǎn)線最近要的零件變多了,要審核的經(jīng)費申請書和文案也跟著變多啦!」看著家伶有點不高興地抱怨,不知怎地心里有一種賺到的感覺。 「說到這個,最近不曉得怎么搞的,經(jīng)費申請的書面報告變多了,雖然有很多因為覺得莫名其妙而打了回去,但是戴總好像要我們讓那些申請通過的樣子?!诡U茏プヮ^,有些不知所謂地講。 「對啊對啊,你也有感覺對不對?」家伶也跟著附和,然后就走到自己的位子上把咖啡放在桌上。 然后睿哲也和家伶一樣,默默地走回自己的位子上,開始今天一天的工作。在我還覺得莫名時,我才看見戴總從辦公室外走進來,大步邁開的模樣顯然是在暗示休息時間已經(jīng)結(jié)束,而對家伶和睿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種對我們突然性的放水,真的很讓人摸不著頭緒。 然后就是一片的死寂,只剩下原子筆在文件上面畫來畫去,和手與鍵盤在跳探戈一般的聲音此起彼落。而我則是在這片死寂里,從一旁的柜子中拿出又被新增的待考核文件,以及做好隨時會有突擊的心理準備。 你大概會想問,什么是突擊? 所謂的突擊,就是生產(chǎn)線發(fā)生意外。而意外又分為相當多種:有安全意外、機器故障意外,或是供料不足需要調(diào)度的意外。最常見的就是基層主管跑上來大樓,為了請料而給戴總白白訓話。 這樣的突擊跟我們有什么關(guān)係?就是因為關(guān)係可大了才會拿出來講??偣局v求的除了效率以外,還要有秩序,如果為了效率而跳過秩序,那就表示你接下來不想過好日子了。 所有的申請依規(guī)定都需要有書面報告和電子建檔,對錢斤斤計較的大老闆們會認為有這些東西做存根,那些基層主管就沒有辦法可以a錢。 所以為了秩序而缺少效率,你也要準備挨耳根子的痛了,當然罵你的不會是高層主管,而是我們的自走砲:戴總組長。 突然,家伶?zhèn)髁藦埣垪l來,在我放下原子筆和工作的心思接過紙條時,她的笑容便若隱若現(xiàn)地穿梭在及肩長發(fā)里。 子龍: 晚上,我們?nèi)ヒ恢薪帧?/br> ──家伶。 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涌上來,這股很熟悉的感受讓我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擔心。 這一瞬間里,一中街突然變成了讓人恐懼的逛街地點。原因是:昨天和其他女人去,今天卻是和自己的暗戀對象去,這種感覺你能說不讓人恐懼嗎? 很快的,這個消息就傳進了睿哲和哲皓的耳里,然而他們令人不感意外地在口中嚷嚷著也要跟著去,雖然我有暗示過他們不要來亂,但他們就好像瞎子一樣對我的眼神置之不理,這真是天殺的欠扁??!真想把他們一個一個抓來踹! 「好啊,四人行也一起來,我知道一間很好吃的披薩吃到飽!」家伶有點娃娃音的口吻,在吵雜的員工餐廳里悅耳著。 「說不定,再過不久就會變成五人行了。」睿哲一面托腮,一面看著俗又大碗的陽春麵。 實際上員工餐廳每天都會補助五十塊的午餐費,所以如果只是吃陽春麵,那等于是公司請客,因為那一碗比臉還大碗的陽春麵就是五十塊。如果你想吃一碗比臉還大的牛rou麵,那你只需要再貼三十塊就有得吃了。 「也許依然會維持四人行……」哲皓突然意有所指地說著,然后自顧自地吃著牛rou麵。 「對了,盈君呢?她不來嗎?」身為好兄弟的睿哲,很沒頭沒腦的切入了這個大重點。 「她最近好像壓力很大,不希望有人打擾她?!?/br> 是什么時候開始,哲皓已經(jīng)可以這么冷靜的談?wù)撚耍?/br> 好像在我意識到的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陷入這種境地了,看到這樣子的畫面的確很讓人不忍,但多過于不忍的卻是罪惡感。 「子龍,晚上七點,我們約在哪里呢?」家伶可愛的娃娃音,將我從沉思拉了回來,「我想我就訂八點的位子吧?!?/br> 『???……喔,就約在水利大樓旁的小7好了?!?/br> 一時慌張下,我竟然又選了那個令人感到尷尬的地方。 「好啊,那就約在那里囉!」 我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拔河比賽時,被綁在粗麻繩中間的紅色緞帶一樣左右搖擺不定。 待續(xù)…… 決定好約定地時的家伶,笑起來非常甜美。 但那雙笑彎起來的大眼睛,卻突然很像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