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嬌[穿書]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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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野的目光落在那里,停頓了一瞬,然后俯下.身,整理好容見方才踩到的裙角。 容見的呼吸一滯,臉燒得通紅,覺得自己果然不太擅長穿著長裙行走,才會鬧出這樣的笑話,很小聲地說:“謝謝。” 明野直起身,搖了下頭,又往后退了幾步,只不過這一次離得要近一些。 不會是為了防止自己再跌一次吧? 容見難堪地咬了咬唇,又忘了嘴唇上涂了口脂。 旁邊的小太監(jiān)四福嚇得不輕,要是公主跌倒了,出了什么事,他作為唯一伺候左右的奴才,少不了挨一頓教訓(xùn)。 容見正處于尷尬中,只好沒話找話,他問:“你怎么叫四福?” 小太監(jiān)答道:“奴才的師父說,常言道五福臨門,像奴才這樣的人,叫個四福便是珍惜福分了。” 容見能聽出四福師父言語間對他的關(guān)愛,孩子的小名不能取得太貴重,以防不能承受。 他說:“人生哪有十分圓滿,能有八分就很好了?!?/br> 就像自己睡了一覺,直接倒退一千年,來了古代。他想回現(xiàn)代社會,哪怕做個為工作上下求索的大學(xué)牲呢…… 偏過臉時,看到一方寬闊的肩膀,又想起了明野的名字。 容見知道這個名字的由來。 天神遺族有自己的一套文字,外人難以理解。但是在大胤境內(nèi),他們隱姓埋名,使用的是“明”這個姓氏。 外室偷換了自己與主母的孩子,她并不為此感到愧疚,懷著惡意為他取名為明野。 明野是不被珍惜的名字,是不被珍惜的孩子。 容見輕輕嘆了口氣。 圓臉小太監(jiān)嘰嘰喳喳道:“殿下說得極是,下次奴才也要這么告訴師父,殿下都夸了他為奴才取的名。” 明野看著容見嘆氣,看著他被晚間的冷風(fēng)吹白了的臉,看著他垂下的袖口遮住了手腕上的痕跡。 明野移開了眼。 回到長樂殿后,容見摘下珠釵,卸了妝容,長及大腿的頭發(fā)才費力地洗了,此時正堆在一邊,烏發(fā)如云。 容見本來在思忖該如何將明天的課程蒙混過關(guān),想著想著,不由回憶起今天的險境,差點人設(shè)大崩,在大庭廣眾之下展示自己的大作。 太可怕了。 容見搖了搖頭,努力忘掉這件事,所以跳過了早晨,又想起午間發(fā)生的事。 總覺得自己忘掉了什么。 容見皺著眉,反復(fù)想那幾個侍衛(wèi)說的話,終于記起來了。 范瑞這個名字,他覺得耳熟。 《惡種》是一本很長的小說,雖然是爽文,但升級過程中反派眾多,不計其數(shù),容見看的是連載,除了重要的幾個,其他人的名字壓根記不清。 而范瑞是一個小反派。書中曾提到過這人,男主因與公主有關(guān)的意外被壓入天牢,而后被這個人折磨,在下巴至側(cè)臉的位置留下一道狹長的傷疤。 得知男主得勢后,范瑞惴惴難安,千方百計想要殺死男主,最后被男主斬于刀下。 臨死之際,范瑞才發(fā)現(xiàn)男主甚至不記得自己的名字。 想到明野那張英俊的臉,容見就覺得可惜。他不是古人,思想淺薄,對于美麗的事物總抱著欣賞的態(tài)度,沒覺得臉上多了傷疤就有了男子氣概,而是美玉有瑕。 既然如此,容見也不能不管。 他想,改變這樣小小的劇情,也無傷大雅吧。 想到這里,容見起身研磨,提筆寫了一封信,蓋上了公主印,又叫了個小太監(jiān)送給謝都事。信中說是幾個侍衛(wèi)對自己出言不遜,而為首之人范瑞最為可惡,行為不端,不宜再留在宮中,應(yīng)該打發(fā)出去。 謝都事收到這封信時,也吃了一驚。 在他手下的侍衛(wèi)妄議公主,這是治下不嚴(yán),說出去不僅傷及公主名聲,也與他這個都事有關(guān)?,F(xiàn)在公主傳信過來,明顯是要他私下處理,他找了人來,罰了其余幾人的月奉。只有范瑞被長公主指名道姓,必須嚴(yán)加處罰。 處置幾個品階低微的侍衛(wèi),在這深宮中也是什么大事,掀不起風(fēng)浪。容見只派小太監(jiān)去打聽了,說是范瑞確實不在衛(wèi)所,便很滿意了。 容見又上了幾天學(xué),幸好那天四福說了他身體尚未完全恢復(fù),接下來的課程中,先生都很一致地跳過了他,讓他過了幾日輕松的學(xué)渣生活。 學(xué)堂每半月休沐一次,容見終于迎來了放假。 不用上學(xué),不用演戲,不用假裝自己什么都會,容見快樂地睡到日上三竿,連床也不想起,主要是懶得穿繁復(fù)的衣裙。 沒料到巳時一刻,陳嬤嬤領(lǐng)著太后的懿旨前來,說是太后娘娘讓他過去請安。 假期,卒。 周姑姑緊急為容見梳妝打扮一番,送他去了慈寧殿,但沒被允許進門。 容見一人走進了慈寧殿。 