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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憑著一股氣衝下山后，心情沒有變得比較好，反而感覺越來越糟。

    一到家就直接衝回自己房間。雖然機(jī)會(huì)不大，但現(xiàn)在我不想冒著遇到人的風(fēng)險(xiǎn)待在大廳。

    努力壓抑想大吼大叫的衝動(dòng)，同時(shí)把觸目所及所有能摔的東西抓起來丟了一遍，藉此宣洩宣洩不了的怒氣，直到理解這種行為根本毫無作用為止。只好跳回床上，用被子矇住自己竭盡心力的叫、拚命地叫，叫到喉嚨再也吼不出聲為止，就像是琴斷了弦一樣失聲。

    想就這么成為一顆僵死的樹一了百了，但這種事不可能發(fā)生。我只好繼續(xù)想，繼續(xù)想以為自己能不用再想的事、那些一直以為早就確定的事。

    直到現(xiàn)在，還是不知道我做的算不算得上正確──對(duì)于甩開所有包袱逃來皮爾托福的事。是否我根本就不應(yīng)該逃？

    因?yàn)檫@樣一來，就證明了我自始至終就是個(gè)膽小的懦弱的經(jīng)不起壓力和考驗(yàn)的廢物了。就只是一個(gè)廢物───

    『有你這種兒子還不如沒有?！?/br>
    『自甘墮落和平凡人為伍的庸才?！?/br>
    『你能想個(gè)辦法告訴我嗎？告訴我你出生在這到底有什么用？』

    夠了───夠了夠了夠了！都給我閉嘴！特別是你！

    我根本沒欠你什么，當(dāng)你兒子也不是我能選的，別把你那套要求搬到我身上！

    別來找我啊，要找就找將在你之后坐上王座的老哥就好了。反正我做什么對(duì)你來說根本就無關(guān)緊要不是嗎，老爸？

    你就好心點(diǎn)，放過我吧？

    ……

    「啊，睡了嗎，還以為剛才是你在吵呢?！?/br>
    掀開被子望向門口。

    「……奧莉？」

    「恩？原來還沒睡嗎。所以剛才是你在發(fā)神經(jīng)？」

    「你怎么───？」

    「我怎么這么快就醒來嗎？伊澤在半夜大吵大鬧，我只好爬起來看看怎么回事囉。」

    「這樣嗎……抱歉?！?/br>
    才不是想問這個(gè)，但她的回答和問句間的連接沒什么問題，只好就著她的意思回答。

    就師父之前所說，沒等上幾天奧莉應(yīng)該是不會(huì)清醒才對(duì)......算了。

    不想管這么多了。

    而且她早點(diǎn)醒來也是件好事。

    她點(diǎn)起燈，開始一樣一樣檢視被我扔在地上的擺設(shè)，邊看邊發(fā)出「嘖嘖……」的聲音。

    「你們兩個(gè)真像哪，都喜歡拿別人家的東西來摔?！?/br>
    「───什么意思？」

    「沒什么唷。你───伊澤大半夜不睡覺，在房間鬼吼鬼叫，在我睡著的這段期間發(fā)生過什么嗎？」

    「沒什么，只是想到點(diǎn)往事罷了。」

    「這樣啊，那恕我愛莫能助?！?/br>
    你還真是無情。

    檢視過房里的損失后，奧莉蹲下去將東西一樣一樣撿起歸位，不管是好的壞的還是碎到看不出原本樣子的，她都把它們一一撿起放回。

    「說起來雷玟還真能睡哪，隔壁聲音這么大，她卻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箠W莉一面整理，一面提起雷玟。

    「......嗯、對(duì)啊，還真能睡?！?/br>
    大概是聽出一些端倪，奧莉停下手。

    「伊澤和雷玟吵架了？」

    「我和她又沒什么好吵的。」

    「沒有嗎？我倒認(rèn)為有很多事可以拿出來吵呢。像是......」她觀察著我的表情。

    「……」

    「沒什么反應(yīng)呢，不怕她剛好醒來聽到嗎？」

    「隨便，反正沒差了吧。」

    「嗯？什么意思？」

    「她大概知道一切了。」我說道。

    「是嗎？這不可能?。咳绻赖脑捤趺纯赡茉诟舯谒煤煤玫哪?？」

    「……她現(xiàn)在不在?！刮掖鸬??！笇?duì)了，話說回來，你剛醒來身體狀況還好嗎？」

    「我嗎？沒什么不好的喔。全身健康，和之前沒什么兩樣唷。」

    「是嗎？那就好。我還怕手術(shù)會(huì)出什么問題?！?/br>
    「問題？」奧莉想了一會(huì)?！肝覜]什么奇怪的感覺喔，爸爸也沒特別交代什么。倒是你，你現(xiàn)在是不是故意在岔開話題呢？」

    「啥？」我說道?！甘裁丛掝}？」

    「伊澤剛剛才說到雷玟不在?！?/br>
    ……算了，對(duì)奧莉果然是沒法矇混過去。

    「所以雷玟怎么了？你剛說她知道所有事又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說『有可能』而已?！诡^撇向另一邊窗戶。

    「是發(fā)生了什么才讓你這么想的呢？」

    「我哪知道啊，管她那么多干嘛？」

    這時(shí)，一股氣沒來由地衝上胸口?！杆胫赖脑捨胰f就好啦！想回去的話就自己趕快收一收回去！她的事我她媽才一點(diǎn)都不想管！說到底這跟我又有什么關(guān)係了？我又沒理由要她改變她的想法。」

    我轉(zhuǎn)向奧莉吼出我的不滿，但她沒有回應(yīng)，只在承受我的怒氣。

    「……抱歉，但暫時(shí)不要再提她了?！?/br>
    跟她再也沒任何關(guān)係。

    也沒必要再有一絲一毫的牽連。

    想必她也是這么認(rèn)為吧？

    對(duì)吧？

    「好吧。」最后，奧莉輕聲說道?！阜凑呀?jīng)如你所愿了?！?/br>
    那就當(dāng)她是個(gè)不曾存在過的人就好了喔───

    奧莉這么說著。

    儘管我認(rèn)為她說得太過，但這樣也好。

    大家都這樣就好，又何必強(qiáng)求想得到一個(gè)解答，不是嗎？

    「……好了啦，剩下的東西我明天再收，現(xiàn)在實(shí)在累到受不了，想睡了?！?/br>
    「嗯───」奧莉湊近在觀察我的神色。

    「好吧，那伊澤要好好休息唷?！箠W莉說道。

    「希望等等你真的睡得著呢。」

    最后說了句不明所以的話后，她轉(zhuǎn)身出房。

    我還是維持著「什么都不想管」的姿勢(shì)癱在床上。

    但過了一會(huì)，又聽見腳步聲從門外走進(jìn)。

    我想說大概是奧莉又想說些什么，便沒多加理會(huì)。

    直到腳步聲在房里響起，還特意把門鎖上時(shí)，我才感到些許的違和。于是坐起身來查看。

    接著不由自主地站起。

    進(jìn)來的人不是她───而是雷玟。

    她正拿著她心愛的符文刀，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站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