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在這里做什么?」

    「靠!誰?!」我被嚇到爆粗口，轉(zhuǎn)身一看，一道頎長剪影正靠在門框。

    「為什么一直躲我?」來人劈頭質(zhì)問，平平嗓音里夾雜一絲指控。

    「我沒有?！刮液裾J(rèn)，看著他走出來一屁股坐到我旁邊，忍不住問，「何暮凡，你干嘛?」

    他抬眉，不作聲，手肘靠在搖椅扶手撐著下巴。

    我壓抑一股想躲回房間的衝動，天殺的!光和他坐在一起就讓我心臟怦怦狂跳、渾身搔癢；

    難不成何暮凡是我的過敏原?

    「宜高的園游會辦在什么時候?」我沒話找話講，竭盡全力不結(jié)巴，

    「下禮拜六?！?/br>
    「喔…那你們班賣什么?」

    「涼麵?！顾ｎD很久，又補(bǔ)充，「還有紅茶?！?/br>
    我凝視著天空，一片漆黑連顆星星都沒有。

    游園會，對我來說是個陌生的詞匯，為了讓學(xué)生心無旁鶩專注在課業(yè)，晨陽高中是從來不辦園游會的。

    「好好喔，我也想體驗(yàn)看看擺攤賣東西的感覺?！刮腋袊@。

    「沒意義的體驗(yàn)，如果沒客人還得自行吸收成本，浪費(fèi)時間又浪費(fèi)金錢?！购文悍擦⒖檀驑?。

    「也是。」

    「…」

    對話陷入沉默，久到我開始尷尬準(zhǔn)備起身時，何暮凡開口了。

    「你，好久沒碰書了。」

    「噗!明明才兩天?！?/br>
    「嘖。」

    「好啦，明天開始讀?！?/br>
    我凝視男孩，他平靜如水的眼眸沒有一點(diǎn)漣漪，手指輕點(diǎn)扶手敲著凌亂的節(jié)奏；這位從剛認(rèn)識就結(jié)下樑子、彼此互看不順眼的男孩，是從何時開始能自然的和我并肩坐在一起?是從陪著我去臺北、在回程路上緊握我的手開始?還是雖然滿臉不甘愿但最終都會幫助我開始?

    我不清楚，但有一點(diǎn)能肯定，他不再討厭我了，而他的每個細(xì)微的舉動、表情、話語，都像滴水穿石般，漸漸滲透進(jìn)內(nèi)心，甚至讓我有了以前從沒感受過的情緒。

    雖然不曉得這代表什么，但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何暮凡在我心里佔(zhàn)據(jù)了一個特殊的位置。

    在一切恢復(fù)原狀后，我并不想就此斷了與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微妙情誼。

    「何暮凡?！刮逸p喚道，「你希望考上哪一所大學(xué)?」

    他抿抿唇，過了一下才回答，「臺大法律系，我從很久以前就已經(jīng)確定的目標(biāo)，但還沒跟任何人說過?！?/br>
    「哇嗚~那我是第一個囉?真是榮幸?！?/br>
    「我告訴你是因?yàn)?，我知道你是個很死纏爛打、沒問出結(jié)果不罷休的人?！?/br>
    我作勢打他，忍不住笑出聲。

    「那你呢?你想要考哪里?」

    「嗯……」我思索了一會兒，緩緩地說，「也是臺大法律系吧?」

    「你少來，照你這樣愛念不念的讀書方式，連臺大考古學(xué)系都摸不著邊?！?/br>
    「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