陳嬤嬤推開沉重的房門,容見跟著她走了進去。 與長樂殿不同,慈寧殿更古樸雅致,連窗格都是檀木制成,上面由匠人精心雕滿了佛偈。 太后已信奉佛教多年。 殿內(nèi)盈滿了佛香,但燒得多了,就顯得嗆人了。 容見忍住了咳嗽的沖動,找了個椅子坐下。 不一時,幾個腳步聲從暖閣內(nèi)由遠及近傳來,而后便是落座的響動。 容見站了起來,福身為太后請安。 太后的聲音自上座傳來:“坐吧。” 太后如今已年近六十,鬢角滿是白發(fā),皺紋從側(cè)臉蔓延至脖頸,但還是戴了滿色的頭面,她沒什么笑顏,只是沉聲問:“你的年紀(jì)也越發(fā)大了,不該再胡鬧著讀些不著調(diào)的書,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在一塊?!?/br> 說到這里,太后頓了頓,繼續(xù)道:“哀家有個侄孫,近日準(zhǔn)備上京賀壽。他與你一般大的年紀(jì),人品相貌,自然不必多說,到時候你們小兒女待在一塊,多多相處?!?/br> 太后的言下之意很明顯,公主的年紀(jì)大了,也到了出嫁的年紀(jì),既然他的孩子是下一任皇帝,那這個孩子的父親,也得有她的血脈,由她掌控。 容見的笑容一僵,如果不上學(xué)的代價是相親,他寧愿上學(xué),他愛上學(xué)。 他低著頭,猶豫道:“祖母說得極是。但寧世齋學(xué)堂一事,本是祖父先在時定下的規(guī)矩,皇室子嗣必須以做表率,兒臣不敢違抗?!?/br> 太后冷冷地哼了一聲,似乎不以為然,但也不能多說什么,也不耐煩和容見多說什么:“既然公主有如此孝心,今日也為哀家抄一卷經(jīng)吧。” 這是太后一貫整治人的手段。 容見道:“謹(jǐn)遵祖母教誨?!?/br> 太后揮了揮手,陳嬤嬤領(lǐng)著容見去了一旁的花廳,靠窗的桌邊早已準(zhǔn)備好了筆墨紙硯。 一旁擺著一本據(jù)說是經(jīng)過大師加持過的金剛經(jīng)。 很薄的一本,但要是以毛筆書寫繁筆的簪花小楷,那可就要命了。 容見:救…… 求人不如求己,不如自救。 按照原主的記憶,早寫完早走,寫不完太后最多等到月上中天,將要入寢的時候趕人。 既然寫不完,不如擺爛。 容見不準(zhǔn)備那么為難自己,他寫幾個字休息一會兒,不講速度,只講質(zhì)量,一日下來,寫得也不算少,但離抄完還早得很。 終于,到了晚上點燈后的一個時辰,陳嬤嬤領(lǐng)著他和他的經(jīng)書,一起去了太后身前稟告。 太后還未發(fā)問,容見便裝作誠心實意的樣子:“兒臣每寫一字,都要向菩薩感念祖母的恩德,是以寫的這樣慢。” 就像容見不能頂撞太后,太后也不能真拿他怎么樣,只好放行。 容見和太后一番斗智斗勇,經(jīng)歷了一場身心上的折磨,累的要命,拒絕了陳嬤嬤“好心”說要送他回去的提議,終于從慈寧殿蔫了吧唧的走了出來。 殿外的燈都是暗的,太后年紀(jì)大了,夜里多夢易醒,周圍的幾處宮殿連燈在她安寢后都不能點,更何況是這里。 容見有些茫然,周圍好像并沒有人,他又不認(rèn)識路,該如何回去呢? 周姑姑諸事繁多,不可能在外面等一整天,但總該給自己留個人吧。 “殿下。” 容見聽到有人模糊地叫了一聲,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般轉(zhuǎn)過身,只見一個身影從黑暗中慢慢走出來。而大約是營養(yǎng)不良的緣故,容見夜盲得有點嚴(yán)重,直到近了,才能借著月光,看清那人的臉。 是明野。 他一只手提著沒點亮的燈,低頭看著容見,輕聲道:“天黑路滑,煩請殿下抓緊臣的袖子。” 武官曳撒的袖口是束起的,明野扯下布條,袖口便散開來了。 容見有些猶豫地伸出手,卻在倉皇中不小心碰到明野的掌心。 是冷的。 好涼。是等了很久嗎? 容見很快松開手,重新抓住了正確的位置,卻不由地想了很多。 作者有話要說: 見見:拒絕毀容,反派去死;我愛上學(xué),拒絕相親,達咩。 第8章 吃掉了 外面很黑,而只有走出慈寧殿附近,才能點燈。 容見對自己沒什么信心,猶豫間還是拽住了明野的袖子。 他不太能看清路,如同盲人一般在黑夜中行走,難免會害怕跌跤,不自覺地拽緊唯一能夠依靠的東西。明明沒有肢體上的接觸,卻似乎將半個身體的重量壓在那個人身上。 但明野的腳步很沉穩(wěn),令容見感到安全。 穿過林子里的小路,容見終于看到一些亮起的燈光,他驟然松開手,前面的明野也停了下來。 他轉(zhuǎn)過身,望向容見,將另一只手中的東西舉高了些,從里面拿出一個紅木匣子,打開來竟是一道點心,糯米桂花紅糖團子。 明野問:“殿下要吃嗎?” 容見呆了一下,他的人設(shè)是口味清淡,不沾甜食葷腥,所以理智上應(yīng)該拒絕。 但在慈寧殿待了一整天,又講究苦修,只吃了幾口素齋,饑腸轆轆的容見無法拒絕這樣的熱量炸彈。 他靠近了些,眼睛里滿是期待的神采,聲音很軟地說:“要?!?/br>