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殺了他
章斌與他約好的時間是在下周一的上午，但前一天晚上陳鐸就把車開到了大東區(qū)。 那是李有龍的場子。 常濘最魚龍混雜的地方。 章斌在角落里和人打牌。 手氣應該還不錯，笑得挺開心。那些人動作很快，目標明確，招呼都沒打就直直地朝著角落里的人過去，被摁在地上時，章斌嘴里吐著臟話，“cao他媽的，誰！” 抬頭，圍住他的那些人次第讓出一條道。 黑色皮鞋險些碾在他手指上，入目是兩條筆直的長腿，原本挺括的西裝他只穿了件白襯衣，清冷干凈得不像是會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 陳鐸站在煙霧繚繞的燈光下。 眼神淡漠地垂下眼皮淡漠看他，“章、斌？” 他確認著這個名字和人。明明上次接電話叫得那么干脆果斷。 場子里進來了十來個人，他們都不敢動，章斌在心里不斷罵臟話，磨牙瞪他，笑著威脅，“陳少不講信用就算了，還鬧出這么大動靜，你也不怕人知道？” - 幾天前，陳鐸一直在醫(yī)院。 簡植需要人陪著。 做手術(shù)的時間定在第四天，片子出來時陳鐸抽了幾根煙。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抽煙了，看見霍成口袋里有，他抽了幾根。 等簡植睡著時，他時常一個人站在外面，醫(yī)院樓下的非禁煙區(qū)，用香煙消磨掉難耐的時間，同時把尖銳的情緒一點點磨平。 霍成是手術(shù)那天才來找他，章斌那邊定了時間，說叁天后見。 叁天后，是陳鐸原定要接任的時間。 而此時陳鐸坐在長廊的椅子上，不知道是不是頭頂?shù)陌谉霟艄饩€太淡，霍成總感覺這條道說不出的陰冷。 四月的常濘，不見一絲春意。 陳鐸還穿著單薄的白色襯衣。 身形又高又瘦，烏黑的碎發(fā)落下一層薄光，肩膀上也有，唯獨眼睫毛底下是一片化不開的陰影。 他“嗯”了一聲。 霍成不知道還要繼續(xù)說什么。他雖然不太管這些事，也知道陳鐸是個什么樣的人，但還是叮囑他：“別太過火，這事要是被你老爺子知道了，不好收場?！?/br> 陳鐸閉著眼睛。 他知道這是要趕自己走了。 簡植這次的“大姨媽”來得很晚，以往都十分準時，盡管會腰酸腹痛，但還不到要吃布洛芬的程度。 這次她疼得掉眼淚，哼哼唧唧地說陳鐸，我不舒服。 睡夢中都不太安穩(wěn)。 陳鐸在床邊親了她很久，又拍拍后背，說沒事。 他沒跟簡植說這是生化妊娠。 因為他知道這也是優(yōu)勝劣汰的一部分，是自然的，但簡植可能會把它歸咎于是自己沒照顧好自己。 這種現(xiàn)象從懷孕到流產(chǎn)也就十來天時間，一切都悄無聲息，她以為是月經(jīng)不調(diào)，但實際上是寶寶來了又走了。 做完手術(shù)的那晚凌晨叁點。 簡植窩在他懷里。她這幾天瘦了很多，肩膀都沒什么rou，陳鐸稍微用點力都怕捏碎她。 她很小聲地說了一句話。 陳鐸以為她又做噩夢了，和前幾晚那樣哄著她，說沒事，別怕，然后再拍一拍她的背。 簡植會在他的安撫中很快入睡。 但這次沒有。 說話聲中帶了點哭腔。 “怎么了？”陳鐸將頭低下來，嗓音是睡夢過后才有的沙啞，其實他也沒有一直醒著，只是簡植夜里可能需要他，所以沒有睡太熟。 “再說一遍吧，寶寶，我剛才沒聽清?！?/br> “對不起?！焙喼矓鄶嗬m(xù)續(xù)地哭著，“陳鐸，對不起……” 突如其來的道歉。 讓陳鐸瞬間清醒。她的嗚咽聲掩在他胸前的衣服里，簡植一遍又一遍地重復這叁個字，逐漸哽咽。 她其實知道。 她格外地期待這個生命，在很早之前就買好了試紙，第二條杠顏色沒有加深，她就憋著沒有告訴陳鐸。 她想要的是塵埃落定。 萬事大吉。 指腹摸到了眼尾的濕潤。 簡植避開，他反而更強勢，掌心攏住的是柔軟的發(fā)，和她顫抖的肩膀。 陳鐸在模糊的夜里吻她。手指捏住下巴，身體碰在一起，像是不準她哭出聲，又希望她哭得更大聲一點，鋒利的牙齒在廝磨中咬破嘴唇，他舔到了甜膩的血腥味但沒有停止。 簡植快要不能呼吸。 右手動不了，只能用左手推他，可這點力氣也被摁進枕頭中，掙扎到后期簡植已經(jīng)上氣不接下氣，不是哭卻比哭更難受，更酥麻快慰。 陳鐸退出來，沿著唇角親到了她耳根，忽輕忽重地吮和咬。 事后又舔了舔。那一片被他弄得熱騰騰的，她濕得不行，身子又麻又軟地貼著他，“你別看我，我現(xiàn)在哭得好丑……”嗓子像被眼淚泡發(fā)了，軟得不行。 陳鐸說：“別哭。” 他終于停下來。但喘息聲陣陣，意猶未盡地拱她脖頸，溫柔地哄，“你一哭，我就想殺了他?！?/br> …… 此時，陳鐸無動于衷地站在他面前，指間夾著一把手術(shù)刀，語調(diào)平靜。 “知道什么？” “知道你會死么?！?/br> ———— 生化那段說明也引自度娘。ps:生化妊娠不是流產(chǎn)，只是受精卵沒有著落成功，不影響后續(xù)要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